“我口音很重吗?”
“重得不得了啊,”光头老汉又是点头又是拳头砸大腿,一副很严重地样子痛心疾首地肯定说,“都是安森害了你啊!好好一个人,怎么口音就这么重?”
“我都要给你整无语了。”
白发女孩俏皮地翻了个白眼,她寻思她也妹有口音啊?
不过平时听海带头和地中海说话,这俩人的雅儿德语的确是两个味道。举个形象点的例子,一个说的是一股大碴子味儿,一个是丘陵成群地带一村一个话的那种晦涩,听起来真的差别可大。
虽然这例子举得比较极端,实际上整个卡塔·雅儿德各个地域之间虽然口音有差别但还不至于成为另一门语言,可细节之处见真章,差异是实打实存在的。
正好,山涧里回荡着筋肉魔男那浑厚的嗓音,惊起飞鸟一片。
“哇,这都大雪封山了,竟然还有鸟诶!”
“关注点是这个吗?难道不是刚才那句咒语?”
有些时候阔列特真想给这丫头来上一拳,但又怕被冷不丁一个过肩摔扔进竞技场被顷刻炼化,终于还是收住了手。
“这不是咒语,只是一门失传已久的语言。”
科瓦拉的打扮还是老样子,宽大的帽檐一遮一点阳光透不下来,加上漆黑的斗篷将周身全都包围起来,看着更是无比神秘。
神秘到了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科瓦拉往哪个国家的街上一站,城卫军肯定是要请她去喝茶的,简直是吧“可疑”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试问,谁没事儿干穿一身黑还要把脑袋给遮住的?
“失传?你们不还是在说吗,怎么就失传了?”
阔列特心里纳闷,刚才让那小年轻跟个呆瓜一样喊山的不就是北地龙吗?
“不一样。”科瓦拉压着嗓门用像喉咙动过手术的男人音色说道,“我们传下来的跟古兰德拉塔时代的语音语调已经有了根本的差别,比如‘入声’‘促音’,除了巴桑纳达个别几个老家伙之外基本上已经没人会说了,更别说舌音。而这些语素在那个时代的语言里屡见不鲜。”
“哦……所以‘入声’‘促音’‘舌音’是什么意思呢?”
问完,黑袍魔法师就连说了一串诡异又难听的“语句”。
阔列特毫不给面子地皱起眉毛:“听起来像是用刷马桶的啤酒混泔水一遍漱口一边嘟囔出来的,我不信古代人说话都是满嘴喷X。”
“真是直白又难听。”科瓦拉不介意阔列特的锐评,因为她的确在信口胡说。
连那些活了几千年的老龙都说不出来正宗的古语,她一个没正经研究过语言学的新生代又怎么可能会呢?
阔列特不再理她,转头看向那个女孩。
“终于舍得摘掉你那顶帽子了?”
此时此刻,那顶淡蓝色的贝雷帽被女孩拿在手上:她用伸直并拢的两根手指挂住贝雷帽内扣的帽檐,规律地转动手腕以让帽子在空中旋转。
雪色的长发不受拘束地垂到地上几乎与周围雪景融为一体,乍一看都没发现这其实是三千青丝……或许是银丝?
“偶尔也要放头发出来透透气的嘛。”
她这样说着,忽然深吸一口气。
“……喂!”
意识到大事不妙,阔列特伸手想要制止她的行为。
不过女孩却对他做出噤声的手势,吸满了气的腮帮子鼓鼓的,煞是可爱。
“‘崩’——”
霎时间,地动山摇。
……
……
“卧槽!地震了?地震了!”
莉琪耶吓得跟只炸毛的猫咪一样跳上了沙发,又很快左顾右盼之下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躲到了一看就承受不了多少重量的桌子底下。
不过这幢小木屋是木头做的,就算屋顶塌下来也没多少重量。要是换成石头房子,莉琪耶应该躲到墙角蹲下,这样会比较靠谱——当然,最靠谱的还是跑到室外的开阔地,可在雪山上似乎并不是个好选择。
“你神经过敏了吧?”
安维尔就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维达跟她的判断一样。
守在盥洗室门前的米莎看向莉琪耶的目光也挺奇怪的,她想象不到一个精灵为什么能跳脱得跟一只猫一样。
从洗手间出来的瑞特亚也正巧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同样精彩。
然而,就在他把门带上的时候,门锁本应在发出咔哒一声后安静地合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发出轻微但是咯咯哒哒的响声。
“好像是真的地震了。”
“什么?”
不怪米莎还要反应一下,现在的震感极其微弱,这屋子的结构本来就有些吸震效果,尤其在人有其他动作的时候这种微弱至极的颤动更是难以察觉。
而且瑞特亚的反应很平淡,仿佛地震不是什么天灾,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也是凑巧,就在瑞特亚说完这句话后,整幢屋子忽地上下一跳,将几人都往上跟颠勺似地抛了起来。
“地震!真是地震!”
安维尔给这下震傻了,她脑子里甚至装满了“为什么我会一跳呢?是因为纵波比横波在纵向距离传播更快,所以我被跑起来了”的念头,让人不知道她是要备战小三门高考还是正处于地震灾害中央。
帕斯半岛那地块是地质活动相对温和的地界,历史上没什么地震灾害的记载,勇者少女是个从小到大都活在太平自然环境里的幸运儿。
“我不管地震不地震的,别把我的屋子给震塌了!”
伊斯纳可不管这些,就是整座山都倒下来了也压不死北地龙,可她的小房子却撑不住地动山摇。
不过木梁石基,怎比得过铜皮铁骨?
为了自己小房子的安全,伊斯纳赶紧布阵施法,赶在破坏力更强的横波到来之前将房子的状态维持在了完好的状态。
木屋也因此失去了木头材料“韧性”的优势,与岩石地基变成了一块近乎绝对刚体的大件。
在接连的震动下,木屋如同钢块一样颠簸得越发厉害,到后来干脆一个大跳横躺在了地上,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咸鱼。
伊斯纳:……
“我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