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卡塔·雅儿德的种族那叫一个多啊。
所有的智慧种族细分起来差不多有三十支,就算笼统地进行暴力归类也有十几支,但实际上像是三大人类帝国经常称呼的“魔族”里头其实就绝对不止一支。
当代被默认的“魔族一员”主要有远地魔族、塞南翼人、中岛血族、阿肯恶魔和美诺尔梦魇,其中远地魔族能分成青森魅魔和温纳尔梦魔,塞南翼人其实是北地翼人的同根同源独立族群,中岛血族自称是血天使后裔事实上是帝国精灵的后裔,阿肯恶魔和美诺尔梦魇干脆跟其他智慧种族都存在程度不同的生殖隔离。
能把这么多各具差异的种族混为一谈套在“魔族”这一层壳子底下的事情也就是因为卡塔·雅儿德本地的生命科学体系没有较好基础才会发生,对种族的划分更多是出自于直觉上与政治上,科学依据是真的谈都别谈。
对于精灵,安维尔的惊喜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名号以及它所代表的意象而已。
精灵分两支,无论哪一支跟人类的关系都称不上有多好。
也许很多异世界文学中的精灵形象都会和人类出于某种缘故站在政治天平的同一边,但在卡塔·雅儿德,由于精灵那逆天到堪称“万族之母”的跨种族杂交能力,精灵与除了人类和狭义魔族以外的其他族群关系其实是更好些的。
毕竟古代的时候是远地魔族、帝国精灵和帕尔德人类三分天下的,那时候兽亚人们虽然强势,但没有发展出同期实力够看的农耕文明,所以除了他们自己以外世上普遍不认为他们是源远流长的文明古国。
时至现代,精灵除了寿命比人类长之外没有特别超越人类的地方,且由于互相看不对眼的原因,赫尔特在与塞洛芬接壤的漫长地带上大小摩擦冲突不断,可以说如果世界上有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去对方就能原地消失,那么赫尔特或塞洛芬都会非常坚定地拍下去送老对手速速上天。
“精灵是一群从头到脚每一处毛孔都散发着讨人嫌气质的恶徒”——这话安维尔从小听到大,听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少女是有些叛逆,因为不叛逆谈何创新?
可她有观察力也有判断力,说这话的固然许多都是道听途说,但那些与精灵们有过切实接触的表述此观点时的用词力度反而会更加不留情面,规模上远不是三人成虎能达到的程度,绝对是有一定道理的,要不然刻板印象怎么会成为刻板印象呢?
所以当莉琪耶隐晦地表示她自己并不是精灵的时候,安维尔接受得也很快。
至少她从来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交往中令人感到舒心的精灵。
“帕萨德,西边吗?”安维尔“喔”了一声,“帕萨德人都很有钱诶。”
帕萨德,全名帕萨德峡湾共和国,国土架构两陆一岛,扼守连接欧束德海与图特布里洋的关键水道,处于赫尔特、塞洛芬、底里巴斯、眠鲸岛四国海上交通要道,是全世界著名的二道贩子。
赚钱能力的话可以类比异世界以前在欧陆和东方之间辗转腾挪的波斯,卡塔·雅儿德的土大户说的就是帕萨德这个资本占主导的纯粹商业国家了。
一想到这儿,安维尔就忍不住不留痕迹地打量了遍莉琪耶的装束,果然从她身上瞧出了些“低调的奢华”,可这似乎又与帕萨德人张扬的特征不太吻合。
“额……我家没什么钱的。”
深谙低调奢华之奥妙的莉琪耶大小姐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确实,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有钱人呀?哈哈。”
安维尔再度发挥高情商技能,给莉琪耶造个台阶下坡。
正巧此时盔甲人带着柴火回来了,框框几声摞在地上,动静之大让两人侧目,因此同时将口中含进去的清水一齐喷了出来。
“噗——……你把一整棵树都砍了?!”
闻言,涅尔雅装模作样地晃了晃手中没有多出任何伤口的锈剑,昭告天下这棵树就是她用这柄神兵轻松削下来的战利品。
安维尔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智商,哪怕是碗口粗细的新鲜树木也不是一柄骑士防身用的手半剑能够砍断的,不是斧子这类专业设备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树给砍倒?
对,她们甚至连砍树的声音都没听到!
见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怀疑视线越攒越密,涅尔雅不太情愿地将锈剑收回剑鞘里,伸手摇指自己回来的方向。
两人随即极目远眺,很快莉琪耶就捂着嘴巴惊呼这根木头的来源:
“你把人家房顶拆了?!”
“在哪?哦我的老天,你怎么视力这么好的?所以究竟在哪?”
看不见的安维尔选择让莉琪耶带路去那儿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刚到地方她就垮了小脸,心中不断重复播放着四个大字:暴殄天物。
“法加尔老兄,你是说你在野外找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留下来的小木屋,里面设施齐全、甚至还有铁皮暖炉,结果为了我们那个小篝火的可持续发展你直接把这个好地方给拆得七零八落了?”
涅尔雅听了这话不解地歪歪脑袋,就像她没觉得那些被她搞得歪歪扭扭的门窗和墙面一样令人无语。
莉琪耶也觉得有些无言以对了,可是很快她从房间里头找到的东西就改变了安维尔的态度。
“……死人。”莉琪耶沉着冷静得不像个看到尸体的女孩,无比冷静地合上了门,“冻成了冰块,连一点尸体的腐臭味都闻不到,但应该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
“死人?”安维尔皱着眉头凑上来,看到了莉琪耶描述的那名眉发间结满寒霜皮肤青紫的老人尸体,连连咋舌,“这样子像自然死亡,不像是他杀——你看他手上日记都是去年十一月的事情了……等等,这附近陷阱都是这老头安的?!”
显然是的,无论是日记的内容还是房屋里杂乱的陈设以及这屋子的地理位置都应证了这名孤老的身份——一个荒野猎人,靠拾荒与布设随缘陷阱获取食物。
真正的死亡原因应该是一氧化碳中毒,这从室内屋顶墙壁都有黑色的煤灰就能推断出来,然后隔天尸体就被冰天雪地完整地保留了下来,直到她们一行人拆了屋顶才被发现。
“这屋子是住不得了,找个地方帮人家埋了吧。”
放弃了将屋子稍加改造做休整场所的念头,安维尔转而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