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横扫，血溅五步。
每一道刀光剑影过后，地上便会多出一具缺少肩膀的尸体与一颗滚动的鱼头。
料理完这片箱庭结构里所剩不多的几个半身鱼后，她们就这样沿着来时的路将掩埋于废墟之下只露出半个身子来的半身鱼全都处理了。
期间也看到了许多不同体型的邪恶造物，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赤裸着身体、小腹突出，胸口“Y”字形的狰狞缝合线将一切胴体本该拥有的自然美感破坏得一干二净，空叫人觉得胃里翻腾，恶心无比。
“造出这些半身鱼来的真是个人渣。”
嫉恶如仇的青春少年挥舞匕首切断最后一道啸叫后骂道。
“安维尔，你的剑呢？”她转头问。
“之前被我丢出去了，应该就在这片废墟里吧。”
两手空空的勇者少女用布包裹一条断裂的钢筋当做武器，带有锯齿的锋利断口很适合当做短枪使用，拿着刚才遇上的几只怪物练了练手，现在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它的重量与挥动时的风阻。
“那大抵是找不回来了。”
“找回来了也没用，它刃都碎了，不如托工匠重新锻一柄新的。”
幸好当初没问人家打造一把上好料的短剑，不然今天丢在这儿了，安维尔觉得自己指定得心疼好一阵子。
高情商地说，今天的损失为自己日后换上一柄质量更佳的趁手武器做了铺垫，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呀——只要能顺利从这里出去的话。
“不行，”严丝合缝的天花板拧紧了莉琪耶的柳眉，“回去的路被倒塌的盖板石堵死了，上面不知道有几层夯土垒着，牵一百头短耳驴来也撞不开。”
“要不是怕它塌下来把我们都砸死，还真想直接把它给爆破了。”
手心悬浮着一团火焰，安维尔将它掐灭，苦恼地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头顶上方。
回去的路已经被封死，出路只能从其他地方另寻。
“你们当初是怎么进来的？”莉琪耶问。
“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哪里塌了，然后就掉下来了。”
“也就是说，这上头应该不是正式出入口对吧？”
“倒不如说这里根本就不是出入口，原本就是封闭的。”
“这还是个好消息呢，至少能知道有其他更方便的办法从这里出去。”
方便是方便，大路坦荡嘛。但究竟会不会遇到更多的麻烦就不得而知了。
目所能及之处的怪物都被扫荡干净，她们终于也不用像方才那样冒着断手断脚的风险在这里玩极限运动了。
风险降低到安全阈值，有所余裕的她们终于能左顾右盼地打量周围了。
漆黑的墙壁上每隔一段就会安装一条纵向的发光空心玻璃管，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发光原理是什么，反正看起来跟霓虹灯有些区别。
安维尔摘下破损的皮手套，用肌肤直接触碰灯管旁边的墙壁。
冰冷的触感顺着神经直通脊髓，冻得少女兀地缩手，吐出一团白雾。
“怎么了？”莉琪耶关心地问。
安维尔摇头示意无碍：“没什么，比我想象的要冰。”
“的确……是铁？”
莉琪耶也将手贴在上面，墙面上立即凝结出一圈泛光的细密水珠，勾勒出少女五指的形状。
“还捂不热……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导热性太好了？”不是很懂这方面的安维尔随口胡诌。
只有那道浑厚低沉的男声一语中的地道出真相：
“水。”
涅尔雅听到了，一墙之隔的水流正在缓缓流动，与墙壁发生细微的摩擦，发出极低但不是没有的呼呼噜噜声。
“水？这背后有水？”
比起安维尔的惊讶，心里已经笃定自己遇上北地龙的莉琪耶可没有半分迟疑。
她从地上拽出一根空心钢管，“噹”的一下砸在墙上。
独特的回音回荡耳边，足以佐证人家的判断。
“真是水，”莉琪耶扔下那截钢管，“而且总量相当多。”
“这个深度的地下不太可能会蓄有如此量的水，应该是这座地下设施从哪里引进来的。”
“……堰塞湖。”
安维尔可还没忘她们为何而出发来到这片林子里。
“这座炼金设施八成是从地下引了一条水道流到这里。”
“引过来这么多水做什么？养鱼吗？……嘶，搞不好还真是。”
本来就是吐个槽，莉琪耶忽地觉得自己脑袋开窍了。
这地方是半身鱼的巢穴，根据可靠信息，半身鱼扩充族群繁衍自身的欲望相当强烈，而要满足这层原始欲望，只能通过特殊方法缝合鱼头与人身创造新同伴的它们当然需要大量的鱼作为材料。
莉琪耶将耳朵贴到墙面上，除了水声没有听到其他杂音。
“听到什么了吗？”
“目前没有，但我看到了别的东西——这是不是一道缝？”
经她这么一说，安维尔也注意到了墙上不自然的阴影线。
用指甲轻轻地嵌进去，上下划拉，体感给出最肯定的答案。
“背后应该还有一层墙……这里有没有机关？”
“说不定只是一层蒙皮吧。”
猜是这么猜，两人都想着仔细查看周围，万一真能找着什么按钮呢？
涅尔雅眨眨眼，往后退了一步给俯首躬身前查后看的两人让出充足的空间，挑了个高地当做板凳坐了下去，继续看她的书。
瞧见这一幕，莉琪耶不做言语。
一个九成九是刚上岸没多久的北地龙，对人类社会什么都不懂也是正常的事情。听说那些老练的北地龙化形后无论是外貌还是习惯都能完美地融入凡间社会，说不定在祂们还是菜鸟的日子里都有自己身边这位的时候？
仗着强悍的种族优势到哪儿都能我行我素，这种自由真美妙吧。
说真的，莉琪耶有些羡慕了。
“有什么发现吗？”四处摸索得腰酸背痛，安维尔艰难地双手撑膝，跟盔甲人一样挑了处高地坐下。
“没有，我觉得这就是一层蒙皮。”
同样没什么收获的莉琪耶双手撑腰做了段腰部运动，就算是璀璨银猫也经不起长时间弯腰啊，这太损伤筋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