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果腹这一人类的基本欲望后,也就有了进行其他事项的余裕。
她们花了两天功夫特地从梅登特赶往布雷特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与反复论证后才敲定的旅行规划。
“既然陆路走不通,那我们就走海路!”
莉琪耶当时的一句话,敲定了从前天起至今往后一段时日内的总路线。
一番打听下来,布雷特这个地方就好极了——本身是赫尔特北方最大的商港,两国虽然交战、商贸之间的往来却不会中断。若是能沿途接下一个护送商会船队的委托的话,便有了名正言顺入境西塞安的理由。
具体操作中肯定会有许多难点,但那都是之后实行的时候需要烦恼的事情了。
若是什么事情还没有做、就因为担惊受怕而畏首畏尾,注定会一事无成。
安维尔于是集成了三人的意见拍板决定中继站点就定在布雷特,现在的日程表便来到了这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找到一个愿意给她们同行机会的商队。
带上贴身行李,剩余那些不好携带的大物件与不值钱的家什都锁在旅馆房间里,三名少女就这么身轻如燕地在人来人往的繁忙街头昂首阔步自由自在地大步行走,颇有一副这天地都是自己家的那种傲气。
这一切都得感谢涅尔雅的默默付出。但凡她不穿着这一身银光闪闪的硕大行头的话,光凭安维尔和莉琪耶展露在外的姿色恐怕也能引来不少的麻烦。
赫尔特不是道德观念占主导的现代社会,尤其是在各方势力汇聚的繁华商港中,巷子里外总弥漫着腐朽的铜臭味道,肮脏的人口贩子们也会藏匿于阴影之中,手里的湿布随时等候着一名“人材”的大驾光临。
涅尔雅无形中为这场短途旅行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安保作用,两名还沉浸于布雷特新鲜感的少女现在都还没发觉这座城市里沉闷而紧张的压抑氛围,反而还以为这里的行人都很懂分寸感,竟会主动给她们让路。
不得不说,在注意力被新鲜感分走了大半的时候,人的智商是真的会暴跌的。
不过就在下一个巷子的转角,一名突然将她们撞了个满怀的行人就将才刚建立起不久的平和印象砸了个稀巴烂。
“喂!你走路不看路的吗?!要是……!”
力道不算大,但还是不免踉跄一下。
若是不加解释的话,或许还会以为这句话是安维尔或者莉琪耶作为受害者骂出来的责怪之词,结果却是被那个身材瘦削的矮小女人给恶人先告状了。
可还是老样子,当那同样因为相撞而眼冒金星的女人重新聚焦起视线后便立刻被那尊银光闪闪的板甲骑士吓住了魂。
被海风吹得发紫的干裂皮肤上缀着的过薄唇瓣,也在短暂的打颤后拼出了讨好的弯钩形状,谄媚的言语从缺了半颗的上门牙缝里断断续续地蹦跶出来。
“唉、唉!这不是骑士老爷么?您、您别看着我呀,我就是…就是走急了点,哈哈……我这就滚、这就滚!”
莉琪耶眼皮狂跳,也许是她以前养尊处优惯了,也许是她从未吃过底层人的苦——她甚是觉得这女的向上献媚的嘴脸丑陋至极。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动机,她一把拽住那就要转身开溜的邋遢女人带着她一起回到巷子里,避开周围那些向这里聚拢的目光,扬眉问道:
“你这个人,鬼鬼祟祟、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应该不是‘不小心、走急了’这种荒唐的说法就能解释得了的吧?
“说!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在这说出来,老爷饶你一命!否则……”
“这、这……”
安维尔双手抱胸站在莉琪耶身后,她不知道莉琪耶是在打什么算盘,看道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才暂且观望。
一方面是想瞧瞧莉琪耶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一方面则是她同样也觉得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表现实在不像是普通的无辜老百姓,联系布雷特这座城市的特点,倒是越看越觉得这名裹紧胸前衣裳的女的像个走私犯。
两名少女人都长得好看,身材也都匀称、比起她而言都四肢有力、身材高挑,气质上不像是那些好搞定的穷光蛋,还背弓戴剑的,不似好惹之辈。
迫于压力,邋遢女人想退出巷子。结果刚往后挪了半步,后脑勺就抵上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
回头一瞧,寒光凌冽的板甲上倒影着自己变形的面容,扭曲而惊骇。
尤其是随着高大的骑士抬起手来露出挂在腰间的那柄银柄手半剑,女人登时就吓破了胆,两腿一软瘫在地上,反而向着两名少女驻足站立的地方蠕动着逃离,口中不断喊着“饶命、饶命”,像是遇到了盐巴的蛞蝓。
就算是涅尔雅此时也瞧出了女人的心虚,本只是想抬手护住这人的脑袋,现在则无缝衔接地讲手搭在剑柄上,握住那圈黑色的皮革绑带,感受长剑在手的迷人触感。
对上安维尔责怪的眼神,莉琪耶冲她吐了吐舌头,示意自己本没打算做到这个地步的,谁知道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经吓。
算了,作为开了坏头的始作俑者,自己还是要当起收尾的责任。
在那女人躲闪的目光里,金发的帝国精灵冲她蹲下身子,语气不善地逼问: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问题么?”
安维尔无奈地捂住额头,她有些后悔让莉琪耶善后了。
这幅光景,总觉得她们才是欺负平头老百姓的坏人啊……尽管这人给她们的印象并不像个传统意义上的普通老百姓。
“我,我就是做点小本生……”
“还在撒谎!”
被猛地一吼,本就心虚的女人直接从哽咽变成嚎啕大哭,哭声淹没于川流不息的马蹄声中、被背后那尊骑士板甲挡了个水泄不通。
这下她才算认了栽,老老实实地将怀里裹着的东西拿出来、用双手捧着献上。
那是一个漆黑泛着哑光、大体呈三角形的东西。
随着女人自觉的全盘托出,这物件的真身也水落石出。
“……你说什么?!龙鳞!?”
莉琪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