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吗?怪吓人的!”
维达求饶般地哀求道,这双火炬般锐利的视线已经锁定在他背后很久了。
而且动不动就往他的背心瞟一眼,那感觉就跟被刺客盯上了一样,稍不留神就很可能被铁刺捅穿脊梁骨、从前往后在胸膛上开个大洞出来。
涅尔雅歪歪头,不知道这有什么吓人的地方。
这也就是先前提到过的,由于评判标准过于自我和单纯,小天使压根没法理解为什么维达会觉得不舒服。
在她的印象里,法加尔虽然在肌肉量上不及面前这位魔男,但好歹也算个线条健美的大帅哥,而这位帅天使在自家妹妹的注目下只会袒胸露乳地展示自己的轮廓风采,而不是扭扭捏捏说“别看了”。
奇怪,难道当肌肉多到一个境界之后,人反而会变得害羞嘛?
涅尔雅不解,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视线。
她好像从不知道自己的天使圣权不单单是有想法或暗示时容易失控,其实长时间认真地盯着什么东西看,死寂的气息也会不知不觉间缠绕上那个目标。
视线移走时在背上划过的路径宛若刀割火烫,维达不舒服地扭动上半身尝试带动身上的衣服磨擦几下背部缓解诡异的疼痛感,接着就被银猫少女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后肩。
“安静点!”莉琪耶嗔道。
“噢……”
维达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这也算不可抗力,但初步行动中保持安静确实是出自他口,反倒是他自己先破戒的确在面上说不过去。
从刚才到现在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四人就已经从城北重新摸回了南北分界的宽街上。举目仰望,高大的巨龙像是倾垂的天幕,上半身与黑夜融为一体,反光极少的鳞片只映着点点零星火光,像是布满星光的通天星河。
“凑近了看,这家伙确实是大啊!这得是几年陈的大家伙?”莉琪耶压低声音对造物主的巧手发出惊叹。
回答她的是维达:“北地龙的体型有很强的阶段对应性,只有成体的北地龙才可能有数百拉克的身长。泛大陆自然学界一般认为北地龙的成年年龄在九十周岁左右,正常发育的北地龙在此时期一般都会长到至少四百拉克的身长,接下去大概会按照五十年一周期、每个周期成长四十拉克左右,极限身长应该在八百拉克上下,因为从没有过九百以上身长的北地龙目击记录。”
“兄弟,你似乎懂得很多啊?”莉琪耶正眼瞧了他一眼,还是不忘踩他一脚,“很难想象现在的你跟刚才的那个傻大粗是同一个人,真的。”
“这位小姐,您说话疑似有点太伤人了。”
面对毋庸置疑的现实,维达很是心衰。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在这场奇遇之后再遇到这三个陌生人,至少能保住他那并不值几个钱的面子。
“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应该就是尝试吸引火力了吧?”安维尔问。
按照计划,他们要压近到某个距离,吸引北地龙往他们这里施展攻击,然后将其想方设法引到疑似窝着一头看戏龙的山上,引水灭火。
本来这个法子是被否的,可当维达得知焰发少女是妥妥的外神勇者之后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瞬间表示非此办法不可。
安维尔当时脑袋上就挂上了三排大问号,怎么这人也以为她一个弱小又无助、不知道是入门了还是没入门的菜鸡勇者能够同时保住他们三个人不被人家正宗神裔种族一炮送上天的?
好在涅尔雅给了她会帮忙兜底的保证——她想继续当她的大贤者嘛——安维尔才姑且放下了打退堂鼓的鼓槌,愿意硬着头皮来试试看了。
笑话!有天使保着,我还怕你一个北地龙不成?神裔之间,亦分高下!
安维尔皮笑肉不笑地给自己强打气,两条腿还是兀地有些发软。
“吸引火力?这距离人家理都不带理我们的——你瞧瞧那边在发生什么?”
维达往前一指,一连串烟火爆鸣随即炸响,差点让她们以为这是出自维达的手笔。
定睛一看,几个街区之外的残破屋顶上不时闪过三五成行的人影,各种闪烁寒光的物件斜斜射上了天,偶尔还能见着几发逆飞的流星,不是非法改装过的烟火手铳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法术球。
嗯,基本只有入门级的魔法才会把法术搓成球,其本意是为了训练学生对激发态魔能形态约束的能力,谁知道后来被人发现这些各种色彩的法术球还可以当炸弹使,自那以后许多魔法就加入了战争技术的行列。
不过这些都是魔法史要讨论的内容,正传里还是不要展开罢。
“哇,这些人的魔法可真是……菜啊!”
莉琪耶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她寻思这种徒有其表的魔法还真不如她那三脚猫功夫呢,至少她使出来的法术威力相当强悍,除了可控性太差到几乎只有用在同归于尽的战术目标时才会百分百成功。
安维尔跟她持相同意见,这些魔法的确不怎么够看,看着像是野鸡魔法学校出来的,甚至说不定只是一群仗着不错的天赋拿着随便从地摊上淘来的一本过时教材自学出来的门外汉。
其他行业讲师承大多只是因为学阀的存在,而魔法则是因为其技术路径的特殊性反而必然存在学阀,因为魔法学阀本身就象征了成熟的技术路径,且受限于天赋的存在其注定是少数人的游戏。
不过,在魔法这条路上比少女们走得都要远的维达却并不关心那些在他看来不如用来擦鞋的劣质法术,他更看重的是那些散兵游勇迎难而上的勇气,不免心生敬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蠢即勇。虽然技术不怎么够看,也是群胸怀大义的人!…呃。”
春风拂过,维达涨红的脸色几息间回归平静。
他又激动了。
“所以?”莉琪耶耸肩,“这意思是说咱们先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不,我们要压得更近些!这样才能让祂看到我们!”
维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