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你怎么不开心呐?”
一片跟雾霾似的虚幻白雾里,郭紫菱耳朵里钻进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好久没听着过了,感觉挺真实,可又像个脆弱的泡泡,手指头轻轻一戳就得碎。
“我、我……我就没开心过,说起来,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长心。”
郭紫菱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心里犯嘀咕,啥时候开始,自己对啥都提不起兴趣,又是啥时候开始,脾气变得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暴躁得不行。
仔细想想以前被黎玉罚的那些事儿,还真都是自己先捅了篓子、犯了错,才被那没完没了的责罚给盯上,一次又一次叠加,跟滚雪球似的。
可自己为啥就硬气得很,不肯跟师尊服个软、道个歉呢?
“是不是因为我不在这儿,紫菱就高兴不起来啦……”
那声音跟追着人似的,越来越近。
郭紫菱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大师姐的声音啊。
“大师姐!你在不?真的是你吗?!是啊,你不在,都没人愿意搭理我、照顾我了!”
郭紫菱跟只没头苍蝇似的,在白雾里穿来穿去,就盼着能瞅见对方的影子。
“师姐,我可太想你了,你不在,我的快乐都没了!!!”
对面也没个人影现身,那声音接着说:
“有呢,有人愿意照顾你。
紫菱,答应我,你得替我好好守着清清,行不?可别让她走上我的老路,你答应我,得一直在她身边护着……”
这话音刚落,郭紫菱跟被人从背后猛拍了一下似的,在这无尽的白雾里,“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一醒来,郭紫菱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大口喘着粗气。
瞅瞅外面,天还早着呢,比自己平常起床的点儿早多了。
郭紫菱抬手擦了把冷汗,寻思着洗把脸清醒清醒。
这手刚搭到被子上,一股陌生的感觉跟电流似的,“嗖”地一下爬满后背,惊得她后背直冒冷汗,一层又一层。
这红金亮面的丝被子,里头塞得满满当当全是棉花,哪是她这么个小弟子能用得起的呀,这明摆着就是黎玉的床、黎玉的被子!
郭紫菱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上下来,动静大得跟拆房子似的,只要不是聋子,指定得被吵醒。
可怪了,愣是一点儿起身的动静都没有,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就好像这屋里根本没人似的!
郭紫菱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看向床上。
这老大一张床,就只有自己躺过的那块地方有痕迹。
郭紫菱长舒一口气,心里念叨着,黎玉居然没对自己下手。
谢天谢地,幸好幸好……
昨天晚上的事儿,她就记得被黎玉强行留下来吃晚饭,因为二师姐也在,自己没好意思拒绝。
可后来发生了啥,自己咋就睡在黎玉的床上了,郭紫菱脑袋里跟被格式化了似的,啥都记不起来。
这床榻上发生过太多糟心事儿了,就说大师姐……
说真的,郭紫菱心里还挺佩服黎玉的,打了人,还能跟没事人似的,心安理得地睡在这张床上。
郭紫菱又伸手摸了摸床榻,就好像能感觉到大师姐曾经躺在这儿似的。
她心里琢磨着,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睡在这上面,大师姐才能给自己托梦?
怀着这乱糟糟的心情,郭紫菱往门外走去。
就瞧见内阁外面,还摆着昨晚吃剩下的饭菜,桌子乱得跟被打劫过似的,郭紫菱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黎玉昨晚在这儿发酒疯了?
突然,一团红得扎眼的衣裳闯进她的视线。
就瞅见罗汉床上,黎玉跟个大虾米似的,蜷在软垫上,整个身子趴在茶桌边上,那姿势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眼瞅着都春末了,春寒早该没影了,可黎玉这怕冷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往常都得自己搬个炭火盆来取暖。
可今天倒好,她没钻进暖和和的棉花被窝里,裹着裘衣舒舒服服地享受温暖,反倒把床让给了自己,就披了件单衣,缩在这炭火都灭了的外阁。
这师尊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郭紫菱一脸严肃地慢慢靠近她,看着眼前这人睡觉也不安分,眉头皱得跟个麻花似的,像是被噩梦死死缠住,怎么都挣脱不出来。
因为冷,身子还微微蜷缩着,手指头都冻得发白了,嘴唇也薄得可怜,穿了一身红衣裳,看着也没一点血色。
看着这弱不禁风的黎玉,郭紫菱脑子里就像单曲循环似的,就一句话:
她在这儿装什么白莲花、卖惨呢?
对啊,干嘛把床和温暖让给我,没必要啊。
黎玉,黎宫主,你可真会给自己加戏,现在在这儿演什么绝世好师尊?
你要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一丝丝怜悯,就不会把很多弟子害死在这间你用来演戏的屋子里!
现在肯把床让给徒弟,当初咋就下得去手,还骗着所有人把徒弟给杀了呢?!
真让人恶心!
郭紫菱强忍着一肚子怒火,心里清楚,就自己现在这点本事,还不够给黎玉塞牙缝的,想报仇,还得老老实实养精蓄锐,等着合适的机会。
就在这时候,黎玉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惊醒,还顺带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啊……好冷……”
黎玉嘟囔着,这喷嚏打得那叫一个响亮,郭紫菱结结实实被喷了一身。
郭紫菱跟触电似的,“嗖”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写满了嫌弃,眼里还闪着光。
黎玉定睛一瞧,心里“咯噔”一下,妈呀,这眼神咋看着这么吓人呢。
“……”
郭紫菱也懵了,不知道该说啥,自己这讨厌师尊的劲儿表现得也太明显了,这下可尴尬了,不知道咋收场。
黎玉耸耸肩,心里直纳闷,这小屁孩脑子里到底在想啥呢。
不过想到昨晚郭紫菱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还是别太舔狗了,不然招人嫌。
就算自己求生欲爆棚,想跟人示好,可人家心里有人,还特别讨厌自己,那也只能望而却步了。
再说了,她现在冷得直哆嗦呢!
“放一百个心吧,你师尊我就算是喜欢美女,也看不上你这款。回去吧回去吧,我还得接着睡个回笼觉呢。”
被黎玉这么直白地戳中心事,郭紫菱脸上一阵发烫,感觉老尴尬了。
为了缓和这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的气氛,她赶紧说:
“师尊,都卯时了,该去静修堂早修了。”
“那你去呗,我又不用去。”
“您得去。”
“哈???”
郭紫菱一脸无语,不知道这黎玉又在演啥幺蛾子,只能耐着性子回答:
“每月一号,宗主、长老、宫主、供奉都得一块儿去静修堂监督早修。您……这是给忘了?”
黎玉哪是忘了,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儿。
以前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秦月霜提醒的,估计是昨晚自己早早关门睡觉了,秦月霜也没来打扰。
黎玉叹了口气,本想着能回暖和被窝里再睡个好觉,这下全泡汤了。
早知道今早要起来“上班”,昨晚就算冒着被郭紫菱记恨的风险,也得在床上睡个够啊!
黎玉磨磨蹭蹭回到内阁准备换衣服、洗漱,可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个要命的事儿。
自己可是个穿越过来的“外来户”,压根不会弄这个时代的穿衣、束发这些事儿!
之前都是秦月霜帮忙弄的……
现在没秦月霜在,就只有倒霉的郭紫菱。
要不把郭紫菱赶出去,把秦月霜找来?
不行不行,这可是个跟郭紫菱套近乎、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过了好一会儿,黎玉从屏风后面探出个脑袋,笑嘻嘻地问:
“紫菱啊,你以前有伺候过为师……换衣服、梳头发不?”
郭紫菱一听,后背一紧,下意识就想拒绝。
可刚才黎玉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了,再拒绝,显得自己好像多在意这事儿似的。
再说了……眼前这人可是自己的师尊啊,弟子伺候师父,在哪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郭紫菱只好硬着头皮,木讷地点了点头,跟在黎玉后面,又走进了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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