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要梳啥发髻呀?”
郭紫菱歪着脑袋,嘴角微微向下撇,那语气,就跟刚啃了个酸柠檬似的,不咸不淡,哪有半分尊敬的影子,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还随意地在心里疯狂呐喊:
“你干脆就顶着一头乱发,爱咋咋地吧!”
可黎玉正对着镜子,用手轻轻摆弄着自己的几缕发丝,愣是一点儿没察觉到郭紫菱这情绪小炸弹已经在滋滋冒火星了。
“平常这时候我都咋梳头来着~”
嘿,这问题,考我呢?
有点意思!
就这简单小问题,还能难倒这宫里看着最像门仆,实则内心小剧场无比丰富的弟子郭紫菱?
郭紫菱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上扬,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轻笑。
别的宫师尊教训弟子的时候,弟子心里估计都在碎碎念“下次再也不敢啦”,可咱郭紫菱倒好,脑袋里全是些稀奇古怪、根本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她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勾勒出师尊的样子,暗自琢磨着。
你瞧,她琢磨着,今日师尊穿的那双流云梨花靴,面料精致得很,一看就是师尊的心尖尖儿。
可这靴底子又厚又硬,师尊的脚裹在里头,指定跟被上了刑似的,酸麻通红。
她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仿佛自己也感受到了那种难受。
一边是师尊忍着脚疼,扯着嗓子骂我、抬脚踢我,我疼,她自个儿也疼着呢;
另一边,郭紫菱后续的想法,那可就重口味了,要么是想着把师尊的脚砍下来当祭品,要么是想把这双玉足吊起来,跟研究珍稀物件儿似的细细欣赏。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郭紫菱自己都觉得这些念头忒恶心了,可怪就怪在,她对陆清清没这歪心思,单单对她师尊,这些“邪恶小种子”就疯狂冒头。
不过,郭紫菱也不反感这些大胆的臆想,她把这些下作的念头都当成自己发泄情绪的“乱葬岗”。
就好比高洁得像白月光的师姐,和低贱得像蟑螂血(哦不,可能还不如蚊子血)的师尊,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用手指在地上随意地画着圈。
“哎哎哎,发啥愣呢?”
黎玉原本还在摆弄着桌上的发簪,一转头瞅见郭紫菱在那儿发呆,跟拉风筝线似的,赶紧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把她的魂儿给拽了回来。
“那、那就朝云近香鬓……”
郭紫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微微一颤,结结巴巴地说道。
“说说理由。”
黎玉放下手中的发簪,双手托着下巴,还在这儿没心没肺地打趣呢。
郭紫菱心里那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能有啥理由啊,不就是因为这个最简单,我可懒得动手弄那些花里胡哨、复杂得要命的发髻。
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能有啥理由……”
“适合您呗。”
郭紫菱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同时用手随意地撩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
没想到这句假话,就跟给黎玉喂了颗甜枣似的,她立马美滋滋地坐好,腰杆挺得笔直,双手还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就等着郭紫菱这位“梳头大师”大展身手了。
“平时月霜给我梳的都是什么飞天鬓啊、单束发啊……
勒得我头皮跟要分家似的,她还非说那样精神,有未来宗主的气派!
我看啊,有没有宗主气派我不知道,我这头发都快跟那尼姑庵里的姑子没啥两样咯!”
黎玉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揉着自己的头皮,脸上满是嫌弃的表情。
郭紫菱皱了皱眉头,心说:“黎玉这都说的啥跟啥呀,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唠家常的风格啊。”
嘴上没吭声,手上却已经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黎玉的头发,动作中带着一丝敷衍。
“那我今天该穿啥呢?全宗门的修习…我是不是得换上你们那套校服啊?”
黎玉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郭紫菱可能听不懂“校服”是啥玩意儿,立马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改口,“就是宗门统一的紫黑色袍子。”
说起黎玉,那可是出了名的“红衣控”,金发红衣简直成了她的专属标志,不管啥场合,都雷打不动地穿着一身红衣。
就连当年前任宗主出殡,她都跟个没事人似的,一袭红衣立在灵前,除了规规矩矩的三拜,就再没别的表示了。
世人都在背后摇头叹息,说黎玉是个妖孽,根本不把世俗规矩放在眼里。
可郭紫菱心里就俩字:薄情。在她看来,黎玉就是个没感情的“冷面人”。
她想到这儿,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
可如今对红衣痴迷到骨子里的黎玉,居然问出了要不要换衣服这种话……
郭紫菱心里那叫一个“咯噔”,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要是搁以前,她指定得惊掉下巴。
可现在的黎玉,哪还是原来那个“狠角色”啊,分明就是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三好青年”,在这异世界玩起了“奇迹暖暖”,秉持着衣服要常换常新的原则呢。
“师尊一切如常就行。”
郭紫菱又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说完还轻轻咬了咬嘴唇。
黎玉跟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又追问:“为啥呀,说出理由?”
说着,还往前凑了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郭紫菱。
“……”
郭紫菱被这反复追问弄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身体微微发抖,憋了半天,“……适合您呗。”
“真的吗?”
黎玉瞪大了眼睛,那眼睛中竟是满满的温柔和少女感,如一汪清泉似的,看得戾气深重的郭紫菱浑身不自在。
郭紫菱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黎玉的眼睛,双手也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郭紫菱心里那叫一个别扭,就好像看见青楼里游刃有余的老鸨,突然梳起了嫩得能掐出水的元宝鬓,还插满了珠钗和鲜花,娇滴滴地说“小女子年方二八未曾开~”。
这画面,简直太辣眼睛!
她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黎玉跟个小孩子翻宝盒似的,又掏出一堆首饰,兴奋地在郭紫菱面前晃了晃:
“那配啥发饰呀,你帮我挑一挑,挑一套你觉得最好看的!”
郭紫菱哪还敢磨蹭,她现在就想脚底抹油,赶紧溜,随便抓了几样敷衍了事,动作慌乱得连簪子都差点掉地上。
“好嘞,那我就把自己全交给紫菱啦~”
黎玉说完,又乖乖坐好,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眼巴巴地等着郭紫菱这位“郭 tony”给自己来个华丽变身。
可黎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容易让人想歪,这话……
郭紫菱可不是第一次听。
以前黎玉也说过:“我把自己交给徒儿了,徒弟可得好好服侍为师啊。”
那次,郭紫菱又是偷看,又是偷听,小心脏还砰砰直跳。
那会儿,她还傻乎乎地觉得,和师尊的那些事,是恩赐,是自己以后必须要经历的。
她想到这里,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就在郭紫菱胡思乱想的时候,发髻已经梳好了,她麻溜地跑去找出新衣裳,双手紧紧抱着衣服,准备给师尊换上,顺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她心里清楚,和黎玉有啥亲密接触,那可就是在阎王殿门口疯狂试探,自己还得为师姐报仇,还得保护师姐呢,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床上”。
她一边想着,一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杂念都吐出去。
郭紫菱好不容易找回了理智,还像给保险柜上锁似的,用冰封的禁制牢牢加固。
她抱着一件样式有点不一样的红色软袍转过身,却正好对上了黎玉。
黎玉那无瑕的美背,就跟名家大师用细毛笔一笔一划精心勾勒出来的艺术品似的,还有那要命的腰线和腰窝,香艳得让人移不开眼,又忍不住心生羡慕。
“咔——”
郭紫菱刚加固好的理智,就跟玻璃似的,碎了一地。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手中的衣服差点掉落在地,下意识地想要捂住眼睛,可又被黎玉背后的鞭痕给死死吸引住了。
啥情况?
谁这么大胆,敢抽打芙霄妖女黎玉宫主??
那鞭痕密密麻麻的,比秦月霜身上的还多,岁月就像给这些伤痕渡上了一层寒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让任何人发现和靠近。
可现在,却被郭紫菱一览无余……
这些可不是新伤,都是陈年旧疾,看着就像儿时留下的,再也长不好的烂肉。
郭紫菱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眼神中满是震惊和疑惑。
“快点帮我穿上啊,冷!”
黎玉小声嘟囔着,冷得双臂抱紧自己,身体微微颤抖。
郭紫菱这下可慌了神,后背就已经这么让人面红耳赤了,正面还不得让人直接“原地爆炸”?!
她慌乱地走上前,双手抖个不停,拿着衣服却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给黎玉穿上。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开门声,跟救星似的打断了这尴尬局面。
原来是例行叫早的秦月霜进来了!
秦月霜习惯性低着头走进来,一开始没瞧见郭紫菱。
她像往常一样,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洗漱用品。
可等她一抬头,看见一个赤裸着,一个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那脸色瞬间就变了,原本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凶巴巴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法器召唤出来,给郭紫菱来个“爱的教育”。
她的手紧紧握住托盘,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郭紫菱,你,出去!”
秦月霜强忍着怒火,低吼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郭紫菱跟被火烧了屁股似的,落荒而逃。
她慌乱地冲出门,连鞋子都差点跑掉一只,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回可失态大了,不就是普通的更衣嘛,咋就脸红成这样!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黎玉现在这招可太绝了!以前就只是肉体上打压我,现在倒好,肉体、精神、心灵和道德全方位‘欺凌’我啊!这下可好,以后我还咋在秦师姐面前抬起头来?!”
她一边跑,一边用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把红晕拍下去。
郭紫菱逃走之后,屋里的师徒俩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黎玉也一脸懵,完全不知道秦月霜在气啥,只能尴尬地干笑两声,还伸手挠了挠头:
“为师真的好冷,能不能来个人替我穿穿衣服……”
秦月霜这才走上前,跟往常一样,半跪在黎玉身前,动作机械地一件一件,规规矩矩地帮她把衣服穿好。
最后,又默默收拾好梳妆台上的一片狼藉,全程一言不发,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气。
黎玉也不敢吭声,心里直犯嘀咕:“咋感觉这么怪呢,就好像自己被人捉奸在床了似的。可这俩人不都是我徒弟吗?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徒弟们想法不正常,难不成是我这宫里风气有问题?”
她一边想着,一边皱着眉头,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黎玉思来想去,最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因为紫菱刚好在,就让她帮我梳头穿衣了。”
秦月霜点点头,沉着脸,跟她头上那永远不变动的“敌意值”似的,冷飕飕的。
她微微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师尊开心就好。”
“哦……”
黎玉大大咧咧地跑到外阁找早点去了,却不知道,人呐,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费尽心思,到手了的反而就不稀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