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桃瓣落在青石阶上，白璃握着扫帚的手指节发白。听剑崖的万丈深渊在脚下翻涌着云浪，崖壁间残留的剑气正与晨风共鸣，发出类似龙吟的嗡鸣。她弯腰拾起一片焦黑的梧桐叶，叶脉间凝结的冰霜透着赤焰灼烧的痕迹——这是赤漪昨夜练鞭时留下的印记。
"白师姐！赤漪长老又往膳香阁的蜜饯里掺离魂散了！"曲悠悠御剑掠过云海，发髻上别着的赤玉铃铛叮咚作响。这丫头自从被赤漪用三颗烈焰果收买，就成了妖族长老在剑宗的传声筒。
白璃的剑气卷起满地残叶，在晨光中凝成九朵冰莲。其中一朵莲心托着赤漪遗落的流苏簪，银丝缠着红玛瑙的样式，与她今晨在枕边发现的那支分明是成对的。簪尾刻着细小的妖族文字，她昨夜借着烛火辨认了半宿，才读懂是"结发同枕席"的意思。
"小璃璃这般睹物思人..."赤漪的声音裹着蜜糖从云头落下，龙尾卷着食盒精准投入她怀中，"不如直接来问我？"
食盒掀开的刹那，七十二只雪魄蝶倾巢而出。这些以情愫为食的灵虫绕着白璃翩跹起舞，翅翼洒落的磷粉在虚空绘出缠绵的幻象：赤漪的流银鞭缠着她的剑穗，两人在月下共饮合卺酒，交杯时赤漪眼角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里，映着漫天炸开的烟花。
白璃的剑气劈碎幻象，霜雾却凝成赤漪的模样。那虚影凑近她耳畔轻笑："你心跳快了三拍。"真实的龙尾已缠上她腰间，赤漪指尖拈着块凤梨酥，"尝尝，用你的剑意雪和面..."
铮——
碎霜剑出鞘三寸，剑气削断赤漪半截衣袖。绣着并蒂莲的内衬翻卷处，露出缠满绷带的小臂。白璃瞳孔骤缩，昨日替这人包扎时，这些伤口还泛着魔气侵蚀的黑斑。
"仙门大比要迟到了哦。"赤漪若无其事地拢好衣袖，龙尾卷着她跃上云头。白璃的银发与赤漪的绯衣在罡风中纠缠，发丝间缀满的冰晶与火星，像极了她们初见那日的剑光与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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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柱撑起的论剑台上，三百仙门旌旗猎猎。白璃端坐青莲剑宗首席位，腰间赤玉禁步压着随风乱舞的剑穗。她能清晰感知到赤漪在西南角的视线——那妖女作为特邀评委，正把玩着从蓬莱阁主那顺来的玉如意，龙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太虚宫弟子的蒲团。
"第三场，青莲剑宗苏墨对阵太虚宫林修！"
灰衣少年握着木剑的手在发抖。白璃记得这是新入门的弟子，三日前还被赤漪用糖渍梅子逗得打翻砚台。此刻他腰间悬着的赤玉环与自己的禁步同频共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血芒。
林修的剑锋刺出时，苏墨踉跄后退。本该清脆的木剑相击声突然变得沉闷，白璃的冰魄莲在丹田震颤——那柄太虚宫的木剑正在渗出黑雾，腐蚀着苏墨的护体灵气。
"蚀骨散。"赤漪的传音入耳，带着罕见的冷意，"看来璇玑老贼等不及了。"
白璃的剑气先于裁判落下，冰霜在论剑台织成蛛网。林修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爬满紫色魔纹的脸。场边爆发的惊呼声中，赤漪的流银鞭已绞住太虚宫长老的脖颈："用魔渊禁药，是想重演二十年前的青城惨案？"
场面霎时大乱。各派弟子御剑升空，法宝灵光将云海染成七彩。白璃的冰桥横贯论剑台，却在触及林修时被黑雾腐蚀。赤漪的龙尾卷着苏墨后撤，金血滴在少年腕间，将那枚发烫的赤玉环生生熔成铁水。
"屏息！"白璃揽住赤漪急退，九重冰盾在身前炸开。黑雾中凝出璇玑魔尊的虚影，枯爪直取赤漪心口的青莲子印记。电光火石间，白璃的剑锋贯入自己左肩，剧痛激发的冰魄莲华照亮整个天穹。
"你疯了？！"赤漪的龙鳞炸起，流银鞭卷住魔尊虚影。白璃却借着血祭引动天地灵气，在虚空绘出镇魔符："三百年前我能封印你，如今..."
"如今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魔尊的狂笑震碎冰盾，黑雾化作万千利箭，"可怜的小龙女，你还要替这个骗子挡几次天劫？"
赤焰与冰霜相撞的刹那，记忆如潮水决堤。白璃看见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自己将冰魄莲心推入赤漪胸膛；看见赤漪剜出本命龙鳞为她重塑肉身；最后是昨夜赤漪独自跪在密室冰棺前，对着与她容貌酷似的女子低语："娘，我可能...护不住她了..."
"小心！"
赤漪的惊呼拉回神智。白璃的剑气已偏了三寸，魔尊的利爪穿透赤漪右肩。金血溅在冰魄莲上的瞬间，整个论剑台开始崩塌。七十二峰共鸣的剑意汇成洪流，将黑雾冲散成漫天星火。
"抓住我！"赤漪的龙尾缠住她腰肢，两人坠向听剑崖的刹那，白璃看见苏墨袖中滑落的襁褓碎片——北海鲛绡的纹路与她梦中见过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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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轩的烛火跳动着将两人影子投在窗纱上。赤漪的龙尾浸在药泉中，金血把泉水染成琥珀色。白璃握着银针的手顿了顿，那截小臂上新旧伤疤交错，最深处那道横贯的剑痕，正是三百年前她亲手留下的。
"当年在北海..."银针穿透皮肉时，赤漪突然开口，"你抱着那个婴孩跳祭坛时，可曾想过..."
"那孩子是你。"白璃截住话头，药杵碾碎冰魄草的声音格外清脆，"我翻过宗卷，二十年前的月圆夜，北海鲛人族献祭的圣女之子..."
赤漪的龙尾突然掀起水花，药泉泼湿两人衣襟。白璃的银发黏在赤漪染血的锁骨上，像极了幻境中纠缠的红线。烛火爆出个灯花，映得赤漪眼角湿润："既然查到了，为何还..."
唇被冰凉的指尖按住。白璃从怀中取出半块襁褓，鲛绡在月光下显出隐藏的纹路——并蒂莲中心嵌着龙角与剑纹："药王谷主临终前，用血画了这个图腾。"
赤漪的颤抖通过相贴的肌肤传来。她腕间的流银镯突然化形，露出内侧刻着的妖族密文。白璃就着烛火辨认，那些扭曲的文字渐渐拼成句子："白璃与赤漪，永结同心。"
窗外传来弟子的脚步声，赤漪的龙尾卷灭烛火。黑暗中，白璃的唇擦过她耳垂："明日去北海。"药香与血腥味交织的呼吸里，赤漪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在掌心画下复杂的路线——正是当年献祭之地的星图。
子夜钟声荡开时，系统光屏在虚空浮现：
「记忆修复进度80%」
「解锁禁术：逆命轮」
白璃看着怀中昏睡的赤漪，龙角在月光下裂开细纹。她轻轻拂开对方额前碎发，露出那道被刘海遮掩的旧疤——与密室冰棺中女子额间的印记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