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艾携着三只月血离开艾洛斯学院后,菲缇娜小姐开始犯愁了。
那个事件过去之后,还有很多的后续工作要做。
这几天,还有教会派人传过的很多文件要批阅,这种种事情堆在一起,就算是身为前月印骑士的菲缇娜都有点吃不消了。
“才开学一个多月怎么就有这么多事啊?”在装饰简约但不失华美的办公室内,一位绝美的樱发少女眨巴了几下美丽的粉瞳,便也是耷拉着眼皮伏案休息了。她的身后就是一扇巨大的落地什锦彩窗,此时正值冬日正中,绵绵白雪贴着窗子向下飘落,从远景镜头看,这连绵不绝的冬雪,配合着座位上绝美的少女,共同勾勒了一副冬日休憩图的景象。
由于事务实在太多,尽职尽责的院长大人也是把被褥从家里搬了出来,自从薇洛艾带着那三小只回去以后,就一直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地工作着。
小憩了一下,菲缇娜起身走到小香炉旁,把香袋换上新的,点燃了香薰,而后也是回到案几继续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文件。
“再看一会儿就去床上睡一会儿。”
然后是一会儿,一会儿,又一会儿,无数个一会儿。
这些“一会儿”中间还有学院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位英气的“诺因坦”忙进忙出,来来回回向菲缇娜汇报工作近况。
包括但不限于,某些学生上报的一些建议,某个设施的改建草案,饮食卫生健康问题,学院安保措施的加强方案,学生间的恶意挑衅斗殴事件,诸如此类,很多大大小小的事务最终都需要她亲自审阅,尽管下级管理层会将大部分事务解决大半。这也是她自己要求的,这就是她的负责,属于菲缇娜自己的菲缇娜式的负责,但也是因为这种负责,她确实有时候会觉得处理不过来。自从从月印骑士隐退后,她就这么一直要求着自己,要求着以她为首的管理层时刻为学院的方方面面着想,希望这个学园都市在她的治理下能越来越好,教出更多有才干的学生来。
在这种自我批判式的要求下,她抱怨归抱怨,做起事情来那可是有一种月印骑士独有的锋芒一样的,毫不含糊而且工作效率极高。
执笔的手乏了,她停下来休息了一阵,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这次情况尤其特殊,她真的是要燃尽了。虽然之前教育那紫发少女时说得轻描淡写,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想起她是一位什么都不懂的月光血族,做起事情来都要让人无奈到发笑的那种,而一边又介于她的微妙身份,实在无法敲定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案。
把那些日常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抛开,现在她的工作重点落实在如下的几件事情上。
一是对这三位特殊学生的处理上。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先让她们在这里好好学习。菲缇娜虽明面上不说,在看到那只银发萝莉那么努力地维护学院利益的份上,也是不自觉地认可了这三只月血的无害性,只是两只有些逞英雄,一只有点机械罢了,构不成什么威胁。
二是损毁的星月书阁。可别真以为厄雨和莉缇丝那样搬个砖头就能把它修好了。星月书阁是教会和学院合资修建的,就相当于教会渗透进学院的股份,现在星月书阁被毁,教会的那一帮老家伙肯定要派人来询问情况,到时候得想办法搪塞过去,肯定要将真相掩盖。
三是那天大战时天穹出现的紫月和蓝月。如果有教会的眼线在学院里看到回去上报就麻烦了,但是这个是避免不了的,只能祈祷不要真的出现这种事。接下来,就是安抚那天晚上的受害者,她已经安排了很多人去做创伤后应激疏导工作。再者,就是将记录全部删除以及清理所有残余月血气息,这是她做的能够掩盖真相的全部工作了,再有更多变数也只能祈祷了。
为了保证保密性,她是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自己做贼一样潜入影像室,将那天特定时段的全学院录像删除。为了避免偶然性,她将任何犄角旮旯里的录像也是清理得一干二净。
以及还有一件事将要发生,只是不知道今年教会会以什么形式来开展这次看似是增进感情,实则是问询督察的活动。
菲缇娜小姐在安排妥当所有事情之余,依然在思考着一种最不容易表现出露馅的话术。这么多繁杂的事情,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个不便于公之于众的真相,也只能由她来主刀,将所有人都要骗过才行。
正在捋事情的她猛然间想到,自己作为前月印骑士,所有计划的重心竟然莫名其妙地全部落实在了如何包庇保护这几个月光血族身上,这么一想,她禁不住笑起来,心里却是一股命运般的厚重感在蔓延交织着。
嘴里不住地念着:“厄雨......菲希诺......西纳......厄......”
她在来回念着三只月光血族的名字,她在想怎么那么巧,最特殊的蓝月怎么就在她这里突然出现了?还连带着另外两种不同的异月一起出现在了这里,属于是月血大拼盘,保证不重样了。好家伙,跑她这里召唤神龙来了。
念着念着,被咖啡豆吊起的精神头逐渐淡去,她的脑袋又和桌子靠在了一起。这么一靠,把她脑海深处的记忆翻涌出了些许,多么令人生厌的眼睛,多么不可名状的身体,真的能和那三位女孩子是一个物种吗?遇到那种怪物,私心一点讲,就算它不吃人,也得看也不想看地,豆沙了!
想了一会儿她的思虑也没整出个可靠的说法,菲缇娜索性不想了,直接趴在桌上彻底睡着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这一瞬间的院长大人,竟然有些小孩子气的可爱?
樱发少女就这样在一摊公文组成的海洋里包绕着睡着了,没有丝毫防备地卸下自己的所有倔强。这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属实是把她累着了,一天这才刚过半晌,她就已经睡得很沉了。
日光西斜,暮色将近,安静的办公室里,一尘不染的桌面上晕开了一片樱色系的海洋,而这片海洋还随着呼吸上下翕动着,漾起几丝微小的波纹,传递着这位少女的倦意。看她那沉睡时舒展的眉头,对比她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面对着整个学园都市的风貌,总觉得她不自觉地拿下了很多,很多,很多呢。是啊,人只有在短暂无意识的瞬间,才会遵循自己身体的本能,而不为外物所纷扰,以至于显得自己的心绪扭曲,内心不停地谴责无法满足大环境需求的可笑卑微感和落差感,以及摸不清未来的模糊感。
冬雪依然在飘落着,把先前战斗留下的深坑逐渐填满了,但是已然不是那一堆白雪了,这是一种前赴后继,并且,更重要的是,它们同源同根。
眼帘微微露出一丝模糊的罅隙,她看到了一圈模糊的轮廓,和一双略带担心的魅色粉瞳。她隐隐记得睡梦中打哆嗦时突然一下子就没了那种感觉,也真怪她没有多穿几件衣服,总以为在这种暖和的房间里没有着凉的风险,殊不知要不是这天外飞来的厚厚毛毯,她早就要病倒了。
困意消了一些,她也是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在她跟前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的妹妹。
丝蒂娜微嗔着数落她的姐姐。
“姐姐,趴在桌子上睡很容易着凉的哦。”
“院长大人?”
菲缇娜看着自家妹妹,什么都没说就猛地抱了上去。这一幕姐姐向妹妹撒娇的场面非常非常温馨,她搂住了自家妹妹的脖颈,把整个身体都伏了上去,贪婪地吸收着属于妹妹身上的温暖,补充着今日份的妹妹能量。
是啊,就算不得不做的烦心事很多,回到家依然有重要之人的安慰,那一切都会觉得很值得呢。亲情,很纯粹呢,纯粹的爱会抚平一切伤痕。
只是她们姐妹之间,这样的时刻真的很珍贵呢。那不如多多珍惜当下的美好吧。
想到这里,菲缇娜又把自己的身子埋得更深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