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的话,竟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她竟然还是带着微笑说的,这就多少有点细思极恐了。
可是,她确实没有什么很大的表现诶,听上去真的像是家常话那样再正常不过了。
银发萝莉听罢,小脑袋宕机了数秒,这才重新进入状态。
她尽力表现得自然,并且抓住了话中的关键信息。
“话说地域禁制是什么意思呀?”
“你猜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茵菲诺看起来心情很好,她歪着头轻轻注视着面前的银发萝莉,嘴角浮现出浅笑,只是那浅笑背地里好似隐藏了一抹调笑的意味。
“诶?”菲希诺也不懂为什么,她更不懂为什么这位白瞳少女要绕开她的问题,她更不懂那抹微妙的浅笑代表的意思。
“你好像很困惑?那么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人类。”
其实茵菲诺也有困惑,她对这只萝莉的真实身份也拿捏不准,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总感觉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仔细感觉她的气息就能明白,她夹杂了人类和血民的气息,茵菲诺就猜测她可能是血域中卑贱的混血劣民,在外流离失所。但是在后面的试探中,她明确了,这只萝莉大概率是一个依附了血民气息的人类,只是那气息一直跟随着这只萝莉,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姑且还是算作人类好了。
“人类??”菲希诺仔细看着对方的眼睛,张大了嘴巴。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人类,不管是血域外,还是血域内,都没有人曾这么称呼过,惊讶之余,她竟有莫名的安心感从心头冒出。
一时间,一位女孩惊慌失措,一位女孩眉眼带笑,双方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心情。
“嘻嘻,你害怕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
“不逗你了。”茵菲诺收敛起调笑的神色,“所谓地域禁制啊,就是在市集的区域内,由于一股神奇的概念之力影响,血民不可以变为本体或者对人类出手,一旦出手便会灰飞烟灭哦。相反,在市集外域,则没有这种禁制。”
她故意敲重了“市集外域”四个字。
“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知道为什么没对你出手吗?”
菲希诺觉得再被这位坏姐姐逗下去,她肯定要掉小珍珠了。
白瞳少女看到面前银发萝莉抬头望向她,以及那不断翕动的鼻翼,她接着说道: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不想而已,就这样。”
“那么,谢谢不杀之恩捏。”菲希诺模仿着西纳无语时的口癖。
“嗯哼~”
语毕,她一转话茬。
“咱也有问题,一切都有源头,那么这禁制是谁设定的呢?”
这一问把茵菲诺给问住了,一时半会儿她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听老一辈的说过,自血域诞生就存在了。”
“这样啊。”
……
在两位女孩子聊天的时候,一只全身毛发乌黑的狗一跃数米,一下子越过了由黑玫瑰镇守的大门,缓缓踱步走向别墅,然后又是一跃,这一次直接跳到了二楼的阳台。它东张西望着,最终将视线锁定在落地窗的某处,探头探脑地偏过半边脑袋,将清晰的画面映入眼帘,展现给它的主人。
“不杀之恩?哈哈,好可爱。”
“确实可爱。”
“雪,你说咱女儿能不能攻略这片血域呢?”
“是咱们的女儿,笨蛋!当然能啦。”
纯白的宫殿内,两位背后绽开圣洁白翼的少女正并排坐在石阶上,倚靠着对方。
“可惜,咱们不能下去帮她呀。”一位少女将脑袋伏进臂弯里,微微垂眸。
“樱,没办法,这都是她要去经历的嘛。咱俩这么看着她,还不知道会不会被那几位【轮】察觉呢?
“哼!想到那几位【轮】就烦,非要挑起事端,简直有病!”
“相信我好嘛,我们会赢的,我们也都能活下来。”
“看看她的孝心嘛。”少女指着画面里那个银发的身影。
“真是的,你好搞笑。”
两位少女相视一笑,她们知道,救赎之道就在这只银发萝莉身上。
“继续看吧。”
…
叩叩。
“我去开。”
房门被打开,外面是一位模样清秀的女仆,端着一盘还在冒着热气的速食肉排。
“大小姐,女仆泽拉向您问好。这些是老爷吩咐我带给您的,新鲜猎杀的,还请收下。”
“拿走,我没胃口。话说你是人类?血民贵族的地盘怎么会有人类?”
“回小姐,泽拉是被您救回来的。”
“救你?我怎么没印象?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去救人类?”
很明显地,一向仪态翩翩,从不过度表露情感的泽拉眼眶湿润了。
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准备,看来大小姐确实把她忘了。
她的心无处安放,明明说过自己不会在意的,怎么会如此难受?
“对不起,大小姐,泽拉失礼了。”
“退下吧。”茵菲诺单手扶额,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家还会有人类存在,还口口声声说是被自己救下来的。
“是。”
泽拉稳稳当当地端着盘子,用另一只手轻轻带上了房门,踏着仪态翩翩的步伐下了楼。这是她的心绪之海第一次这么剧烈地泛起波澜,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就是了。
菲希诺同情那位人族女仆,但是她也无从指责茵菲诺,人家不把她当作备用粮都算不错了。只是,在这一段对话中,她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茵菲诺,好像失忆了。
自从泽拉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茵菲诺就一直在思考,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是一段相当重要的记忆,但是当她努力回想,一道道天堑就横在她的记忆书页之间,让她无从向前翻阅,还给她带来了无比深重的精神负担。
她赶紧将思绪抽离,不知何时,脸上已然淌下两行清泪,落于口中,咸津津的。
“那位女仆小姐,是姐姐很重要的人吗?”
茵菲诺没有回答,她从床上起身,走向了阳台。
她沐浴着旷野的清风,闲适雅然的轻抚却无法吹拂心头的缕缕愁丝,它们扼在那里,让她无所适从,只有泪滴,被风裹挟着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