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载光阴,宛如青石砚台余温里那簌簌飘散的微尘,在不经意间,便从指缝悄然滑落。天启书院的青铜风铃,依旧在记忆的幽深处轻轻摇晃,那清脆的声响,好似灵动的指尖,将渐浓的暮色摇碎成闪烁的碎金,洒落在时光的长河里。
当最后一个执念被命运那无情的车轮碾作齑粉时,青阳镇的炊烟正从千户人家的瓦缝间袅袅渗出。那看似温柔的烟火之网,却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我这只折翼的飞鸟,兜头笼罩进烟火人间那温暖与残酷交织的世界。
这座处于南北商路交汇处的古镇,本就是晨昏线切割出的烟火剧场。每三日,商队如血色潮汐般漫过青石街道。酒旗猎猎作响,似翻涌的赤云,在风中肆意舞动;炉火熊熊燃烧,若淬炼苍穹的烈焰,映红了半边天空;商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惊起檐角麻雀,它们扑棱棱地抖落青铜铃的余音,那细碎的响声撞在潮湿的砖墙上,化作细碎的光斑,纷纷扬扬地落在我肩头。
我曾怀揣着炽热的梦想,如同一只无畏的飞蛾,闯入这场狂欢。然而,现实的铜墙铁壁却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将我撞得头破血流。最终,我只能蜷缩在粮行谷堆里,连呼吸都染上了霉味与谷物的苦涩,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深渊,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白昼里,算珠在指尖炸成碎玉,发出清脆而又单调的声响。账簿上的墨迹如游龙蜿蜒,记录着生活的琐碎与艰辛。粗布衣衫被汗水浸透,脊梁上仿佛有暗色的河流蜿蜒而下。当汗水渗进伤口,便似虫蚁啃噬肌肤,带来阵阵刺痛。唯有在月夜盘坐时,掌心老茧里的星火在月光下明明灭灭,像夏夜坟场的磷火,又像那不肯熄灭的道心,在黑暗里倔强闪烁,成为我心中那一丝微弱却又坚定的希望。
功法,宛如熠熠生辉的明镜,清晰映照出生命从凡俗走向非凡的蜕变轨迹;品阶,恰似精准的标尺,细致丈量着修行者本质升华的每一步跨越;而经文,则以修行者为灵动的镜像,衍生出万千奇幻景象,仿佛是一个神秘的宝藏,等待着我去挖掘。
在我即将离开天启书院之际,心中便萌生出一个宏大的构想——创造一本独具匠心的功法。这本功法,旨在温养肉身,如同春日暖阳融化寒冰,缓缓褪去肉身中潜藏的杂质,让生命回归纯净本真的状态。然而,在翻阅诸多古老典籍后我方才知晓,功法因修行者的根骨、资质、心性等因素而千差万别,犹如世间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不过,经文却有着独特的魅力,它能以修行者为根本,衍生出独属于个人的修行之道,宛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璀璨星空。
在这个广袤无垠的世界里,日月星三光是最为常见的存在。妖兽凭借着吸收星月精华,得以茁壮成长,它们的力量在星月的滋养下愈发强大。我不禁思索,若我也能像妖兽一样吸收这天地间的三耀之力,是否也能实现生命的改变呢?
于是,三载寒暑悄然流逝。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我以自身的精气神为源头,以日月星散发的浩瀚之气为滋养,开启了艰苦卓绝的肉身淬炼之旅。每一日,我迎着朝阳吐纳日耀精华,感受着那炽热的力量融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身体里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在静谧的夜晚,我仰望星空,汲取月耀与星耀的柔和之力,让它们如潺潺溪流般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带来一丝清凉与宁静。
今夜,万籁俱寂,突破的契机如同一颗划破夜空的流星,猝不及防地降临了。刹那间,我周身的经脉仿佛化作阡陌纵横的河道,那源自日月星的三耀之力如同奔腾不息的江河之水,在这些河道中汹涌澎湃地流转。它们循着天地人三才脉络,如灵动的蛟龙般直灌五脏六腑。
然而,当那日月星三耀精华刚一触及脏腑壁垒时,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碍。它们如同撞上了坚不可摧的玄铁屏障,簌簌弹开,在丹田处激起一圈圈肉眼难辨的能量涟漪。原本,这些磅礴的灵力应如甘霖般滋养我的脏器,可此时,那些脏器表面却泛起了淡淡霜纹,仿佛筑起了一道冰冷的高墙,将这磅礴的灵力拒之门外。那些在经脉中奔腾了三个周天的三耀精华,终究无法突破这层无形的阻碍,化作细密的星砂,沉淀在我体内最幽微的角落。它们宛如一群迷失方向的流萤,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始终找不到归宿。
此刻,那三耀精华在经脉中流转,如同一条浩瀚的星河,每一寸血肉都清晰地感知着那股源自岁月深处的腐朽气息。这腐朽,如同陈年封印的尘埃,在三耀精华灼灼光芒的照耀下,无所遁形。我满心焦虑,试图探寻解决之法,却发现无从下手。因为这腐朽本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它早已深深融入我的血肉之中。除非我的生命本质得到彻底的蜕变,否则,这腐朽将如影随形,成为我修行道路上的最大阻碍。
晨曦初露,我悠悠转醒,身体里那股熟悉的空虚感,如影随形,如往日一般将我紧紧包裹。腿上仿佛还残留着腐朽枷锁的沉重触感,每动一下,都似有无形的力量在拉扯,提醒着我曾经不堪的过往。
为了探寻未来的修行方向,我选择在酒庄谋了份差事。自从来到这里,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平静,每日不过是按部就班地劳作,看似有了栖息的港湾。然而,每至夜半,万籁俱寂之时,我总爱独自坐在庭院之中。
四周静谧得如同被岁月遗忘的角落,没有一丝声响打破这份宁静。唯有思绪,如涨潮时汹涌的海水,一波接着一波,不停歇地漫过心灵的堤岸。
如今我深知,修行的根基在于肉身。可这肉身若过于强大,竟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弊端——它会像一层厚重的帷幕,屏蔽我的五感,让我难以敏锐地感知周围的一切。而且,肉身的成长并非一蹴而就,它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沉淀、去积累。与此同时,我还需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攻伐手段。剑与枪的基础,固然可以通过日复一日的练习来打牢,可这和体修又有什么不同呢?体修的手段往往较为单一,一旦遇到强大的对手或者命运的捉弄,便极易陷入困境。
再看看我自己的肉身,先天便存在不足,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它就像一座根基不稳的建筑,若强行用强硬的手段去锤炼,只会让这座“建筑”摇摇欲坠,甚至轰然倒塌。所以,我明白,对于我的肉身,不能急于求成,而需要用心去蕴养。
我渐渐领悟到,修行应当以身为基,将肉身作为修行的根本依托;以心为枢,让内心成为掌控修行方向的核心枢纽;以法为引,借助各种功法、法门来引导修行的路径;以术载道,通过各种术法来承载和展现修行的道理与境界。唯有如此,才能在这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修行之路上,稳步前行。
曾经,我废去修为,以为斩断那命运的绳索,便是获得了解脱。可如今我才明白,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幼稚与可笑。我憎恶人间,畏惧天道,甚至对自己的肉身都充满了厌恶,这一切,原来都是我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命运的重量令我的内心悲痛,以前我想拼尽全力改变这一切,可是这命运多么可笑!我渴望不可及的东西,却是别人嫌弃、厌恶的东西。以往的记忆随时从回忆中出现,提醒自己多么可悲!但内心的执念,纵使我有轻生的念头,但内心的恨与不甘却让我重回再拼一次的勇气。
此间岁月,我明悟了肉身的先天不足,需以后天积淀为基、蜕变升华作引;而后天的不足却因自身先天限制,如同血脉,我深知,踏足修行路,血脉终会成为我的桎梏。于是,我根据人族肉身特点:融精气神血之灵韵,合筋骨皮肉之形骸,贯窍髓脉心之枢机,契魂意灵志之玄微,将这十六种肉身修炼方向熔于一炉;更以身为炉,推衍出《血临衍蜕典》的雏形。
作为修行者,道、法、术、意、心乃踏足巅峰的根基命脉:道凝于心化法,法衍万象承术,意聚精气神融术魂,心显道真贯道形。五者相生相融环环相扣,如精密星辰大厦缺一不可。
世人皆言修行界弱肉强食,我却宁做枝头饮露蝉。因为这些资源、机缘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仅凭这些,就能踏足所谓的大道?所谓的大道,因人而定义,被大众所认可的就是大道,而不被认可的就是旁门左道,我的道,不需要任何人评价。在我看来,这个世界,杂而不纯,我要明悟自身大道,肉身、意境、心境这些都需要不断蜕变,我没时间停下来,如果我停下来,就证明我正在积累力量,而成为涅槃的资粮。
细究现行对肉身开发程度比较大的修行体系:武道刚猛如悬壁窄径,且极其耗资源,以及依赖天赋;巫道神秘却传承断绝,而且这是巫族独有的体系,我未必能适应;还有妖修,极其依赖妖兽有关的一切,而且在后期,如果不能清除血脉上的**,必是血脉的傀儡。这三者之间各有弊端,而且后路还受到环境的因素制约。而对佛修,我天然厌恶,所以不走这条路——这些体系或是修炼条件高,或是自身对其厌恶,更或者说神秘。总体来说对肉身掌控不过沧海一粟,都没有培养自身本源。而且肉身与血脉关系,有人已经走过,如魔修、邪修等,但都走的是屠戮万灵而养己身。在后期,同样是少之又少。
而在主流修炼体系中,为武道以及仙道,仙道脱胎于远古炼气士,经岁月淬炼形成以灵根禀赋为根基的严谨体系;然其发展渐趋僵化,规矩森严难容他途——如古老城堡坚固却封闭新可能。而在踏足仙道之前,需要涉及武道,来打基础。
这些皆不遂我愿,那我自己开辟一条路:借鉴肉身开发的修炼体系精髓,以我自创的《三临初经》为模板——衍生出“武初极道”!武初极道重视本源的积累以及蜕变,修炼的力量是来自内外交融的产物,可以滋养肉身,以及恢复自身精气神。
“武初极道”共分九大境界:衍灵境、化衍境、凝血境、玄牝境、启窍境、易筋境、锻骨境、通脉境、蜕源境。每境皆需十六核心同步蜕变——精气神血、筋骨皮肉、窍髓脉心、魂意灵志,九大境界就是要保持肉身的平衡,能够正常战斗以及生活,不会被外力所侵蚀。
九大境界内细分十三重玄境,如星辰错落:每登一阶战力如春溪汇川。修行者面临抉择:或一朝破境势如破竹,或将力量淬炼己身夯实根基。欲求长远,须在武初极道打破自我极限,踏入禁忌之路——起始九禁对应战力提升;继而入微使战斗方式大道至简;涅槃重临巅峰再破极限;临初重返先天明悟自我。境界高低从不重要,明悟自身道途方为根本。
大道路上有死无生,惟生死见证大道圆满。这生死轮回恰是大道最深沉的韵律——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更好的重生,每一次重生都是对大道更深刻的领悟。我在这轮回中不断徘徊追寻,只为那永恒的大道之光,照亮前行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