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如平日一样进行着,除了艾瑟莉娅小心地溜进了布莱德的办公室。“来了啊。”此时的布莱德正鼓捣着他身旁的仪器,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先坐会吧,还没准备好。”
“……”
“……”
两人一阵沉默,气氛有些尴尬。过了半晌,布莱德才开口:“你还从未去过血族的地盘吧。”
“嗯。”艾瑟莉娅点了点头。
“血族的王国位于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永夜之地。我想这你应该知道,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血族的领地中并非全都是血族。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类……哦不,应该说是和你一样的混血,还有那些自愿沦为血仆的可悲之人。在血族的世界中,实力就是一切,所以不要为沿途所见的不公之类的事情驻足,若是真的有想法拯救他们,就去帮助莉莉丝大人将大权夺走吧。”
“是吗,我还真想看看永夜之地究竟是何景致。”艾瑟莉娅哼了一声,“希望你的主子,她没什么歪心思。”
“哈哈,怎么会呢。”布莱德回以笑容,“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嗯。”艾瑟莉娅站到法阵中心,撤掉了周身的被动防护魔法。
“一路顺风。”看着逐渐消失的艾瑟莉娅,布莱德挥了挥手。
这魔法阵与平日里所见也并无什么本质区别,只不过指向的那头有着一层壁障。有着咒文的指引,很顺利的通过了。
空间的那头,是笼罩一切的黑夜。这里仿佛是被凝滞在夜晚的世界,和外面的夜晚一样,两轮月亮悬挂于天际。这里是永夜之地的边缘区域,有着不亚于精灵领地的茂密树林。不过这林间少了那些发着荧光的有趣植物,只剩下漆黑的恐怖。
艾瑟莉娅在林中一片小空地中凭空冒出,环顾了下四周漆黑的密林。
“真是精妙的魔法,居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察觉了。”艾瑟莉娅低头看脚下,视野之中并未留下什么魔力痕迹。
哪怕是精灵族的领地,都并非绝对安全,更何况是这片属于黑暗的地域。
一阵风刮过艾瑟莉娅耳畔,“看来,有人不欢迎我呢。”
“什么人!”一阵声音传来,从灌木后钻出一位有些高大的中年男子。
人类?艾瑟莉娅没料到她在这遇见的第一个智慧生命居然会是人类。她不禁笑了一下,用魔力悄悄改变了瞳孔的模样。
“啊…大人您……”借着月光,他看清了艾瑟莉娅如同鲜血般殷红的双目。以及她周身那有些令人寒颤的气息,只是靠近,就仿佛要将他冻结在原地,这使得他不禁有些语塞。
“吾只是路过此地,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艾瑟莉娅强憋着笑意,按照印象里的样子模仿着。
“大人,若是方便,来我们这歇歇吧。”他主动上前讨好。
“带路吧。”
跟着这位人类的脚步,艾瑟莉娅穿过林中,来到了平原地区。说来也是奇怪,这世界的几个重要聚集区域怎么似乎都是这样的地形呢。
“前面便是了。”他指着远处亮着灯光的几处人家。
踏入村中,这里的人们生活似乎和外面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此处永远等不来白天的到来。现在按时间来说应该是中午,村里还算的上热闹。看到银发红瞳的艾瑟莉娅到来,人群中传来不小的扰动。
“这位是?”站在人前的老者开口问到,皱了皱眉。
“是路过的血族大人,想在咱这里歇脚一下。”
“嗯…佩儿,带大人去休息吧。”他转头招呼了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身形矮小瘦弱,不过还是有几分属于孩童的精气神。艾瑟莉娅有些忍不住,但还是不作声跟了过去。
“大人您,是从哪里来的啊。”在房间中,名作佩儿的男孩开口用稚嫩的声音问到。
“从外面来。”艾瑟莉娅没有隐瞒,血族出入永夜之地并非稀奇的事情。
“这样啊……”和居住在此的大部分人一样,外界对他们而言是极其陌生的概念。尤其是那只存在于传说或者是歌谣中的白天,太阳。
“我累了,你出去吧。”艾瑟莉娅摆了摆手,让他离开,对两人都好。
佩儿忙收拾了几下桌子的灰尘然后带上门出去了,艾瑟莉娅带着一丝同情看着眼前的人们。
“怎么样?那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一位妇女焦急的上前询问刚走出来的佩儿。
“没有,大人她人很好。”
“呵,看来那家伙还不饿。”妇女眼里有着一丝火焰正燃烧着,“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吧。”
不久之后,村中,一处隔音的秘密的聚集场所内,此时正在进行着一场争论。
“血族也并非都是坏人,她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没必要对她动手!”佩儿垫着脚喊了出来,尽可能让大家听到自己的声音。
“呵,小孩知道些什么,今天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换做平时你早就成了她的口粮了。”一个妇女尖锐的声音让人有些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就是,而且能够自由出入永夜之地的血族,恐怕手里沾的血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
“有了那个东西,我们肯定可以得手的,是时候终结被奴役的历史了。”
人群嘈杂的声音逐渐让人无法辨析,那村长终于是用手杖敲了敲地板,咳了几声后,沉声说道:“机会难得,正好用她来测试我们新获得的那个东西。动手吧,就当是为了明天。”
众人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最后化作了一致的沉默。大家都知道,实际上当村长做出这个抉择的时候,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那个大人给我们的特殊匕首,只要刺入血族的心脏就可以彻底剥夺他们的生命力。”他从讲台桌的夹层中取出一个古朴的小盒子,里面摆放着一把锈蚀的匕首。
艾瑟莉娅此时正在床上休息,她虽然察觉到村民们正在集体密谋啥东西,但她对此并不在意。毕竟没有人会在意蚂蚁是否会威胁自己的生命。
“若是等事情结束,还是得和莉莉丝商量一下这里的人族的归宿。”艾瑟莉娅如此想到。
“可恶的血族,受死吧!”门被猛地推开,先前引路的那个男人带着满脸的怒火冲向艾瑟莉娅,他的手中正是那把匕首。
“?那匕首是什么东西。”艾瑟莉娅看见那把匕首,愣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奇怪气息出现在了那玩意上面,让她浑身发毛。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这男人得以来到她面前,向着她全力刺去。
艾瑟莉娅忘了重新布置周身的防御魔法,躲闪不及被蹭了一下,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什么东西,居然能直接击穿我的鳞片吗。”艾瑟莉娅震惊于这东西惊人的破坏力,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其他的不对。
龙血沾在了那把匕首之上,冒出了一阵黑烟,逐渐将那男人包裹起来。
糟了,艾瑟莉娅如此想到,直接用魔力将他瞬间轰飞出去。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艾瑟莉娅对那奇怪气息的不好预感成了现实。
被击飞的男人……不,应该已经算不上人类了,他化作了那种类似于传送中奇美拉般扭曲的古怪生物。
这是?那匕首不会可以吸收接触到的血液吧。艾瑟莉娅扶了扶额头,这种东西出现在血族的地盘也算正常。不过,这景致,似乎她血液中的诅咒将对方已经异化成了极度扭曲的生命。
巨大的动静响彻云霄,眼前的怪物发出一声巨大的龙吟,一爪向艾瑟莉娅袭来。
“可怜的扭曲之物,怎么有胆子敢向真龙挥爪。”艾瑟莉娅目光一寒,瞬间无数冰锥就将眼前的怪物捅穿,钉死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远处的村民们看到如此景象不免有些绝望。他们短暂曾经拥有“希望”,如今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希望都已经是虚妄之物。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村长跪倒在地,嘴里嘟囔着。
“唉。”艾瑟莉娅看向人群,缓缓走向那边。
“你要做什么,我们不会怕你的!”一旁的年轻男人挺身而出,拦在众人前面。
“好了好了,怎么搞得我真的是个坏人一样。”艾瑟莉娅摆了摆手,直接卸掉了在场的人手中的武器,然后一个响指张开了一个结界,“听我说,我不是血族。”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算是有些冷静下来。
“我和你们一样,是人类。那家伙这样子可和我没有关系啊,还是他先用他的那把匕首攻击我的我才反击。”艾瑟莉娅指着远处的冰块,“那是什么东西,我想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是……渎神教会给我们的东西。他们告诉我这匕首可以彻底杀死任何一个血族。”村长颤颤巍巍地起身说到。
“渎神教会?从未听过的名字啊。”听到一个新的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组织,艾瑟莉娅眉头拧成了麻花,“你们就打算靠着这东西反抗血族的统治?”
“这已经是我们所能看到的唯一的可能了。”村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把他们的位置告诉我……还有,如果你们想要希望的话,那就好好活着吧,这片土地马上就要迎来变革了。”艾瑟莉娅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
“很抱歉,他们的位置我并不清楚,您是莉莉丝大人的人吗?”
听到这里,艾瑟莉娅已经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吃惊了,不过也对,莉莉丝和德古拉意见不和,在这方面存在分歧也算正常。
“算是盟友吧。”艾瑟莉娅苦笑了一下,“虽然我们还没正式见过面。此行我就是为了找她,才会来这里。”
“莉莉丝大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家视野里了。一直有传言说她已经被德古拉囚禁起来了,您真的要去找她吗。”
“嗯,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这是她上一次来此处时交给我这老头保管的东西。说是要留给一个银发的女孩,想来便是您了。”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拿出来一个由白色小花编织成的手环。
“她说,有了这个,您就能找到您要找的东西了。”
确认没什么奇怪的危险魔法,艾瑟莉娅给左手戴上了这手环。她感知着变化,突然发觉一道独立的魔力正向着北方涌去。看来那就是莉莉丝的所在了,艾瑟莉娅如此想到。
“谢谢。”艾瑟莉娅隐去手环,转头看向先前被冻住的怪物。
此刻的怪物其实还并未死亡,或者说伤口已经几乎要将冰锥全部挤出体外,马上就能恢复动弹。
“何必就来找死呢,给你个痛快吧。”艾瑟莉娅拿出苍月,简单的几道剑芒落下,这怪物终究是化作了齑粉飘散于天地之中。
“我要走了,临行前,给你们留个东西吧。”艾瑟莉娅从意识中翻找到了一本入门用的魔导手册,将它用魔法聚现在了现实,“佩儿,你很有魔法天赋,按照这个书去学习,想来你们还有活到那一天的可能。”
说完,她不愿再逗留,在众人重新开口前,屈膝一蹬张开双翼就飞向天空。只留下几点银白色的光点,在空中与月色共景。也就是如此,银发的龙姬将会为永夜之地的人类带来明天的消息,从此便出现在了四处流传的故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