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敲门声,打破了维瑟普斯的思考。
"进来吧。"他左手手撑着头,右手拿着笔转来转去。
"你知道是我?"艾瑟莉娅推门进来,虽然并不意外,但还是故作惊讶。
"一点小手段罢了,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按照时间来说,此时的维瑟普斯应当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节。但现在他的眉头皱的好似那由狂风掀起的层层叠浪。
"我想,有些事情,大概得和你单独聊聊。"艾瑟莉娅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来意。
"哦?"维瑟普斯并不意外,毕竟她们两人的到来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你想要对月漓做什么?"艾瑟莉娅不想继续去寻找线索了,她需要一个更快捷的途径来了解这些讯息。
"首先,不是我要对她做什么。是她要求我对她做什么,好吗。我只是按照她们的仪式将被他们忽视的遗存给利用了起来,仅此而已。"
"什么意思?"艾瑟莉娅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追问道。
"我对她的血脉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提纯,洗礼随便怎么说都好。这本就是狐族的主脉需要经历的过程,只不过自从与那片地方的关联断绝之后,她们就逐渐失去了这种能力罢了。"
"不对,她似乎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维瑟普斯漏出些许不解的神情。
"你似乎没有把最关键的部分告诉她,对吗?"
"……"维瑟普斯的眉毛明显上挑了一下,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再度开口,"算是吧,现在告诉她,只会让她干着急,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是吗……"
"我倒是想知道,你是从哪搞来的这些信息?"维瑟普斯用笔杆敲了下桌面,"据我所知,她与你并不算熟络。"
"只允许你有自己的秘密吗?"艾瑟莉娅无奈地笑了一下。
"呵,无所谓了,某种意义上,我们还是挺像的,不是吗?"
"……"艾瑟莉娅沉默了,她并非不想反驳,但似乎确实如此。在与老师学习的日子里,无意间也是沾染上了些许他的颜色。
"唉,是不该把你晾一边的。"维瑟普斯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原本你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不过现在……我改变注意了。"
"啊?"
"那个家伙说过,你们会成为我的助力。"维瑟普斯在桌上摊开一张巨大的草稿纸,"那我便信他一次,本来只是想赶紧解决带你们离开这里。不过现在想来,或许让你参与其中,这一切会更快结束。"
"所以,之前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没什么,只是怕你们受伤罢了。若是你两出现什么闪失,你的那个老师,或许会强行突破障碍来杀了我也说不定呢。"他两手一摊,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闲扯了,这上面画的是?"艾瑟莉娅指着图上的一处图案,看着似乎有些许眼熟。
"这是青丘的图腾,他们先祖遗留之物。你应该知道这种东西吧,我就不多解释了。"
那是自然,艾瑟莉娅在龙族的传承之地中,见过太多类似的东西。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比起你们龙族的传承图腾,这个图腾指向的个体,是真正的神明。"
"狐神?"
"这并不是什么泛大陆的信仰体系,只是集中在狐族内部的信仰。你没听过也正常。"
"那个地方,指的就是这个狐神的居所吗?"
"至少,曾经是。"维瑟普斯的脸色有了一点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现在,那个神陨落了?"
"或许吧,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你是怀疑,那个狐神祂堕落了?"
"无法解决自己的疯狂,所以主动切断了联系什么的,难道不是什么很常见的题材吗?"
"这样的话,这次仪式岂不是会很危险。"
"有你我在,大概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神,即使堕落了也……"
"你骗不了我,就别装了。"维瑟普斯正面盯着艾瑟莉娅的眼睛,"你的眼睛……像那星空一样。这是谁的馈赠,瑟琳娜?还是莫格莱尼?无论是哪一个,你的身份都没有区别,我说的没错吧-神之代行者。"
"严格来说,大概不算。"
"当然,你不属于这个时空,这个时空的两位大概甚至不认识你也说不定。"
"嗯,或许……算了。"艾瑟莉娅欲言又止。
"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个又是什么?",艾瑟莉娅转移了话题,用手指着另一处的图案。
"一个狐人祭司描绘的梦魇。"
所指之处,是一片用深红近黑的墨汁反复涂抹、勾勒出的景象。线条狂乱纠缠,仿佛无数痛苦挣扎的肢体,隐隐构成一个不可名状的轮廓。
"所以,你关于那狐神的猜测就来自于此?"
"没错。"
仅仅是注视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便顺着脊椎爬升,带着腐朽与疯狂的腥甜气息,几乎要冲破图纸的束缚弥漫开来。
"是什么东西才能让祂扭曲成如此模样。"
"我不知道,我本来还想着也许你会知道也说不定。"
"嗯……若只是凭这些,我无法断定这份疯狂源自什么。让你失望咯。"
"不影响,反正事情无论如何都会继续。"维瑟普斯打了个哈欠。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可以说了吗?"
"那个仪式在她的身上植入了一个特殊的印记。按照传承的规范,其中包含一个被加密了的特殊坐标。那仪式不仅仅是洗礼,更是在她血脉深处点燃一盏灯,一盏足以穿透这无尽污秽、短暂照亮真正‘门扉’的灯。"
"你的意思是,解密对吧?"
"算是吧,由于祂的主动隔绝,我们需要跨越的迷雾太过浓重。没有她的这份传承,我们连靠近那片区域都做不到,更遑论找到并进入‘幻想之地’的入口。"
"那份坐标无法直接解密吗?"
"……不知道你是不是学过关于密码学的概念。我们手里的这个被加密的坐标,实际上是一个密文。而解密这个密文所需要的是一个特殊的密钥,这样我们才能得到一个真正的明文-也就是真正的坐标。"
"说人话就是,直接的手段几乎无法解决这个加密问题对吧。"
"至少,我不认为我们能做到。"
"那密钥在哪?"
"这个,就是最大的问题,我们可能要前往离幻想之地最近的地方寻找答案。"
"……即使只是前往那里,也一样是危机重重吧。"
"自然,不过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对吧?"
艾瑟莉娅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书房内陷入死寂,只有那图纸上扭曲的图案,仿佛在无声地蠕动、嘲笑。
"那疯神已受痴狂折磨多时,如今正需要我们为祂带来一场解脱。这是命中注定,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