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与存在,从始至终便相伴而生。即使是从最基础的逻辑层面,亦是如此。
就像光与影的对照,它们是永恒共生的事物。
现在的艾瑟莉娅,正落入事实的虚无之中。
在这片奇异的空间内,存在本身的意义概念面临着剥离解体的困境。不过好在这种渐进性的影响对于像艾瑟莉娅这般的稳固存在本身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对于这片真正意义上的荒漠,艾瑟莉娅还是有着几分畏惧。
比起刚刚被她称作荒原的地方,此处可以说几乎就是无的代名词。
荒原依旧需要坚实的基础,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虚无本身就是此处的唯一构成。
那么,虚无到底是什么?
她思考这个问题,但很显然,这种问题早已超越人智的范畴。
她不知道。
就像那些先驱者们所提出的悖论那般,虚无若是当真为实质的对照,那其存在本身或许就已经是虚无的反面。
到底是什么构成了虚无?
即使真正身处其中,艾瑟莉娅依旧无法给出其答案。
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可观测的世界之内,依旧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事物,它们即使是表面的规律都未被阐明,何况是在思维上自相矛盾的此物。
"但它确实一直存在于此,不,应该说是每一处。包括你终将抵达的尽头。"一阵声音如同水面荡起激波的原点在此处的寂静中以极其空幻的方式传递至艾瑟莉娅的耳中。
"什么人?"艾瑟莉娅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甚至是物体。
在这句话之后,艾瑟莉娅沉默等待良久,这片空无一物的死地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其他的声音。
那近乎是启示般的宣告似乎在向她警告些什么,终将抵达……
"导致毁灭的罪魁祸首,难道与虚无有关?"这是她如今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猜测。
不过,相较于这些,艾瑟莉娅眼下有个更麻烦的问题。
她被困在这里了。
方才的缺口也在她落入后迅速愈合,没有留给她任何脱逃的时间。
她低头看向手中那已经收归入剑鞘之内的虚无之刃。
或许,虚无之刃名字中的虚无,其含义更接近字面意思?
但这不合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虚无之刃相较于眼前的这片真正的无,其性质还是过分归属于存在的概念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把剑会被称作虚无?
就因为它能斩断命运吗?
不,虚无的本身甚至就是因命运而生,那种足以席卷人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肤的无力与绝望,失去对未来的向往与憧憬的可悲处境,正是命运所投射出的一种虚无。
虚无之刃足以裁断命运,那意味着什么?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能够做到的并非只是如此。
但曾经数次挥舞它的艾瑟莉娅清楚地知晓,这把剑应当做不到。
[创造存在]
属于造物主的伟力,即使是莫格莱尼与瑟琳娜,都未能真正意义拥有它。
这把剑,不应当拥有这种力量。
它是莫格莱尼的神器,这是艾瑟莉娅对其的全部认知。
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呢?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办法问询两位神明。
但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以及这个近乎于完美的试验场。
相较于火种的构造权能,这是另一种更加本质的力量。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有些兴奋,那是承自维瑟普斯的一种渴望-虽然平日里的她从未表现出来。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想法,艾瑟莉娅手中的虚无之刃微微震动了几下。
在这不知多少年漫长的时光里,虚无之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出鞘。
当最后一点剑尖离开,她感受到了四周似乎变了。
虚无,褪去了?
那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又是什么?
"算了。"只是停顿了没一会,艾瑟莉娅直接放弃了进一步的思考。
这对她的处境暂时已经没有任何帮助了。
现在的她,需要立刻找到返回现实的办法。
只是拔出这把剑,就足以造成如此的改变。那么假如将其挥动,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的同时,她已经摆好了架势,自下而上,一个巨大的弧形记录下剑的轨迹。
那一刻,她看到了。
光。
但她很清楚,那不是光。
这种光芒在瞬间就会消失,但它带来的影响确实极为真实的。
那是与虚无相反的存在本身所需要的近乎一切基础。
这一剑,很轻易地就将虚无斩去-或是说驱离原处。
这一击结束之后,艾瑟莉娅的浑身魔力尽数被抽空。两眼一黑,就此昏死了过去。
虚无与存在接触的瞬间,会发生什么?
或许有人会说是吞并,湮灭,或是侵蚀。
但答案其实相当简单,排斥。
就像影子与光无法共存那般,存在与虚无会互相排斥。
这终究不是人假想中的那所谓空无一物的虚无。
因此,艾瑟莉娅所处的这一些由她创造的存在被大量的虚无几乎是瞬间就从这道她创造的裂隙中喷了出去。
"那孩子是?"在察觉到他的这片长眠之地又闯进了一位新的客人之后,男人的神色多了一丝疑惑。
"艾瑟莉娅,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对她做了什么?"诺依塔克斯质问。
"你问我?我才是受害者,这小姑娘是怎么硬生生打穿包裹此地的虚无来到这里的。"他扶着额头看着正在一定程度外溢的虚无,以及倒在其一旁的白发少女,"那个项链是?"
艾瑟莉娅脖子上的项链,先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但是在哪呢?
似乎有什么阻止自己想起此物到底是什么。
在他思考的同时,他走到这一处裂隙的旁边,只是伸手轻轻拂过,这一剑所造成的创口就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修复了。
但很快,他重新打量着艾瑟莉娅的全身,很轻易地就注意到了除了那条项链之外,她的手中还有另一样不该出现的东西。
"那把剑,怎么会在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