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地下城的外围。
平时无人问津的偏僻空地上,不知为何停满了高级马车。
黑色帐篷覆盖了整个巨大的空地。
戴着面具的贵族、富豪们趾高气扬地走进帐篷。
今天是奴隶拍卖的日子。当然, 这是没有正式向巴斯克维家族报告的奴隶拍卖。
因此,这里展出的奴隶都是未被登记的商品。
其中有很多原本不可能作为奴隶交易的人。
例如失去故乡的野蛮人,或是远方的贵族,又或者是突然被绑架的平民。
他们被锁链束缚,或用药物驯服,逃跑或举报的意志完全被摧毁。
或者说,将成为那样的商品。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衷心欢迎您来到今晚的“怪胎秀( freak show)’! 来来来,快请进。’
一个装扮成小丑的小丑正在迎接宾客。
不久,一名中年人走向小丑。
留着山羊胡须,长相有些滑稽的中年人显得非常不安,不停地四处张望。
小丑确认了中年人的身份证明。
‘嗯哼,嗯哼。奇瓦瓦·蒙布朗先生。啊, 您是从蒙布朗家族来的吧?这华丽的签名笔迹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蒙布朗独有的标志。……啊?’
小丑正准备让名叫奇瓦瓦·蒙布朗的中年人通过时,却拦住了他。
奇瓦瓦显得明显慌张。
小丑眯起眼睛对他说。
‘看证明书上写的访问目的,并不是来买奴隶的……而是来卖的?’
‘啊,是的。我是来卖的。’
‘要卖什么?’
‘呃?哦,就在那边暂时绑着呢。反正只有一个。是个年轻小伙子,不占地方。’
小丑闻言露出了笑容,再次鞠躬。
‘原来如此。蒙布朗先生们一直都是大量购买奴隶的好顾客。这次来卖,担心是不是上次买的奴隶不合心意才拿出来卖。’
奇瓦瓦用手帕擦了擦冷汗, 点了点头。
‘不是的。在这里买的奴隶质量一直都很满意。’
‘是吗?没错。我们只卖经过严格筛选的奴隶。他们失去了家人和故乡,被秘密绑架并残酷地驯服, 绝对服从,不会逃跑或反抗。质量保证。’
小丑再次恭敬地向奇瓦瓦鞠了一躬。
‘衷心欢迎您来到怪胎秀。’
* **
拍卖场内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紧张气氛。
烟雾缭绕中,戴着面具的男女们围坐在中央舞台周围。
推动地下城经济的富豪们都聚集在此。
一位戴着蝴蝶面具的贵妇看着舞台上赤裸的野蛮人奴隶咂舌,而一位戴着蝙蝠面具的绅士则看着舞台上的佣兵出身的奴隶咂舌。
走上拍卖台的东西没有明确的分类。
古老的罐子、著名的艺术品、锋利的宝剑等物品,稀有的动物或魔兽,以及被打上奴隶烙印的人们都被送上台。
但对于聚集在这里的富人们来说, 这种区别无关紧要。
因为他们平时就把物品、动物和人视为同等对待。
戴着面具的贵宾们用扇子遮住嘴, 彼此交谈。
‘听说最近帝国首都流行捕捉长相奇特的奴隶来展示?’
‘我对那种潮流没什么兴趣。只要奴隶长得漂亮就行。’
‘奴隶嘛,要么干活好,要么战斗能力强, 不是吗?’
‘哈哈哈,我倒是对奴隶悲惨的过去很感兴趣。所以我更喜欢落魄贵族或被绑架的贵族出身的奴隶。’‘总之, 希望今天能有可用的奴隶。’
人们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奴隶身上。
装扮成小丑的主持人走上舞台, 大声喊道。
‘是的!这把显然是古代文明遗物的刀和盾牌!已经出价三千万金币!还有更高的吗?!好的!成交了! 恭喜这位蛇面具的男士获得这件幸运的宝物! 各位!看看这颗镶嵌着美丽宝石的王冠!这一定是某个已灭亡王国国王戴过的……。’
就在这时。
原本集中在奴隶身上的观众视线突然转向了一个地方。
这次出现的拍品虽然不是人,但足以瞬间吸引全场所有人的注意。
浑身肌肉的黑色水牛。
巨大的角、沉重的身体,以及三个鲜红的眼睛闪闪发光。
<地狱水牛 ‘穆尔西埃尔加’>
危险等级: A
大小: 3米
发现地点: 赤黑山脉二部山脊
-栖息于地狱深处‘油界’的一种牛。
据说它拥有十九颗心脏,并且在所有心脏停止跳动之前不会停止冲锋。
那是一种栖息在黑山的巨大魔兽。
然而, 尽管这怪物出现在舞台上, 却没有人逃跑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只墨菲斯拉戈已经死了。
主持人喊道。
“各位! 这件拍卖品是由巴斯克维家族的骑士们猎杀并偷偷运来的! 那是珍贵的危险等级A级魔兽! 皮毛、肉、骨头、内脏, 没有一样可以浪费!”
地狱野牛身上有十九处伤口。
大概是在所有心脏被摧毁之后才迎来死亡。
这具尸体的价格立刻飙升。
“一亿金币!”,
“一亿两千万!”,
“一亿四千万!”,
“一亿九千万!”,
“两亿!”,
“两亿五千万!”,
尽管不是人类奴隶,整个拍卖场还是沸腾了。
成功卖出地狱野牛尸体的主持人兴致高涨,正式开始了拍卖会。
“各位! 现在开始是只有人类和类人生物的拍卖时间!”,
不久后, 各种各样的人类开始走上舞台。
一个似乎放弃了一切、眼神空洞的野蛮族男子,恳求着送她回家而哭泣的被绑架的贵族女子,一个显然还未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吓得瑟瑟发抖的平民少年,以及一个宁愿被杀死也不愿继续受苦的没落贵族少女。
“一亿!”,
“两亿!”,
“两亿五千万!”,
“加七千万!”,
“那个女人我要定了! 谁也别碰!”,
“别开玩笑了。拿更多的钱来。”,
他们越是哭泣、哀求和绝望, 围绕舞台的人们的疯狂就越浓烈。
就在那时。
原本因活跃销售而情绪高涨的主持人突然露出困惑的表情。
“……什么?呃呃?这也拿出来卖吗?嗯?真的吗?好吧。先试着卖一下吧。”,他与舞台后面的男人们沟通不畅, 显得有些结巴。
片刻后, 他整理好表情, 再次开始讲话。
“各位! 下一个拍卖品与之前的有所不同! 独特的魅力! 还有充分的驯服空间!”,
也就是说, 连奴隶贩子也无法完全控制它。
尽力包装完毕的主持人将奴隶带到舞台中央。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奴隶被关在一个坚固的铁笼里上台。
“啊啊啊啊!”,
连续不断的吼叫声传来。
铁笼里有一个满脸漆黑的野蛮族少女正在疯狂地挣扎。
她看起来大约十七岁左右。
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银丝,尖尖的三角形耳朵,脸上的黑色是因为涂了灰烬,实际上应该是浅棕色。
她的脖子上戴着带刺的项圈,披在身上的兽皮破烂不堪。
从破烂的衣服中露出的身体虽然健壮苗条,但满是伤痕,加上她疯狂地咆哮, 没有人愿意举牌竞拍。
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更糟糕的是,整个舞台弥漫着野兽的气味和数十天未洗的体味, 使得贵妇们皱起眉头, 纷纷转过头去。
“……唉, 谁会买这个。”,
就连主持拍卖的演员也自言自语到这种程度,可见情况已经无可救药。
不过,出于必须卖出商品的立场, 他还是尽力推销。
“各位! 各位! 奴隶贩子们说是在丛林深处捡到的! 各位, 不要错过! 这样凶猛的奴隶重新驯服起来一定很有趣! 无论是让她侍寝还是成为角斗士! 正是展示你们驯奴技巧的时候! 起拍价五百万! 各位! 开始!”,
…
但是没有人举牌。
通常为了照顾主持人的面子和拍卖场的气氛,至少会有人叫出最低价……但这次连这也没有。“哎呀! 那么降低最低价! 三百万! 有没有三百万!”,
……
“这样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二百万! 各位, 二百万成交! 再说一遍, 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好吧好吧! 一百万! 闭着眼睛一百万成交! 带回去当肉食也好! 只算肉的价值就卖了!”,……
但最终还是没有人举牌。
主持人嘟囔着做了个手势。
“算了。这个卖不出去。我说过要保证质量的商品。唉! 快把铁笼拖下去! 下次得用点心。”,随即, 奴隶贩子们走上舞台, 将关着野蛮族少女的铁笼拖走。
甚至在这过程中,少女还咬断了一个抓住铁笼的奴隶贩子的手指, 引发了一场大事故。
拍卖场的气氛变得混乱。
主办方必须设法控制这种局面。
因此?
主持人感到是时候拿出特S级的拍卖品了。
“各位! 请注意! 各位绅士淑女们请注意! 现在请集中注意力! 在我看来, 今天最好的拍卖品即将登场!”,
不久后, 一名男子走上舞台。
手腕上戴着镣铐, 沉重的铁链垂挂在他身上。
看起来刚满十五岁的稚嫩面孔。
尽管镣铐沉重, 少年的步伐却毫不迟疑。
他那从容不迫的气势让观众席上发出轻微的赞叹声。
当少年站在舞台中央时,上方的火把灯光齐刷刷地照在他的脸上。
在明亮的光芒中, 少年的容貌清晰可见。
看到这一幕的观众们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哎呀。”
所有聚集在此的贵妇人以及一些中年男人的表情都逐渐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