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羽一时有些摸不清眼前的情况,下意识询问:“姑娘你是?”
那少女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一脸茫然:“我?”
紧接着她缓缓低下头,明显有沮丧:“你练功时我经常在你旁边,那么多年,你都不记得吗。”
魏羽顿时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连忙解释:“我当然知道你就在旁边,只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为什么会来我家?”
少女眼珠转了转,似乎也刚好察觉到这一点,脸色舒缓以后,小心翼翼自我介绍到:“我叫苏阮,是村西头苏长富家的女儿,我听说了你爷爷的事,见你这么多天没出门,有些担心,就过来探望一下。”
魏羽半疑惑半懵懂的点了点头,他还是想不通为何她会专程上门关心自己,虽然她经常看自己练功,可两人间这么多年的对话,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句。
“多谢苏姑娘费心了,我其实没什么事。”
“嗯,那就好。”苏阮听到魏羽的回答,轻柔应了一声,又解释道:“我来时看你在睡觉,心想睡醒了可能会肚子饿,就擅作主张用厨房里的食材做了点菜,会不会太冒失了点?”
苏阮问完之后微低着头,神情略显不安。
魏羽无所谓摇了摇头,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了张小板凳,拿起筷子道:“没有,正好我也饿了,很及时。”
苏阮这才面露喜悦,然后也坐到了另一边,与魏羽面对面,准备一起用餐。
“虽然我很早就学会了做饭,可是家里有厨子,一直都没有动手的机会,这也算是我第一次施展手艺,要是感觉不好吃,也不用勉强。”
魏羽动筷子咀嚼时,苏阮便细细的看着,仿佛是在从表情确认,自己做的饭菜好不好吃。
好在最终得到了中肯的评价,魏羽咽下一块山鸡肉,道:“很不错,反正比我自己做的有讲究。”
少女听后娇滴滴的俏脸微微一红,眼神闪躲,一副掩饰不住开心的模样。
似乎终于也放松了心情,之后两人吃饭的时间里,苏阮也说了些家里的事。
比如母亲早逝,父亲便娶了一个新的女人做妻子,可是那个女人很排斥苏阮,苏阮也不知道该怎么缓和关系,待在家里憋闷,于是一有空就跑出来在外面待着。
后来发现魏羽练功的地方不错,够清净,又有个人在,不会显得太孤单,就当做自己的避风湾,时不时地去那里“避难”。
至于两人说话少,一方面是魏羽一心练功,另一方面就是苏阮这个后来者,知道魏羽不喜欢被打扰,害怕一搭话惹人生气被赶走,就只好乖乖当个小哑巴,一来二去也就造成今天这种情况。
吃完了饭,魏羽起身收拾碗筷,却被苏阮阻止,她很是主动的让魏羽歇着去,说她没机会做家务,正好借此熟练熟练,不过忙碌之间眉头微蹙,好像有事情欲言又止。
魏羽察觉到这一点,在她端着碗准备去洗时,开口询问,“苏姑娘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找我,我能帮上的尽管说。”
苏阮顿住脚步犹犹豫豫,纠结良久才低着头道:“其实,我爹最近要给我安排一门亲事,毕竟我也到了婚嫁的年龄。”
“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嫁到村长家,去给村长的儿子当妻子,我倒也没什么意见,虽说我与村长的儿子一点也不熟悉,可毕竟能离开那个家,不用再看晚娘的脸色,对我而言,也许是个好的归宿。只是,一旦成了亲便是一辈子的事,我有时候越想越觉得,婚姻还是要尽善尽美为好,所以……”
说到此处,苏阮抬头看向魏羽,试探着问:“魏羽,我们两个,应该算是好朋友了吧,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已经足够近了对不对?”
魏羽听到这番话,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待在一起几年,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这样也能算朋友吗?
不知道是太久没和人相处,内心已然异于常人,隔绝了情感。
还是本身就比较迟钝,对情感的感觉太过微弱,总之魏羽是没有那种朋友的感觉。
不然也不会在刚刚见到苏阮站在自家院子时,面露诧异。
在他看来,两人关系还没有熟到登门造访的地步,就更不用提主动做饭什么的了,之所以没多嘴点透,还是觉得人家好心探望,驳人脸面不太好。
看着苏阮略感不安的神态,以及那时不时投来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魏羽尴尬的挠了挠头。
“额,算……算是吧。”
听到了这个回应,苏阮面露欣喜,丝毫没有察觉魏羽话中的那份犹豫,只当他是害羞不好意思,便立即顶着逐渐泛红的脸蛋,提出了最后的请求。
“既然这样,那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让你去……去……”
看到少女这个样子,魏羽心如电转,一秒领会了她的意思,恍然道,“哦我懂了,你想邀请我去参加亲事是吧,放心好了,没问题,都是一个村里的,我自然会到场。”
魏羽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心想原以为多大的事呢,原来只是邀请他去凑个数。
然而苏阮得到魏羽这个回答以后,却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反而抬起头看着魏羽,满脸茫然的呆愣住。
魏羽一看她这副表情,便马上又问:“苏姑娘怎么了,还有别的事要帮忙吗?”
苏阮回过神来,张了张唇,一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慌慌张张回应:“没,没别的事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不久之后,苏阮和沈钰的亲事如期举办。
魏羽也如承诺的那样,和不少村民一起作为客人到场。
苏家是村里一等一的大户人家,沈钰的父亲能被推举为村长,家中自然也称得上富裕,两家还算门当户对。
吃过两天流水席后,胸佩大红花的新郎子,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出门接亲,一路用八抬大轿将新娘从苏家,接回了沈家。
紧接着便是跨火盆以及拜堂。
苏阮身穿一袭红衣,披着红盖头站在新郎旁边,面朝父母高堂。
主持司仪站在旁侧,朗声宣唱贺词,待贺词宣唱完毕,便进入到拜堂环节。
“嘿,魏羽!”
突然有个声音向自己搭话,魏羽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名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女,乍看有些面善,可是始终想不起来。
“你是?”
那少女双手叉腰,脸庞气鼓鼓:“叶莲儿啊,叶莲儿你都忘了,每次喊你去玩,都被你拒绝!”
魏羽这才恍然回忆起来。
叶莲儿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总是领着村里的女孩子东奔西转,大概就相当于男生中孩子王般的存在。
“魏羽你怎么也不练功了,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家伙,除了练功,天塌下来也不会关心。”
听见叶莲儿的讥讽,魏羽随口回应:“苏阮上门邀请我参加,我不来难免说不过去,毕竟一个村里的。”
叶莲儿面露诧异:“苏阮亲自邀请你?”
“是啊,大概我爷爷刚下葬那阵子,她当时扭扭捏捏的,我还以为多大事呢。”
见魏羽这么说,叶莲儿当即就皱起了眉,拧着眉头用力思索片刻,又面露狐疑的,看了看魏羽那风轻云淡的神色,突然道:“有没有可能,她当时并不是邀请你当宾客那么简单,魏羽你知道苏阮喜欢你的事吗?”
魏羽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后退了半步:“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和她根本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能扯到男女之情上?”
“唉,你呀你!”
叶莲儿唉声叹气,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真是个不开窍的烂木头,大概你的心里只有练拳,放不下别的东西了吧。可苏阮是个敏感的女孩,她每天与你呆在一起,看得见的也只有你,自然心里想的也只会是你,久而久之萌生情愫,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我们很多同龄人都看得出,就你这个当事人偏偏看不清,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魏羽挠了挠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因为在他的视角来看,苏阮确实是个没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怎么还能扯到喜欢上去,可是回想那天苏阮到自己家做饭的情景,好像还真有那么点不对劲。
“那她突然到我家邀请我,其实是有别的事?”
看到魏羽这幅好不容易开窍的样子,叶莲儿却不想再和他多说,直接背过了身去:“都到了这种时候,后悔也晚了,哼!”
大堂那边,司仪已经宣唱完贺词,新郎新娘转身面向屋外,正准备拜天地,靠近院门那边的人群,却突然哄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沈钰的父亲沈梦龙望向人群,询问了一句。
只见人群分开,一名头破血流,顶着满头鲜血的村民,慌慌张张扑倒在院子里,“村长大人不好啦,土匪来了,土匪抢东西来了,已经杀了好几个村民,我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