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夜微光与逃亡之路(上)
微弱的曙光尚未照临废弃仓库，里头依旧被夜色笼罩。四周弥漫着发霉气息，偶尔有水滴自屋顶缝隙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一种诡谲的倒数计时。林洛（此刻于这个世界中被称作「林晓柔」）始终难以真正入眠，她躲在这肮脏阴暗的角落里，回想起自己方才惊险躲避警方追捕的一幕，依然心有余悸。
身旁那位行事神秘、外表憔悴的男子——似乎是她在此世界「剧情」中一起逃亡的共犯，也因疲惫过度而沉沉睡去。林洛微微偏头，观察他消瘦的脸颊与紧皱的眉头，似乎他仍在惴惴不安中。
「他应该不是玩家。」林洛心想。若此人也是玩家，或许会如同她一样有更多不可思议的能力或疑惑，不会只是一味焦虑于逃亡计画。他的表现较像被迫走上绝路的普通人，与她先前在电影或电视剧里见过的典型「亡命之徒」并无不同。
林洛感受着自己心脏仍加速跳动。这座不知名城市的夜晚远比她想像中寒冷，除了生理上的寒意，更有一层精神上的压迫。她尝试理清思绪：
1.游戏目的：完成角色目标——成功逃脱警方追捕，离开这座城市。
2.当前处境：警察已经锁定他们的身份，正在全城搜索；身边这位同伴显然知道一条逃亡路线，计划一早潜上「长途货车」逃离。
3.个人能力：她的「音轨删除」能力在过去数小时内已被使用，必须等待12小时后才能再度启动。在此之前，她无法重复那神奇的静音效果。
4.游戏规则：不可向非玩家透露「真实游戏」的存在与细节，否则会遭到「系统」惩罚。林洛不确定那会是什么样的惩罚，但光看这世界如此逼真、死亡又是真实的，就让她不敢轻易尝试。
**「到底要如何突破？」**林洛陷入深思。她心中最想知道的，其实是脱离整个死亡游戏的方法。然而，根据传言或零星的网路讨论，唯有成功完成剧情目标，才有可能进入下一个「世界」或回归现实。是否能直接中途退出？恐怕不行，因为参与者似乎被「强制绑定」。
她默默看着黑暗中的仓库：若要真正突围，就得先了解这里的城市地图和警方的部署情况。可眼下，她只能暂时依赖身旁男子的「计划」——利用假证明搭货车逃离。只是，一切真的能顺利吗？
忽然，仓库外传来细微的引擎声，似乎有几辆车从外面驶过。林洛神经紧绷，敏锐地抬头朝破损的窗户望去，却仅能瞥见微弱车灯闪过的光影。她屏住呼吸，静待动静散去。幸好，暂时没有听到警笛或脚步声逼近。
男子渐渐醒来
他抬起惺忪的眼皮，先是警戒地四顾，见林洛依然待在不远处，才放松些。 「快天亮了吗？」他声音沙哑，一边问，一边把身上那件薄外套裹紧些。
林洛简短回应：「还要一阵子，外面还是黑的。」
男子想起昨晚那场搜索，苦笑道：「真是九死一生……不过好在，警察应该以为我们已经转移了。」他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土，用力揉了揉酸痛的肩颈。 「不行，我得先出去探一下路，确定货车还会不会来。妳在这里等我，别乱跑，免得被看见。」
「等等，」林洛想起什么，忍不住开口，「你打算怎么确定警方不在外面埋伏？」
男子略显意外地看着她，「看不出来妳这小妮子还挺机灵嘛。妳放心，我在这里可不是第一次逃亡……警察再怎么聪明，也不会埋伏在这种糟透的烂仓库一整晚。他们会把重点放在车站、公路检查站，或者可能的安置地点。至于这种废弃角落，通常只是走马看花搜寻过一次就算。当然，还是要小心。」
他说完，咳了几声，然后低声补充：「照过去经验，天一亮附近就会有一辆货车经过，那司机是我认识的人，只要给他点钱，他就敢把我们载出去。不过现在我们钱不多，还得靠这张假证和些许偷渡的门路……」
林洛听得出，他话里有些无奈，也有些焦急。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忽然转向林洛：「对了，妳昨天是不是干了什么怪事？警察就在耳边，却没听到我们。我当时快吓死，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林洛心中一凛，连忙故作平静：「我不知道，可能是……他们判断失误吧。昨晚情况那么混乱，或许是声音回荡让他们没有分辨清楚。」她尽可能以合理解释糊弄过去。
男子狐疑地看了她片刻，似乎对这说法不太相信，但又找不出更好的解释，终究只是摇摇头：「管他的，只要我们现在还没被抓就好。妳先待在这儿，别让任何人发现。」
说罢，他将身体压得低低的，摸黑走向仓库侧门。那里原本有道生锈的铁栅栏，他稍一用力就能将其推开一道缝隙。很快，男子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半小时后，林洛依旧留在原地，却心神不宁。她担忧男人若是被警方捉住，自己便少了一个熟悉此地状况的「领路人」，今后该何去何从？她没有武器，也缺乏体力去正面冲撞任何威胁。
「或许我该想办法找些自保手段。」她心想。在这个被警方通缉的剧本里，最危险的并非只有警察。城市里恐怕还有帮派、情报贩子、甚至其他「玩家」。若有玩家也抽到什么猎人角色，就可能对她展开另一种层面的猎杀——「不对称追杀游戏」可不仅限于警方与逃犯之间。
林洛很想打开那台「剪辑装置」了解更多讯息，但装置在上一章节显示后就归于沉寂，像是必须等特定时机或条件才会再度提供资讯。此刻萤幕一片漆黑，她只能看到镜面微微反光，仿佛提醒着她：这场游戏远比想像中复杂。
破门处传来轻响
林洛立刻警觉地起身，躲至一堆破旧木箱后头。铁栅栏再次被推开，男子的身影闪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包不起眼的纸袋，小心翼翼关上了门缝。
「看来外面暂时安全？」林洛从阴影里走出，小声问道。
男子点头示意：「目前附近街道没有警察。可能他们已经把重心放在码头或城南的公车总站那边。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了点吃的，妳先垫垫肚子。」
林洛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条油腻腻的面包和一瓶廉价的瓶装水。气味不算好闻，但她一天一夜没进食，此刻已经饥肠辘辘，也顾不得太多，赶紧吞下几口，深觉稍稍恢复些体力。
「货车大概二十分钟后就会经过西边的巷道入口，那儿有个旧修车厂。」男子坐下稍作歇息，边说边用手指擦去嘴角的油渍，「司机会在那停留几分钟，我们得把握机会混上去。」
林洛仔细听着，试图记住这些地点名。既然要完成逃亡，她需要更清楚城市地形。
「但要记住，」男子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一旦到了那里，若看到有任何风吹草动或可疑人物，我们就得马上放弃这条路线，不能冒险暴露。不然一旦被拦截，那可是前有警察、后有死路。」
林洛明白其中危险，但目前似乎没有更好选择。她点头表示理解。 「你那位司机朋友信得过吗？」
男子却露出一个苦笑。 「朋友？哈哈，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有什么真正朋友，只是利益交换。多年前我还没被通缉时，替他挡过一次警方临检，他便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要他还，只希望他别临时反悔。毕竟对他来说，私自协助疑犯可不是小罪。」
林洛看着他沉重的表情，也不好再问什么。她想，或许这城市里的人都各怀鬼胎，即便不是警察，也可能在金钱与利益的诱惑下出卖任何人。自己身处其中，该更加谨慎才是。
天色渐明
废弃仓库的破窗外，已能隐约看到晨曦的灰蓝色光芒。两人不敢久留，趁着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的时刻，起身迅速离开仓库。男子走在前方领路，林洛紧跟其后，小心闪避街角可能出没的巡警。
他们沿着一条显然不常有人通过的小巷前进。这里杂物堆积，墙上涂鸦乱七八糟，垃圾桶翻倒一地，鼠踪蟑螂出没。走出小巷时，正好看到一段被废弃的铁轨，穿过一道破烂围墙，便能抵达「旧修车厂」。
城市逐渐喧嚣起来，远处可以听到有人打开铁卷门，也有摩托车驶过的引擎声。林洛压低身形，尽可能不让路过的行人注意到他们。幸好，这里属于老旧工业区，行人不多，也没看到警察驻守。
「到了。」男子领着林洛翻过围墙，来到修车厂后方。这修车厂占地不大，外头是一个大大的铁棚，里面堆满破旧的轮胎和半截生锈车身，地面散落黑色油渍。根据男子的说法，货车会停在前方的简易停车区。
两人在距离车厂约五、六十公尺处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先行观察。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太阳越爬越高，林洛额头也沁出了细汗。
终于，一辆货车的身影出现在街口。它的车身很长，贴着老旧的广告贴纸，车头引擎声低沉，似乎年久失修。货车慢慢开进修车厂前方的空地，司机把车头熄火后下车，先四处张望了几眼，然后点起一根烟。
「就是他。」男子小声说道，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我们再等一下，看他有没有跟警察同路、或者有没有其他可疑人。」
林洛也仔细观察。只见司机穿着深色夹克，年约四十，留着颓颓的胡子。周遭没有其他车辆停靠，警察的影子也不见踪迹。 「好像没什么异样。」她低声道。
男子深吸一口气：「走！」
两人从隐蔽处迅速闪出，穿过一小段空地，来到货车旁。那司机看见他们，先是抖了下眉，仿佛有些意外。男子冲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老吴，我欠你的，这次都算清。你……应该不会出卖我吧？」
司机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立刻说话。林洛心底瞬间紧张：若对方在这关键时刻翻脸或报警，那可就前功尽弃，甚至有生命危险。
几秒钟的僵持后，司机喷出一口烟，嘲讽地笑了笑：「亏你还记得我叫老吴。你那笔『人情』我一直怀恨在心。早知道你会再找上门……可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既然当年你替我挡了一刀，现在我就送你一程。」
「谢了！」男子松了口气，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老吴。后者随手接过，扫了眼数字，算是默认交易成立。
「待会儿我会走城西郊区那条老路，里面几个检查站都撤了，你们就藏在货柜里别出声，能不能撑到下一个城镇，就看你们运气了。」老吴冷漠地说。
林洛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警戒：「这位是……？」
「我的同伙，妳就叫她小柔吧。」男子也不多做解释。林洛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老吴看她一眼，没再多问，只是扑灭了烟蒂，一边招手让两人快点上车：「快，你们动作得利落点，别让人看见。」
货柜内的暗影
司机打开货柜车后门，一股浓重的橡胶味及机油味扑面而来。这车厢内部虽大，但堆满了显然是准备要运到外地的旧轮胎、废旧零件、纸箱杂物，还有些乱七八糟的金属碎料。角落里甚至有破烂布料，看起来就像是曾被当成流浪者栖身之所。
男子率先爬上车厢，伸手拉林洛一把，她吃力地翻进去，一脚踩到某个圆滚滚的零件，差点跌倒。等她稳住身形后，司机「砰」一声将车厢门关上。下一秒，四周陷入几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找地方坐稳，别让东西掉出声音。」男子在黑暗中小声提醒。
林洛忍着刺激性的油臭，摸索着木箱堆，勉强坐下。 「这车厢……应该不会漏光，让人发现吧？」
「应该不会。老吴懂得怎么掩人耳目。」男子说完，也沉默下来。
外头引擎声再次轰鸣，货车开始缓缓倒车，接着一个转向，往外开去。林洛隐隐听到修车厂外的车流声越来越清晰，代表他们已经驶上了主要车道。好一阵子，车况显得颠簸，也不知是路面破损还是货车悬吊系统不佳。她双手紧抓住旁边的扶手，以免被颠得东倒西歪。
不久之后
车厢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喇叭声，伴随有人喊话的声响。声音略显模糊，像是车外有警察或路检单位喝令司机停车。林洛顿时心惊，握着扶手的手心冒汗。
「该不会半路就被拦下了吧？」她瞪大眼睛，看向男子的方向，虽然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
男子也很紧张，但他终究硬着头皮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即，货车慢慢停了下来。能听到车窗外有人用并不客气的口吻质问：「你是哪里的？开那么大台车，是要往哪送货？证件拿出来！」
司机老吴似乎镇定得多，他低沉的嗓音传来：「警官，别激动，我是老吴，平常都跑这条线的，这次也是在运废旧轮胎去城外处理……」接着传来翻动纸本或塑胶证件的声音。警察持续盘问了几句，语气时而不耐。林洛不知老吴如何回答，但显然他对这种情形已经习以为常，言语应对颇为老练。
过了几分钟，外头警察声音渐低，最后只听见一句：「好，快走！」货车又重新发动，引擎轰隆中，逐渐加速。
林洛听得心惊肉跳，直到货车恢复正常行驶，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那警察只是临时检查，并不严查。」她放下心来，想到若不是老吴能稳住场面，他们恐怕无法这么轻易过关。
男子在黑暗中压低声音：「我之前就说过，警察不会在这种时候耗费太多人力做地毯式搜索，毕竟他们可能收到讯息，我们已逃向别处。况且这条老路坑坑疤疤，附近住户也不多，应该不会再碰上别的检查。只要我们稳住，或许能撑到离开城区。」
林洛微微点头，沉默中等待命运的下一步。
货车继续行驶，时而颠簸，时而停顿，可能在经过某些狭窄路段。过程中，她感受到男子始终高度警惕，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林洛也保持沉默，害怕一个不慎就会闹出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