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迷局与选择(下)
第一步：检视摊子现况
和老板谈好后，他们继续帮忙摊位的晚市营业。林洛边忙边偷偷观察，记住老板怎么煮面、怎么备料，客人是如何进出，喜欢点什么菜，以及大概一晚能卖多少碗面、多少份烧肉。
最后摊子收摊时，已是深夜。老板一脸疲倦地盘算着当晚营收，眉头深锁，似乎不太满意。 「唉，今晚客人多，但材料也用得多，净利还得扣保护费，算下来也就几百块而已。」
林洛则仔细记录数据，把笔记藏在口袋里。老板奇怪地问：「小姑娘，妳记这干嘛？」
「我想知道您每天的成本、平均客单价、卖几份菜色，然后才能针对性想对策。」林洛解释。
老板似懂非懂地点头：「行吧，只要不泄漏我配方就好。话说，妳到底打哪来的？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林洛暗自一惊，忙敷衍：「从外地流浪过来，想找点事做。」老板也不追问太多，毕竟这种流浪、借宿的打工客在镇上并非罕见。
收摊后，老板先回去休息。林洛和男子还得步行回到旅社。路上，男子忍不住开口：「妳真能想出什么花招？明天就能带来更多客人？」
林洛苦笑：「也不会那么快，但至少要先尝试看看。比如改善菜单、提出套餐，或者提前备料、缩短客人等候时间，再来考虑加大宣传，吸引其他区域的人……不过这些都需要成本，也需要胆子。最麻烦还是那些帮派保护费。」
男子耸肩：「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多赚一点又被抽走，不等于白忙？」
「话不能这么说。」林洛思考道，「如果老板的利润大幅上升，就算一部分被抽走，他的净利也还是增加。重点是：只要成绩够亮眼，让周围人看到他的摊子有潜力，就会吸引更多关注。或许能拉到『市镇上层』关系，让帮派不敢太过分。」
男子有些困惑：「市镇上层？」
林洛只含糊解释：「类似于当地一些官方或商业人士，若看中这摊子的前景，或什至愿意保护这摊子，那黑帮就不敢轻举妄动。」
「听起来理想化。」男子仍是半信半疑。
林洛并不责怪他的怀疑，因为在现实社会里，真要扭转一个偏僻城镇的恶劣风气，谈何容易？可游戏世界毕竟是个「可被剪辑、扩张」的特殊场域。也许，她所做的每一步努力，都将在观众视角里产生戏剧性的放大效应，进而改变世界的某些「剪辑走向」。
想到这里，林洛心里涌起一丝勇气：既然要完成任务，她就要放手一搏。
深夜的准备
回到旅社后，林洛没有急着睡，反而找了张破旧桌子，把当晚记下的营收、客人订单特征等一一列出。男子本想休息，但见她眉头紧锁地忙着演算，也凑过去看看。
「妳好像真的挺会这套……」他看着林洛在纸上画出一个「时段 vs. 人数」的小表格，上面标示出晚间七点到九点是高峰，而之后九点到十点锐减，十点后几乎无人。 「这镇子大部分人都工作到七点才下班，八点前后就涌到街头吃东西；到九点多又散了。」
林洛点头：「所以摊子最忙的时候，其实只有两个小时。若要提升营业额，就要把握这两小时的翻桌率，尽量让客人等候时间缩短，形成良好流动。否则客人排太久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男子若有所思。
接着，林洛又写下几条思路：
加速出餐：提前备好汤头、面条分量，减少客人等待。
多样化：除了单碗面，可搭配小菜或烧肉成套餐，提高客单价。
宣传：可在白天摆出「预告牌」，或透过简易传单告知镇上居民晚上有特价活动。
扩张座位：若能暂时增设几张桌椅，在高峰期多接待一轮客人。
寻求外送（若有机会）：此条可能性不大，但能尝试。
男子惊讶地发现，林洛显然不仅是空口讲，更已经有了具体步骤。虽说这些方法在大城市里相当寻常，但在这保守的小镇或许算是「新奇招数」。
「好吧，看妳这么拼，我也尽量帮忙。」他摆出认真神色，「明天我就跑到镇上几个较热闹的街区，试着贴告示或发传单。如果别人问起，我就说老板今晚办优惠，让他们来尝鲜。」
林洛感激地笑道：「谢谢。妳的速度和力气都比我好，贴海报应该更快。」
她翻找了一下口袋，只剩几张破纸。想做印刷传单当然没那么先进，但至少能用笔写几张简易标语。她熬夜写了十几张，大致内容如「今晚 7 点到 9 点套餐优惠，点面送小菜」「凭本宣传单可免费加汤」之类。配上箭头，引导到摊子所在的街口。
等她写完时，已是深夜两点多。笔迹歪斜，手腕酸痛，但总算做好初步准备。男子也困得不行，早就呼呼大睡。林洛盯着手中的简易传单，心中暗忖：「还是不能小看这里的隐患——若帮派觉得这摊子突然爆红，会不会更狠地加保护费？」 不过现在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能先让摊子声势大涨，也许就能谈判或得到其他助力。
**「系统要的『创收』到底是什么程度？」**她想起任务描述，只说要「让收入突破原影片中记录」。可游戏世界里「原影片」数字究竟是多少？林洛不得而知，只能卯足劲冲高营收。
既然已无退路，她索性继续下去。收好传单，关灯躺回床铺，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崭新的夜晚
隔天清晨，林洛醒得很早，把传单分给男子，交代他在中午过后到几个人潮稍微集中处张贴。男子虽然觉得此举有点奇怪，但也没多说啥，端着早餐就出门了。
林洛则先去一趟摊主家。得知摊主白天通常在租来的「旧房间」里备料、整理。她按照对方昨晚随口给的地址，踅进一条小巷，果然找到一户挂着「李家」门牌的老屋。敲门后，摊主一见她就露出惊讶表情：「小姑娘？妳怎么来了？」
「老板，我想和你讨论一些今晚出餐的细节。」她开门见山，「要提早炖好几锅汤底、把面条分装好，还有烧肉切片，最好再买些蔬菜小菜……」
摊主皱眉：「怎么备那么多？也要成本啊。万一没卖完，就浪费了。」
林洛不慌不忙地解释：「我男伴会在镇上贴传单，可能会带来额外客源。如果高峰期人多，手忙脚乱就会出菜慢，客人流失。」
摊主还是有点担忧：「虽说如此，但万一没来多少人，我还多花钱买食材……」
林洛语气坚定：「我来承担这风险。如果今晚真的卖不掉那些食材，你扣我工钱或利润都行。相信我，试一次吧。」
见她态度如此笃定，摊主终于点头：「行，我就信妳这回。只盼别让我赔太惨。」
林洛一阵松口气，马上和摊主一起盘点冰箱里的材料，写下需要补货的清单。确定份量后，她陪摊主出门到市场采买，协助比价谈折扣。摊主起先对她这般「积极」行径颇为惊异，但也逐渐接受这位临时小助手确实很能干。
忙到下午三点多，林洛才总算回到旅社。她略作休整，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随即，剪辑装置忽然震动——那熟悉的浅蓝光闪起。
她连忙拿起装置，果然跳出提示：
「已侦测玩家『林晓柔』进行目标任务（小吃摊创收）。阶段进度：已启动。
建议：可在适当时机使用『素材短暂添加』功能，或于冷却结束后重启『音轨删除』，营造客流效果。
注意：目前欠款 3 点视听能量，欲再次使用『素材短暂添加』将继续累积负债。
祝你成功。 」
林洛看完心里一阵苦笑。 「原来系统也建议我用剪辑能力来提升生意？倒是个办法，可是那又要欠债……」
如果她创造一段「假排队人潮」或「假新闻广告」之类的素材，的确能瞬间炒热气氛，但那是变相欺骗，而她也担心会不会引发后续反效果。更何况，她欠的「视听能量」越多，之后或在下一个世界遭到某种限制。
她思忖再三，打算先尽量用现实手段，若真的到最关键时刻，才拿出「剪辑作弊」当最后王牌。
迎接决战的晚上
黄昏时，林洛匆匆赶到摊贩街。此刻摊子早已开始营业，摊主依照她建议，增设了两张桌椅，菜单板上新画了几项套餐组合，比起昨晚明显丰富。老板看着人潮，神色既兴奋又紧张：「但愿能管用……」
林洛则帮忙将一块木板竖在摊子附近，上头写着醒目的大字：「今日特价：点面 + 烧肉，只需 XX 元，送汤底无限续！」之类的促销内容。虽是简陋，却能瞬间吸引路过人群多看两眼。
渐渐地，天色暗下，晚间高峰真正来临。出乎林洛意料的是，今晚街道上仿佛特别热闹，许多带着传单的人出现了！她陡然惊喜，明白那必定是男子的功劳——他真的把那些手写宣传单贴得满街都是，还或许亲自送到镇上一些小店。这些看到宣传单的人，抱着好奇心就过来看看。
一开始，摊主还战战兢兢担心卖不掉。结果没多久，果然就聚集一批新客，当中有几位还拎着宣传单，笑嘻嘻地说：「老板，听说今天有优惠？给我来两份套餐！」
摊主又惊又喜，忙得脚不沾地。林洛也赶紧端菜、加汤，让客人感受到比以前更好的服务。过往这摊子最容易出现的问题是「等太久」，而今有林洛在侧协助备料、指挥节奏，整个效率明显提升，几乎不让客人久等。
短短半小时内，几张桌子全部坐满，新摆出的两张桌也坐得满满当当。还有客人愿意在旁边等位置。这种盛况在以往并不常见。老板额头满是汗水，却笑得乐不可支。
**「原来做生意还能这样子啊！」**老板忍不住感叹。他第一次感受到「行销」带来的力量，也见识到林洛的「效率管理」。若非她苦口婆心叫他多备料，现在肯定已供货不足。
暗潮汹涌
可就在众人忙得不亦乐乎之际，林洛余光忽然瞥见几个身材壮硕的黑衣男子出现在街口。为首那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疤痕，旁边两个小弟也是满脸横肉。他们不疾不徐地靠近，似乎在打量这摊子的热络状况，笑容却透着一丝阴冷。
林洛心头一紧：「看来帮派也闻到味儿了……」 这可是老板最忌惮的对象。今晚生意异常火爆，难保不会被他们盯上，甚至当场找碴。
「老板……」她压低声音提醒。摊主往那方向一看，脸色霎时泛白。
果不其然，疤面男带着两名小弟走近摊前，极其嚣张地拍了拍桌子：「哟，不错嘛，今晚人不少啊？」
摊主挤出笑容：「崔哥，您来了……呃，您想吃点什么？我请。」
疤面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四周：「请？呵，先别忙，听说你最近升级了摊子，赚不少？是不是该考虑给兄弟们多点意思？」
摊主为难地干笑：「崔哥您说笑了，我刚刚才开始，好不容易有些客人……真的谈不上大赚……」
「少来这套！」崔哥哼了一声，「我们兄弟罩着你，不收你多点保护费，哪来的安心给你摆摊？你看今儿人这么多，嘿嘿……」他瞄了一眼林洛和男子，用阴鸷的目光逼视。
男子握紧拳头，似乎想冲上来理论，但林洛紧拉他的衣袖：此刻正是高峰，若闹事，会吓跑客人，努力全白费！ 而且这群黑衣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冲突升级，恐怕会演变成暴力场面。
摊主明白利害关系，硬着头皮示好：「崔哥，您放心，月尾我一定多包个红包给您……不不不，今晚我先付点订金，算是意思一下。您坐下，我煮两碗拿手面给您尝尝……」
疤面男听到「先付订金」，脸色才稍缓。 「算你识相。」他领着小弟随意坐到一张刚空下的桌子，仿佛全不在意其他客人侧目。摊主暗自苦涩，马上塞给林洛一叠钞票，示意她快去塞到崔哥手里，免得他继续闹腾。
林洛接过钱，心里五味杂陈，但目前也只能照做。她端着面过去时，低声道：「崔哥，请您先收下……」崔哥看也不看就把钱塞进口袋，撇嘴说：「你们可别耍花招，不然收拾你们比捏死蟑螂还容易。」
林洛只得陪笑，默默退开。
幸好，崔哥等人拿到钱后，态度稍稍收敛，吃完面没有再多生事端，就大摇大摆离开。然而，他留下的警告却如同阴霾笼罩摊主的心。
当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街尾时，摊主咬紧牙关，狠狠敲了下桌面，难掩愤怒又无奈的神色：「真是岂有此理！多赚一点就被他们克，逼我只剩半条命……」
林洛眼见他如此，心里也打翻了五味瓶。若帮派步步紧逼，再怎么努力创收，也像在给虎口喂肉。 **「难道真得绕不开黑帮这关？」**她想起系统的第三任务：对抗帮派头目。那是她最不想面对的选择，但现实却仿佛让她不得不关注这条危险路径。
成果与隐忧
尽管中途被黑衣人敲诈，但当晚的营业依旧赚得盆满钵满，客流量达到空前水准。打烊后清点下来，摊主发现扣掉保护费仍比平时多了两三成的利润。这对他来说已是天文数字，兴奋地握着林洛的手不断感谢。
「小姑娘，妳太行了！我做摊子这么久，头一次感觉自己『真的在做生意』，哈哈！」他语带激动地笑道，「明晚还照这模式来吧？」
林洛也松口气，微笑点头：「当然。但我们还能再优化一些细节，也许能做得更好。」
「没问题！妳說怎样就怎样！」老板此刻对林洛已是佩服有加。男子也在旁附和，对林洛多了几分敬意。毕竟他亲身见证了林洛如何以小小传单、套餐设计、流程管控，大幅改变摊子的营业情况。
然而，林洛并没有太多欢愉，因为帮派的阴影始终笼罩着这里。今夜崔哥拿了钱就走，明天若看到生意更好，是否会敲更多？这绕不开的难题迟早会爆发。
离开摊子时，林洛看向夜空的孤月，内心忽然涌出那股熟悉的「担忧」：「系统任务只说要突破原影片记录，但若连日来遭黑帮压榨，摊主真的能脱离困境吗？」
她想起另一条「协寻失踪儿童」的任务，搞不好也牵扯到犯罪集团或帮派势力——或许正是一体两面。只是现在，她暂时无力兼顾。
就在此时，她口袋里的剪辑装置悄然再度震动，林洛隐蔽地取出一看，萤幕上闪着新的通知：
「任务子进度『摊贩创收』已达 30%。
预计再达成 70% 即可完成。
请注意：目标势力（帮派）警戒度升高，后续可能发生冲突事件。 」
**「警戒度升高……」**林洛缓缓阖上装置，若有所思地望向巷弄尽头那抹昏暗。
看来，接下来的发展终究要面对这些黑衣人的压迫。若只是单纯「做生意」，恐怕不够；或许得想办法拉到更强的助力，或利用「剪辑能力」制造某些转机，才能击退帮派的贪婪手爪。这种险中求生的过程，正是死亡游戏最残酷的试炼。
回到旅社，她终于明白：在这世界里，没有单纯的经营挑战，一切都交织在利益与暴力的网里。若要真正达成任务，就需先突破黑帮阻挠。
夜深人静时，林洛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那时，她脑海里竟隐隐浮现另一个念头：「或许，帮派任务与小吃摊创收，其实是同一条路……」
她想起系统的三条分支，原以为是互相独立，现在看来，却极可能彼此交叠——要让摊子从根本摆脱困境，就难免要跟那群人硬碰。这便是她未曾预料的复杂「剪辑」。也许，她最终仍要走上一条充满危机的抗争之路。
**「至少，我不能退缩。」**林洛暗暗告诉自己。再害怕也得前行，这就是她作为玩家、作为一个普通却拥有强大智慧的女孩，在死亡游戏中的唯一选择。
（第四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