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停滞与敛迹(上)
黄色的昏曙之光洒落在镇上，显出一派看似平静的日常。林洛（于此世界名为「林晓柔」）与男子相互扶持、穿梭在小镇街道，刻意避开可能埋伏的黑衣人。昨夜一场虚惊虽暂时让帮派对「特警」心存疑虑，但时间一晃，若他们再度查明那只是一场幻象，报复很快就会降临。
然而，目前林洛还有更急迫的事：找齐修复 DV 摄影机所需的零件，尽快让它恢复录影功能。那是唯一能够揭露帮派拐卖儿童铁证的关键。若拖得太久，恐怕再也追不上那些被运走的孩子。
他们在镇上绕行一阵，先后问过两家旧货收购处与杂货行，却都失望而归。这些小店即便有收录影器材，也多半是近几年才流行的数位相机，或根本只接受手机、平板回收。老式 DV 的胶卷或记忆卡，对他们来说就像「上个世纪」的古董。
中午时分，烈日高挂，林洛与男子打听到镇西有家「旧修理铺」，据说存有大批前几年积压未处理的电子废品。也许那里能找到与 DV 相容的卡带或电池。
他们踏着炙热的柏油路，循着线索前往。修理铺坐落在一片颓败工业区，附近几乎没什么人，只有瓦砾与铁皮围栏。若不是心急如焚，也许谁也不想来这地方冒险。
林洛低声提醒：「小心，这地方偏僻，黑衣人有可能也会在此游荡。」
男子紧了紧握住包里的一根木棍——在没有更好武器的情况下，他只能带着一根粗制防身棍。一旦遇到冲突，也好多少有点抵抗之力。
修理铺的意外
两人轻手轻脚走近那间「修理铺」，外头挂着掉漆的破招牌，写着「老谭维修」。门口一堆废电器和金属零件，积了厚厚灰尘。林洛一阵迟疑，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敲门。
「有人在吗？」
里头没回应，林洛推开门，迎面先扑来一股陈旧油垢味。昏暗的室内堆满老式电视机、旧收音机、机车零件……堪称杂乱无章。最里面昏黄灯光下，一名年约六十的老人正坐在木桌后，专心拧着某个机械零件。
听见动静，老人抬头，一双浑浊眼睛打量了林洛与男子。 「买东西，还是收东西？」他声音嘶哑，显然抽烟多年。
林洛礼貌性笑了笑：「大叔，我们想找老式 DV 的零件。比如迷你卡带、兼容电池、充电器之类……这里有吗？」
老人眨了眨眼睛，似在消化他们的话，然后摸着发丝稀疏的后脑。 「DV？那玩意很古老了，你们要来干嘛？」
男子连忙补充：「我们有台老 DV，需要拍……家庭纪念。」他怕对方起疑，只能随便扯个理由。
老人「哼」了一声，慢悠悠站起，拄着拐杖走到堆积如山的机械杂物中翻找。 「DV卡带、电池……以前见过。等我瞧瞧。」他动作看起来颇为吃力，显示身体并不太好。
林洛与男子对视一眼，心中既盼望又紧张。这是今天最后一家可能找到零件的店，若再扑空，便只剩黑市或更极端的渠道可试。
过了几分钟，老人才从杂堆里翻出两三个脏兮兮的小盒子，以及一条看似充电线的绕线。 「你们看看，这些应该和以前某种 DV 兼容。可行不行就得自己拿去试……」
林洛赶忙接过检视。她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发现里头果然是一个迷你 DV 卡匣，外壳有破损、泛黄痕迹，不确定是否能正常读写。另一盒里是奇怪的电池，标签几乎看不清，至于那充电线则是微型的方头插口，年代久远。
「大叔，这些卖多少？」男子佯装随口问。
老人眯起眼，以老行尊口气哼哼道：「一百五（本世界币值），不还价。这些破玩意放我这也没用，但你要全带走，我也懒得测是否坏了，就这价。」
男子不禁皱眉：一百五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林洛几乎没犹豫。 「好，我们要了。」
付钱时，老人口气稍微缓下：「你们要是真能修好就算不错了。话说回来，这小镇最近怪事不少，黑衣帮砸人、闹事，还有人说市里来了特警……唉，你们小年轻也小心些，别乱闲晃。我这儿可不想卷入风波。」
林洛与男子闻言心里一跳，但只装作淡然，拎起零件袋子道谢后就要离开。然而，正当他们转身踏出店门，却听到外面街道传来「引擎」轰鸣，似有几辆摩托车疾驶而至，停在修理铺附近。
「不好……」林洛暗暗心惊，忙示意男子小心。两人隔着门缝朝外望，只见果然是三名穿黑衣、戴墨镜的男子下车，在门口逡巡，似乎警惕地四处张望。他们身上的刺青与那种凶狠的步态，一看便知是帮派成员。
「他们怎么会在这？」男子压低声音，「该不会又锁定咱们了吧？」
林洛紧张地皱眉：「不一定……或许只是碰巧经过。但咱们绝不能正面撞上。」
只见那三名黑衣人走到修理铺门口，毫不客气地踢了两下门，嚷道：「老谭！出来！」语气嚣张跋扈。
店内老人听见，眉头猛皱，显出不耐烦。他拄着拐杖慢慢上前拉开门，见到黑衣人就冷冷道：「敲门就敲门，踢什么门？想修东西就摆出规矩。」
为首的壮汉眯起眼：「嘿，脾气不小嘛。刚才有没有人来你这里买东西？」
老人翻了个白眼：「怎的？我这店谁爱来就来，你管得着？」
那壮汉不悦，扯住老人的衣领：「老子们问话，你最好老实回答。最近镇上抓着几个可疑家伙，我们接到风声说有人四处找老式录影设备，疑似跟市里那些记者串通……别以为你是老人就能敷衍！」
林洛和男子听到这段话，心脏几乎停跳：黑衣人竟已知道「有人在找摄录器材」，显然猜到有人要揭露他们罪行，正四处查探。
「怎么办……」林洛抿唇。她透过门边缝隙看见，老谭被壮汉抓住衣领，但没有立即屈服。或许老人并未看到他们长相，也不知实情。只是担心若这群人硬要搜店，就会发现林洛等人正躲在里面。
此时，老人冷笑一声：「真是笑话！老子在这里开店几十年，谁买什么破东西我会特地记？再说，老式录影那玩意久不久就有人问，我管得着吗？」
那壮汉加重手劲：「少废话！说不说？刚才明明听到里面有人讲话，给老子滚出来！」
老人不甘示弱地撑着拐杖：「你们……少给我撒野！」语气老硬朗，但身体显然不敌年轻壮汉对手，拐杖都被撞落在地。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林洛担心老谭会被打，或被逼问出实情。她跟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明白：若让黑衣人闯进来搜，必将把自己逼入死路。
「要不要再次使用『音轨删除』或『素材短暂添加』？」林洛脑中闪过念头。她的音轨删除能力已冷却完成，可削去几秒声音；至于素材添加则会再度增加视听能量负债，但能起到混淆或震慑作用。
可只要想到负债已达 6 点，加上随时都有更重要场合需要使用，她不想轻易浪费。而且，这里是白天，制造「特警幻影」的效果可能也不如夜晚震撼。
「暂时忍耐，看老人会不会把人打发走。若不行，我们再设法脱身……」林洛暗暗盘算。
外头，壮汉见老人一直顶撞，已经不耐烦，抬脚就要踹进店内：「奶奶的，给你脸你不要脸！」硬生生将老谭推得撞上旁边的杂物，发出一声闷响。老人闷哼，重心不稳摔坐在地，脸上露出怒火与痛楚。
「过分了！」男子忍不住攥紧木棍，正想冲出去拉人。林洛一把拦住他，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他俩敌不过三个壮汉，硬碰只是白白送死。
然而，眼看老谭要被打得更惨，林洛也无法坐视不管。她脑中飞快思考，或许可以用「音轨删除」短暂抹除壮汉的呼喊声，然后她与男子趁机把老人救进后门，再由男子挡一下……只要干扰个几秒，再从另一道破窗逃离。
就在林洛想动手之际，形势忽然有所转变：老谭虽然倒在地上，但愤怒之余，抬起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暗黑色的小手枪，冷不防对准壮汉。 「都给我滚！」老人声音嘶哑却透着狠劲。
「操？！你有枪？！」那壮汉登时后退一步，神情紧张。他身后两个同伴亦愣住，没料到这老人如此凶悍。
老谭虽踉跄起身，却还握着枪，气急败坏地咒骂：「我老谭以前也是打过仗的人，真当我好欺负？老子不想惹事，但不代表没胆开枪！」
三名黑衣人面面相觑，明显有所忌惮。他们再怎么嚣张，也知道热武器可不是闹着玩，一不小心就真会血溅当场。
「咳……老东西……」为首壮汉恶狠狠放下几句狠话，「你给我记住，敢跟我们作对，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他拉着同伴匆匆后退，一边上车，一边还回头瞪着。 「你早晚死在这儿！」
随即引擎轰鸣，那三人骑着机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狼藉与老人家满腔怒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