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生死之局的前夜(下)
伪装的交易
李老板果然带着崔哥一行往工地里走。崔哥身材壮硕，面容阴鸷，身后还跟着两名满脸横肉的小弟，各自提着一个小箱子或袋子。
「你说有大买家？在哪儿？」崔哥环顾四周，语气不耐，「该不会是耍我吧？」
李老板连忙陪笑：「崔哥放心，绝不会玩花样。那买家想保密，所以先我单独来见您。再过几分钟，她就会过来……我们先谈细节也好。」
崔哥冷哼一声，拿手电筒扫视周围破墙断壁。 「你说要买……孩子？可不是几块钱就能搞定的。这里面的水可深了。」
「对对，我明白。」李老板勉强挤出笑容，心里却吓得要死。
林洛与男子躲在暗处，见崔哥等人出现，心中一阵狂跳：他们果然带了「货」？她努力分辨那些袋子里是否会藏着孩子，却看不出端倪。
几人停在工地中央，李老板偷偷朝林洛隐藏的方向投了一记眼神——暗示：「现在就该出场了」。林洛暗暗深呼吸，带上事先准备的小皮箱（里面装有假钞），绕过石堆，装作大摇大摆地走向众人。男子则跟在后侧，扮演贴身保镖的角色。
灯光一照，崔哥眯起眼，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买家」。
林洛刻意摆出冷漠与高傲姿态，语气有点故作沉稳：「崔哥吧？久仰大名。」
崔哥半信半疑，环视四周：「哼，你就是李老板口中的『大老板』？一副细胳膊细腿，看不出怎么『有钱』……」
林洛努力维持神色不变，掏出一叠稍嫌泛黄的纸币（假钞）晃了晃：「钱这东西，看得见就行。你想不想做？」
崔哥瞥了那叠「钞票」，果然两眼放光，却也保持警惕：「买什么？李老板只说你有『特别需求』，是什么？」
林洛用仅仅能让DV收音的音量，隐晦地道：「我要一批……童工。年纪越小越好，越听话越好。最好在 6~10 岁之间，我有地方能安置他们。钱不是问题……」
这番话听起来相当残酷。林洛暗暗告诫自己：这只是「剧本」，一定要逼崔哥自己说出「交易孩子」这类词语。只有他亲口承认，才能在录音中成为确证。
果然，崔哥听到此话，嘲弄地一笑：「呵呵，原来是想买小家伙？啧啧，跟某些『高端客』一样，随便你怎么用，是吧？」
林洛忍住内心反感，颔首：「只要人交到我手上，其余不必多问。先带点样品给我看看也行，我得确认『品质』。」
崔哥与身后小弟相视几秒，随即他故意晃了晃那个沉甸甸的袋子，却只拉开一小条缝。 「货不在里面，妳别多想，这是别的东西。至于孩子嘛，目前有两三个，年龄符合，不过今天夜里没带来。因为妳这买家不知真假……」
林洛听到「有两三个」，脑中马上闪现：**不知其中是否有小薇弟弟？ **心里焦急万分，但面上强作冷漠：「那你要我怎么验货？空口无凭，我怎知你能拿到孩子？」
崔哥冷哼一声：「别急。只要妳先付订金，我保证明天就能运来人，到时妳把剩下的钱一付，立刻把『货』交给妳。这生意我不是第一次做了，有些大老板也是这样跟我合作……」
林洛心头一凛：他亲口承认「这生意我不是第一次做了」，已经是极度罪证。 **录到了吗？ **她强压住内心激动，暗暗祈祷 DV 的录音能清楚收进这些话。
接着，她故作挑剔地问：「那价钱如何？」
崔哥斜眼瞅她：「看年龄、身体状况，一个……少说也要三、四千（此处币值），运输保证、风险费都要算。若是妳要规模更大，人数十个起跳，那肯定再加一笔。但先要付个 30% 订金，剩下到手交货时付。这是行规。」
李老板在旁听得头皮发麻，差点气得想上前痛骂，但他只能咬牙沉默，装出配合模样。林洛也强逼自己忍下怒火，从提箱里翻出一大叠「钞票」，甩给崔哥看：「这是 30% 的订金，一万现金。不过要先看看，我不会就这么把钱扔给你再等个鬼晓得什么时候……」
崔哥看见整叠纸币，眼中闪过贪婪神色，然而他伸手翻检几张时，立刻皱眉：「怎感觉怪怪的？颜色有点淡？」
林洛心头一跳，怕他发现是假钞，连忙冷冷道：「本来就旧钞，还怕用不了？你嫌弃，就算了。」语气带着故作高傲。
崔哥犹豫几秒，或许贪念占上风，加上夜里灯光昏暗，他无法仔细判断那些钞票真假，只是恶狠狠瞪了李老板一眼，似在告诫「别想耍花样」。
「好，钱先收着。明晚同一时间，这里见。妳带足余款，货交妳手上。我答应给妳最想要的小年纪。」崔哥说到这里，又似乎想起什么，「妳要人多还是少？我手头不只两三个，最近还有新进货……」
林洛听到这个「新进货」的字眼，不禁咬牙。要不是任务未完，她真想当场跟他拼命。这畜生居然把拐卖儿童当成「进货」。不过，正是这番话，也更加坐实了他是人口贩运成员之一。证据越多越好。
她尽量保持冷静：「人越多越好，当然我得先看样品，决定再下大订单。」
「行。那就先这么说定。」崔哥收好假钞，转头对两名小弟挥挥手，「先撤吧。不能久留，这里终究是乡下，万一有警察探风……」
那两小弟看起来依旧戒备，他们来回扫视四周，「大哥，不用再检查一下？万一这几人带了埋伏……」
崔哥冷笑：「就这几个窝囊废？呵呵，有啥好怕？拿了钱再说。要是他们真敢耍我，明晚我自然会带更多兄弟把他们剁了！」
林洛暗自松口气：看来这次崔哥并未打算现场翻脸。或许他觉得先拿一笔订金较要紧。
「好，那就明晚见。」林洛抛下一句，转身欲走。崔哥也跟小弟转向，正打算离开工地。
然而，就在这时，夜空里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惨叫——不是人声，而像是孩子的凄厉哭喊，回荡在工地上空，刺痛所有人的耳膜。
不可预期的显影
林洛猛地停住脚步，心中一惊：这声音……是附近有孩子？还是有人故意制造？李老板与男子同样错愕地四处张望。崔哥与小弟也一脸疑惑：「什么声音？！」
叫声断断续续，似在不远处，却又模糊分不清方向。 「呜……放开我……」依稀能听到这句话，显然是真实的小孩子求救。
林洛心脏急跳：不会是那些被拐孩子偷偷跑出来？或有人在那里施暴？她心中掀起狂乱，难道在交易还没正式达成前，帮派就将某些孩子藏于此？她立刻看向崔哥，却见他神情也显得相当惊疑不定。
「搞什么鬼？大哥，你带人来了？」一名小弟压低声音问。崔哥微皱眉：「我没让人带孩子过来啊。别告诉我有人自作主张……」
另一名小弟拿起手电筒朝声音方向搜寻。那方向在工地更深处，废墟墙后的黑暗里。声音时大时小，似乎是在挣扎。
「要不要去看看？」男子率先开口。他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实则紧张万分。对方若真藏了孩子在那，说明情况比预期复杂；若这是其他陷阱，又另一回事。
崔哥迟疑片刻，拔腿就往声源迈步。他对林洛等人冷道：「你们也一起。我要瞧瞧哪个不长眼的，竟在我面前捣鬼！」
林洛咬咬牙，不得不跟上——毕竟他们要保持「买家」身份，也得查明这声音是否与拐卖有关。李老板则心中发寒，担心若真是孩子受害，那何等悲惨。
几人一块走入更深的工地区域，穿过几面断墙和杂草丛。越近，孩子的哭喊越清晰，隐约可听到「痛……放开……别打我……」之类的哀求。林洛胸口一阵抽痛，转头看男子，彼此眼中都是压抑的愤怒。
终于，手电筒光柱照向一处坍塌的半地下通道。那儿有个破洞，里面似有人影晃动。崔哥当先一步冲上前：「谁在那？！」
下一秒，一名浑身肮脏、身材削瘦的青少年惊慌转头，看见有人拿手电照他，连忙松开被他擒住的小孩。小孩满脸泪痕与瘀青，颤抖着爬到墙角。
「你……谁啊？！」那青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眼神狠戾，似乎是街头混迹的小流氓，手里还抓着一根木棍。他看见崔哥等人，不住后退，语气中透着惊恐。
「搞什么鬼……」崔哥面色阴沉。他见过形形色色的恶徒，但这少年明显不是他的手下。小弟立刻拉住那青少年，不由分说就是一阵踹打：「臭小子，竟敢在我地盘欺负人？！」崔哥皱眉瞧了瞧那瑟缩在角落的小孩，看年纪大约 8、9 岁，脸上满是伤痕，仿佛被这青少年暴力霸凌。
林洛看得心惊，想上前帮忙，但又担心暴露太多同情心而显得不合理。于是她暂且压抑，忍耐帮派小弟去制止那混小子。
「放开我！」那青少年不停挣扎，大骂：「我……我跟你们没关系吧？老子只是在管教这小兔崽子，他偷我钱包，该打！」
「偷你钱就能把人打成这样？」崔哥的语气并不正义，反而有点不悦：「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场面暂时僵住。林洛忙趁机转身靠近那个被揍的小孩，柔声问：「你怎么了？爹娘呢？」
小孩浑身颤抖，却惊恐地向后缩，不敢靠近任何人。林洛心里愈加难受：这孩子看来也是流浪或孤儿，被大孩子霸凌。
李老板压低声音在林洛耳边：「这镇上贫苦人家不少，小孩跑出来偷窃也不稀奇，但被这么打就……唉……」他不忍多看。
崔哥没兴趣继续理会这场小打斗，对那青少年喝道：「滚吧，再敢在这里惹事，我让你明天就横着出去！」说罢，挥手示意小弟松开他。那青少年相当不服气地擦了把鼻血，狠狠瞪了众人一眼，抓起棍子跑入夜色中。
留下这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孩，哆嗦着坐在地上。林洛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若按照「买家」角色，她应该不会多管闲事，甚至可能带走这孩子？
崔哥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回头瞥向林洛：「嘿，新货？要不要先带走？这崽子看起来大概 8 岁多，还算听话吧？如果妳想要，拿去。」
林洛心头陡然一震：他们刚才还在谈价钱，现在崔哥就说「要不要直接带走」。这可是绝佳铁证，但 DV 并没架在这里，无法录下。
「算了。」她勉强做出冷漠姿态，「这种受伤的，恐怕不值钱。」
「哈，那就留他自生自灭吧。」崔哥哈哈一笑，示意小弟别再理会，转身就走。李老板和男子见到这幕，心里都冒火，却只能忍住，怕打草惊蛇。
林洛咬牙切齿，不禁最后喊了那小孩一句：「你……快回家吧，别待在这里。」那小孩却只是露出茫然又恐惧的眼神，然后瑟缩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崔哥几人离开，李老板压低声示意：「先回去，计划别乱。」他怕林洛为了救这孩子惹出麻烦。林洛深呼吸几下，终究没更好办法，只能默默离开。
待他们回到最初 DV 架设点，并快速回收摄影机。好在崔哥等人全神注意那边小闹剧，没来得及仔细搜索四周。否则，这台 DV 一旦被发现就全盘皆输。
逃离工地
三人（林洛、男子、李老板）从另一头绕道，小心躲避崔哥他们可能的回头查探。穿越断墙杂草时，林洛回头望向刚才那孩子所在的地方，心中愈发悲痛。这世界处处是哀吟，而她却只能尽力完成目前任务。
**「或许完成后，我们能在镇上引起大范围扫荡，间接救更多可怜人……」**她用这理由安慰自己。
回到废铁场，已过夜里十一点。小薇焦虑地迎上：「怎么样？有拍到吗？有看到孩子吗？有没有我弟弟……」
林洛神色复杂，先把 DV 交给男子保管，再轻轻抱住小薇：「他们没带那两三个孩子来，只承诺明晚带。抱歉，我暂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弟弟……」
小薇眼神黯淡，但仍咬牙不哭。她意识到若能成事，明晚或许真能看到弟弟，也多了分期待。
李老板没多说话，赶紧把 DV 接上临时电源，试图回放刚才录下的片段。萤幕里虽然画质模糊，但清晰收录了崔哥的声音——他亲口说了「我手头不只两三个」「这生意我不是第一次做了」等等。
「虽没拍到孩子实体，但也算铁证！」李老板激动不已。林洛却冷静分析：「这些片段还不够，若要震慑上层，最好能拍到实际交易、孩子到场的影像。到时连警察都无法否认。」
男子点头：「对。明晚崔哥会带孩子，再拍一次就能一击致命。」
他们短暂庆幸，却又想到：「若崔哥明晚带更多手下，我们就危矣。」同时也发现今日这次莫名其妙的「孩子尖叫事件」，虽无关他们计划，却好似再次提醒：这镇上到处暗藏伤痕与不幸。
林洛看着 DV 的录影结果，听着崔哥残酷的言语，心里一片冰冷：「好……明晚，就是最后决战。希望天助我也。」
此时，系统装置震动，林洛拿出一看，萤幕上出现新提示：
「拐卖儿童线进度：80%。目标：取得最终交易画面。
请注意：帮派势力即将升级戒备。明晚行动风险极高。
再次提醒：玩家素材欠款 6 点，请谨慎使用。
若成功，将获得结束本卷剧情之资格。 」
她阖上装置，长长吐了口气。李老板、男子都露出坚定神色。小薇虽然担忧弟弟生死未卜，也燃起微弱的希望：明晚，或许能跟弟弟重逢。
这一晚，他们留守在废铁场的破车壳，谁也睡不安稳。黑暗中，林洛握紧 DV，脑中想着计画种种变数：要拍到人证，同时还要能全身而退，难度何其之大？一旦崔哥带来十多个小弟把她们包围，就算有剪辑能力，也未必能逃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