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被蛊惑的秘密与临界恐惧(中)
再临废工地
她小心绕路，尽量避免在镇上被黑衣人或认得她的居民发现。虽然天色阴沉，街边昏暗，但偶尔还会遇到路人或流浪汉。林洛藏好脸，快步通过。大约走了半小时，远远便望见那荒芜的工地轮廓。
未料，天边突兀地闪过一道雷光，伴随闷雷滚动，「隆……」一声低响。林洛心头一紧，果然要下雨吗？这将为他们的计画增添更多不可控因素。若大雨倾盆，视线不好，DV录像也更模糊，崔哥更有可能带更多人防范。
「既然走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上……」她咬牙暗忖。比起拍到清晰画面，最重要的是录下声音证据。只要能让外界知道此处有人**易即可。
林洛握紧 DV，在工地外围慢慢贴墙前行，搜寻先前选定的藏摄地点。突然，她看到一道瘦长的身影在废墟角落晃动，看似正在巡逻。
「该是崔哥的小弟吧……」林洛停下脚步，观察几秒，等那人背过身，才继续快步从另一处破墙绕进去。可见帮派今晚防备果然升级。
工地中央，一束刺眼的车灯照亮大片空地。林洛隐约看见几道黑衣人影围在那儿，带着武器。李老板与男子也在其中，似乎正和崔哥交涉。她紧张到呼吸都急促，心想：「好险我没早到，不然也许会撞上这些守卫。」
必须尽快将 DV 放好！她瞄到距离中央不远的断裂水泥柱，位置和上次差不多，可抓到绝佳视角，也能躲在破墙后方拿伞或塑胶布挡住雨水。于是，林洛不敢耽搁，小心轻手轻脚爬过瓦砾，把 DV 架设到事先构想的区域。
**呼……**她轻吐一口气，试图镇定心神。夜风带着浓重的水汽，天上闪电越来越频繁，却始终没下大雨，好似在酝酿一场更可怕的暴风。她启动 DV 后，把 REC 键切入待机，让摄影机保持拍摄状态。接着自己隐身于石柱后方，能看到不远处崔哥一伙人影晃动。
「希望李老板和男子能周旋一阵子，等我做好准备……」她心里暗念。
危险的讯号
画面中，崔哥的声音仿佛穿透风，时而大笑，时而冷哼。林洛仔细聆听，似乎他在喊：「老板，你小子不老实吧？不是说还有个大买家吗？人呢？」
李老板听起来有些慌张，硬撑说：「应该快到了……刚打电话说她在路上……」
崔哥厉声：「哼，这么晚还没到，摆谱？」他又朝旁边吆喝，「把货带出来给他瞧瞧，让他先付一笔。」
「货带出来？！」林洛心头猛跳，暗想：难道他真的带了孩子来现场？
果然，没过几秒，林洛就听到有孩子惊恐的啜泣，以及几声压抑的抽泣：「不要……呜……」听起来不只一个，可能有两三个孩子。
林洛咬牙切齿，却只能忍住冲出去的冲动。 **要先拍下足够证据！ **她抬头查看 DV 角度，至少能隐约拍到几个小孩被黑衣人擒住，挨挨挤挤地被推到空地中央。天太暗，再加上雨势开始飘落，很难拍到脸部。但收音应该还可以录进。
「看看，这不就真货？」崔哥声音显得相当得意，「男孩、女孩都有，年龄 7~9 岁之间，先来三个给妳们过目。等明天再调更多。」
李老板压低嗓音，听起来带著作呕的艰涩：「好……可以……但，我要确认他们身体状况没问题……」他走近那些孩子，似乎假装检查。林洛无法看清，但能听到那群孩子凄厉、惊惧的哭声。
「别给我在这里故作慈悲。带大的买家来，要检就快检，别浪费我时间！」崔哥显然感到不耐烦。
在镜头和录音下，这些对话无疑成为最直接的人证、物证。林洛心跳快要炸裂：成功了，只要能安全带着 DV 撤离，就足以揭露这帮畜生！
然而，她也同时想：**这些孩子里头，会不会有小薇的弟弟？或者刚才那位女子失踪的妹妹？ **如若真是，其中一人有十二岁吗？听起来年纪似乎不大，声线偏幼。林洛急得想探头仔细辨认，但怕被发现。
那一丝熟悉
李老板抚摸孩子肩膀时，微微发抖。他不是真的要「验货」，但又必须做出假动作，于是翻起其中一名小孩的袖口，查看手臂或被绑的痕迹。男孩哽咽地抽泣，让李老板心里一阵刺痛。一想到这些孩子可能跟小薇弟弟一样被抓，愤怒就涌上。
「好……看样子还行……」李老板勉强挤出几个字，似乎在应付崔哥。接着他故意提高些音量：「但是，人不全。咱们之前说要十人，至少先带五个过来才对。我要等大老板来了才要一次看整批……」
崔哥不耐烦：「废话少说！先把订金再给一部分，我再叫手下送更多。否则人家嫌风险高，不肯出手。大老板到底在哪？」
李老板努力挣扎，静望工地外围，假装在等。事实上，他是给林洛一个暗示，「可以出现了」。但林洛很清楚，DV 现在正在录，不能前去太早。再多录一点时间，多录一点他们讨论的「交易」内容，就更完整。
崔哥皱眉四处张望，雷声轰隆加剧，大雨似乎就要落下。这时，他忽然朝某个方向摆手：「你们，把孩子拉过来靠边，别让人看见！」
林洛心里一慌：不好，他们要把孩子移到工地深处。 DV 这个角度拍不清楚了！
更糟的是，她还隐隐担心：若崔哥怀疑大买家迟迟不出现，会不会当场胁迫李老板，甚至把这些孩子先行转移？那就功亏一篑。
见状，林洛决定必须出面。再隐忍下去，恐怕对方就取消交易，或把孩子藏起。于是她用尽量轻的步伐绕到原先那条路，然后从废墟间「大步走出」，故作镇定。
「哼，崔哥，你的人也挺多嘛。」林洛抬头扫视，摆出「大买家」姿态。此刻仍有五、六个黑衣壮汉布防，手上什至有棍子或疑似枪械。站在她面前的崔哥，眼神阴冷。
「妳总算来了！老子等妳等得不耐烦。」崔哥瞪她一眼。
林洛强作镇定，冷冷说：「路上出点波折。现在人到了，钱也带了。到底怎样？货可得一次拿出来给我看，我不想跑第二趟。」
崔哥嘴角微翘，显然对钞票更感兴趣，将怀里那堆假钞拍了拍，冷笑：「钱我收了一部分，不过还得再确定妳有多少真本事。要下大订单，不给个诚意？」
林洛示意男子把那装了更大笔「假钞」的手提袋放在地上，让崔哥远远看看。林洛顺势走到那三个孩子近旁，仔细端详。天色灰暗，她见其中两个年约7岁上下的小男孩，还有一个8、9岁的小女孩，身上衣物破旧，却没看见任何有「蓝色外套」或「明显补丁」的衣裳，也不像小薇形容的弟弟穿着。看来小薇弟弟或那位女子的妹妹并不在此。
「嗯……」林洛心底苦涩，暗道这批不是小薇弟弟，但仍然要假装挑货，以录下证据。 「看来还可以，不过我需要更多人。」
「行，那先付 50% 订金，剩下的三天内把整批送到妳指定地点。」崔哥语气里带着阴邪笑意，「免得这些小孩多留一天就多一个变数，哼哼……」
李老板配合着演戏，把钱袋推到崔哥面前。崔哥与小弟翻查几张，似乎要验真假。林洛内心一阵提心吊胆：千万别被看破是假钞。若在夜色之下，又加上货币残旧，应该勉强能唬过他们一时。
「我们把孩子带回去？」林洛故意再补一枪，「先带走这三个，算做妳的诚意。」
崔哥顿时面色一变，冷笑：「一次带走？呵，想都别想！我还没拿到全额，凭什么把货全给妳？做人要讲规矩。」
林洛心里暗叹：想把孩子当场救走果然很难。现在DV应该已录到相当完整的罪证，剩下就是如何脱身。
正当林洛考虑何时用「素材短暂添加」营造骚动，现场突然出现变故——
「砰！」一声巨响自远处传来，仿佛废墟边某个方向被什么撞击。几名黑衣人立刻戒备，高喊：「谁在那里？」同时掏出手电筒扫射。林洛心脏狂跳，以为被发现 DV。可手电转了几圈，并未照到她藏摄点。
接着又是一阵脚步狂奔声，宛若有人疾跑而至。只见一道瘦小身影猛地冲入亮光范围，竟然是小薇！
「姐姐！弟弟他……他在那边……」小薇又跑又喊，声音带着哽咽，神色无比焦急。她的出现把林洛吓得脸色苍白：她怎么会来？ ！
崔哥一群人霎时错愕。 「什么小丫头？哪来的？」
林洛脑中炸裂：**完了，小薇竟擅自冲来！ **只要她暴露身份，事情就更复杂。他们在此地做邪恶交易，怎容许多个小女孩乱入？
「小薇，快走！」李老板也吓坏，大声嘶吼警告。然而，小薇似完全被慌乱占据，直接朝那三个孩子奔去，疯狂寻找她弟弟身影。 「小智！小智你在吗……」她声泪俱下，根本没理会周遭黑衣人。
这举动一下子点燃崔哥等人的杀意。 「大哥，这死丫头怎么回事？」一名小弟咒骂，作势要动手抓住小薇。小薇吓得想躲，但脚下打滑，连人带泪摔倒在地。
林洛见状再也无法保持「买家」假象，立刻上前将小薇护住：「妳怎么自己跑来？！」小薇泪流满面，颤声：「我……我在废铁场外……看见……有个黑衣人带着孩子，其中一个就是我弟弟！我追过来……」
「什么？！」林洛胸中一阵翻涌：小薇说见到弟弟，可能是帮派另一组人正带更多孩子来工地吗？
崔哥则察觉情况不对，冷冷逼问：「原来你们还带了其他人？李老板，这死丫头是你们伙伴？」
李老板焦急摆手，想否认又不知如何圆谎。男子也眉头紧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林洛想稳住场面，但小薇刚才那番话早已把他们所有人牵扯在一起。崔哥的眼神里顿时杀机毕露：「好啊，原来你们给我耍花招！」
几名小弟立刻举起棍棒或武器逼近。林洛严重感到形势失控，暗地里伸手摸向包里的「剪辑装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