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被蛊惑的秘密与临界恐惧(下)
绝境爆发
帮派人数约莫七、八人，此刻都露出凶相。崔哥恶狠狠盯着林洛与李老板：「骗老子钱，还想硬抢孩子？！」他猛地砸开那袋「钞票」，翻出几张仔细一看，神情狰狞：「我就说这钞票颜色不对，臭东西，敢拿假钞糊弄我！」
「完了……」李老板神色煞白，头皮发麻。男子也拔出木棍防身，但以一敌多，毫无胜算。
「把他们全部给我绑起来！」崔哥大吼，手下立即冲上。林洛眼看就要被围住，急促之下只得把小薇护在身后，伸手碰到「剪辑装置」，心中闪念：该使用哪一招？音轨删除还是素材短暂添加？
「音轨删除」只能消除声音三秒，对当下的暴力冲突似乎帮助不大；「素材短暂添加」才能制造假象或假警察，但会加重她的视听能量欠债。可现在已到了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了后果？
她猛地按下装置萤幕，冒险切换到「素材添加」功能。画面嗡地一下亮起，弹出提示：
「素材短暂添加：可选择 1. 武装特警、2. 大火烟雾、3. 野兽群袭……需消耗 4 点视听能量。」
比起上次的「特警」选项，此刻多了「大火烟雾」和「野兽袭击」，都能瞬间造成恐慌。但若是白天或露天场所，警笛幻象可能较易识破。眼下在雷电夜里，也许「野兽袭击」或「火烧」画面更适合？林洛头皮发麻，一秒内做出抉择。
「使用『野兽群袭』！」她暗暗咬牙——巨狼或猛虎的幻象应该能逼这群人退散。如果时间把握好，能让他们惊慌中松手。
暂时的反击
下一瞬间，林洛对准空地边缘点选投放，「确认！」脑中一片白光，装置微微震动。只见远处工地昏暗处，突然出现数只匍匐低吼的「野狼」影像，眼睛泛着绿光，獠牙森然，喉间发出嗜血嘶吼。 「呜——」随着一声嚎叫，这些狼影飞快窜向人群。
这幕太真实也太骇人，崔哥与小弟们见状，无不吓得脸色铁青。工地里怎会冒出一群狼？ ！他们没思考过幻象的可能性，下意识地惊呼：「狼……快闪开！」
有人连退数步，有人抬棍猛挥，却只打到空气。林洛抓住机会，低声对小薇和李老板吼：「快跑！」男子也立刻挥舞木棍，掩护他们撤离。
几名黑衣人被幻狼吓得失了章法，又担心被咬，四处闪躲，有人狂叫：「开枪啊！」另有人捞出手枪，朝狼影开了一两枪，但子弹只穿透幻影，根本无实质伤害。十秒之内，场面陷入巨大的混乱。有孩子也趁乱挣脱，小小身躯拔腿就逃。
林洛趁此拉住两个离自己最近的孩子，和小薇、李老板一块狂奔。她虽想多救一个，但情况太混乱。那第三个孩子还在另一端，也有可能跟男子一起跑。此刻只能顾得上前面这两个。
十秒过去，狼影开始消散，留下一片空旷与渗人的寂静。崔哥等人陡然发现「狼群」竟凭空消失，一阵呆愣后，登时明白被骗了：「见鬼！这TM又是幻术？！」
「快抓住他们！」崔哥狂怒吼叫，小弟们四散开来搜索。可在这破烂工地、风雨交加的夜里，又刚被吓得方寸大乱，一时不易定位林洛等人的方向。
林洛拖着两名孩子，沿着石块杂堆钻进更深的阴暗区域。小薇跟在后头，脚步踉跄，仍咬牙紧跟。李老板在旁边顾虑另一侧。
「男子呢？」林洛脑里闪过念头：男子刚才离自己较远，不知他是否也顺利逃开，或是拉到那第三个孩子？
但现下顾不了太多，她只能奋力带着两个啜泣的孩子拼命跑，瓦砾刺得脚底生疼，雷声隆隆，雨水滴落越来越急。大地湿滑，一步不慎就会摔倒滚落。小薇也跌了好几次，脸色苍白。
「把孩子先带到废铁场！」林洛边跑边喊给李老板听。 「我们有躲藏之处，崔哥一时找不到！然后……再想办法找男子！」
李老板咬牙点头，两人互相搀扶，艰难地在夜色里奔逃。某些黑衣人企图从后方追逐，但视线受风雨干扰，又惊魂未定，再加上林洛一行人先跑出十几米优势，暂时扑空。
「快……一定要逃出去！」林洛满脑只有这念头，带着孩子一路狂奔，消失在工地深处破墙那头。
黑夜中，崔哥的怒吼声仍回荡在工地：「别让他们跑了！可恶……给我搜！搜出来！」闪电照亮他狰狞的脸，仿佛下一刻便想把林洛等人碎尸万段。
他喝骂着小弟，一边猛踢地上那袋假钞，纸张散落四处。地上尚有几个孩子没能成功逃脱，被他们抓回手里，战战兢兢地发抖。
「大哥，那是什么鬼幻影？他们还带走两个孩子！」一名小弟恨得牙痒痒。
崔哥杀气腾腾：「抓到他们，一个都别想跑！尤其他们拍了什么鬼影片，老子可不能留后患……」他看向某名大汉，「你带人去东边堵，另外几个往西边……剩下的跟我往北边搜！」
一声令下，他们分头行动，铁了心要把敢骗他的人给抹除。
仓皇与苦难
林洛这边，在暴雨中穿越杂乱山石，半路上小薇连跌好几跤，身上泥泞不堪。两名被救孩子也一直哭泣，似没力气跑。李老板和林洛只得各自背起一个，艰难前行。
还好对当地地形比较熟悉，他们跨过一条干涸沟渠，钻入树丛小路。绕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才算远离工地范围。一路听不到脚步追赶，才敢稍事停歇。
「哈……哈……」林洛几乎快喘不过气，她放下背上的小孩，那男孩大概七岁，一路脸上又是汗又是泪，早已哭哑声。一旁那位更小的，也呆滞地攀住李老板衣摆。小薇捂着膝盖呻吟，可能擦伤见血，却咬牙忍痛。
「大家还好吗？」林洛颤着声问。李老板苦笑，抹去泪水：「还……还好。妳呢？」
林洛连连摇头；她比谁都清楚更大的威胁还在后头：崔哥不会放过他们。雨势越来越大，电闪雷鸣，夜幕中荒郊野外随时可能遇到敌人。她担心男子与那第三个孩子，却不知该如何找。
她定了定神，对李老板提议：「快回废铁场，那里结构复杂，适合躲藏，也有简易掩蔽。然后天亮再设法联络外界……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护着 DV！」
李老板一拍脑袋：「对！DV拍到所有证据。妳带着吗？」
「我……」林洛顿时手一空。她原本架在工地的 DV，在最后关头只是抓走孩子，却没去收DV！她脸色骤变：DV 还留在原地！
「该死，我没来得及拿……」林洛脑中嗡鸣。 DV 正记录了整个交易过程及画面，一旦被崔哥或小弟发现，那可就……
小薇抖着声音：「怎么办？那可是……唯一证据啊……」
林洛双拳紧握，理智知道折返工地找 DV 是九死一生，可若放弃，就失去了一击毙命的铁证！警方或更高层若看不到录影，只凭口述很难抓住崔哥。这场拼死演戏也白费。
李老板表情痛苦：「那现在……分头行动？要不我带孩子回废铁场，妳趁机返回工地？」
「太危险了！」林洛咬紧牙，「崔哥正四处搜人，我回去能否躲开都难说，更遑论找到 DV。」
几人陷入僵局。雨水重重敲打地面，每一秒都像是暴风将至。林洛闭上眼，深呼吸。 「一旦没了DV，咱们所有努力白费……」她内心既想保全众人安全，又不忍放弃成果。
就在这时，岔路边忽然传来微弱喘息声，似有人艰难挪步过来。林洛警惕抬头，握紧棍子——若是黑衣人追上，就只好拼死一战。
结果走近了一看，那人却是男子！他背上似乎扛着一个孩子，气喘如牛，脸上满是血迹和雨水。林洛惊喜万分，冲上去扶住他：「你、你没事吧？！」
男子摆手，脸色苍白：「刚才一阵混乱，我拉着另外一个孩子也跑了，途中还和两个黑衣人打斗，差点被抓，还好跑掉……」
众人见到他，心里稍微安定。林洛注意到他背上的孩子似乎也被绑过，年纪跟之前那两个差不多，只有七、八岁。男子勉强笑了下：「好在我没放弃，不然这孩子就……」
「好了，先不说了，咱们快撤……」林洛忽然想起 DV 遗失的事，面露难堪。男子听完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完了，那DV里可是所有关键……」
沉默几秒后，男子深呼吸，用力挥掉雨水：「我回去拿。」
「什么？」林洛震惊。
男子咬牙：「要不然咱们前功尽弃。我一个人较灵活，就趁着现在他们分头搜，我摸回工地找DV。妳们带孩子们先回废铁场。」
林洛急道：「可那里壮汉不少，你负伤，怎么闯？」
男子冷冷笑了笑：「我不回去，我们就真的输到底。总得拼一把……也不一定全被布满守卫，毕竟暴雨天，你刚才的幻象一闹，他们人也乱。」
众人都听得心惊，但明白DV是核心。若它被崔哥找到并销毁，他们再无胜算。李老板尝试开口：「让我和你一起去……」
男子摇头：「不行，你还得带这几个孩子回去，别让他们再落入黑衣人手里。」
林洛非常犹豫，想亲自去，但她体能更差，而且小薇不愿跟任何人分开。 「拜托……小薇留给妳顾吧。我一个人去得了。」男子语带坚定。林洛终于默默点头，咬唇不语，心中翻涌复杂情绪。
「保重！」李老板拍拍男子肩。 「废铁场后门我们会留人接应，天亮之前若能回来最好，回不来……唉，希望你能平安。」
男子也不再多讲，深吸口气，就转身钻入夜雨之中。那背影很快被黑暗和风雨吞没。
混乱的灯火
林洛与李老板、小薇还有三名孩子在风雨夜中继续行走，目标是先返回废铁场躲藏。路途艰辛，孩子们软弱无力，但他们强打精神带着走。途中不时听到远处传来机车声或嘈杂人声，大概是黑衣小弟在各处搜寻。好在夜色厚重、地形复杂，又下着雨，他们暂时未被发现。
终于，在快接近天亮时，他们筋疲力尽地回到废铁场附近。林洛带头摸黑进入熟悉的铁堆迷阵，把孩子与小薇一起安置到安全地带。小薇一看到这些年幼惊恐的孩子，泪流不止，也努力给他们炖些热水。几个孩子大多呆若木鸡，不明白自己为何被抓，也不懂现在发生什么事，只是一直哭泣、颤抖。
「至少，把他们先藏在这儿，给他们裹些干布……」李老板四处找防雨材料，忙到要崩溃。林洛也帮忙安抚孩子。等忙完，她整个人几乎虚脱，心中还惦记男子的安危。
雨仍未停。时间已过清晨六点，但云层厚得像黑夜。四周一片湿冷。林洛想着男子若能找到 DV，也要趁雨夜回来，现在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小薇坐在货车壳内，抱住那三名孩子中最年幼的那个，不断哽咽。 「他们……他们也有弟弟、姐姐啊……」林洛听得心痛，欲言又止。她耐心查看孩子们是否受伤，又试着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小智」，但他们都摇头，或语无伦次。
时间一点点流逝，苍白天光终于在乌云缝隙中露出些微亮。此刻，林洛与李老板、小薇皆一夜未眠，却不敢离开废铁场半步。有几名流浪汉在此地出没时看过来，但见他们疲惫又带着孩子，似乎也不多问。
「男子还没回……」李老板望向远处，神色凝重。林洛咬住嘴唇，脑中浮现最坏场景：他会不会被崔哥逮到，或者在工地附近发生意外？
小薇见林洛神情哀惋，忍不住问：「姐姐，会不会他拿到DV却逃不掉……」
林洛低声说不出回答，只能摇头。她默默凝视废铁场外破烂的景色，想着若男子真的没能回来，那些珍贵影像也许就此断送。
然而，正当她几乎陷入绝望时，废铁堆的边缘忽然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个颤抖的声音沙哑喊道：「林……林洛……」
林洛心脏一震，起身冲到那方向一看，果然是男子！他浑身湿透、面色苍白，踉跄地扶住生锈的铁板，手臂上还染着血迹，似被刀或枪擦伤。
「你……」林洛冲上前扶住他，他嘴唇发抖，勉强举起手里一台破破烂烂的 DV：「拿到了……咳……」说着就撑不住跪倒在地。李老板跟小薇也飞快上前相助。
林洛顾不得狼狈，紧紧抓住他的手：「太好了……你受伤了，我们先替你包扎！」
男子剧烈咳嗽好几声，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呵，还好他们人手分散，没认真搜那个地方……我找了半天才翻到。走的时候又碰到一个小喽啰，被刀划到，不过还算跑掉……」
林洛眼角泛泪，她想说「辛苦了」或「谢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轻拍他的背帮忙顺气。小薇赶紧拿来破布，替男子简单包裹伤口，李老板则拿出之前备着的消毒药水。
男子终于能平稳呼吸，将 DV 轻轻递给林洛。 「我测试过，卡带还在……或许有些地方淋了雨，但主要镜头好像没被摔坏。应该还能播放吧……」
林洛激动地接过那台 DV，不顾雨水和泥泞，小心擦拭机身。瞧得出上面多了几道撞击痕迹，但没完全坏。只要卡带没断，里头的影片证据便存活。
「终于……」她松了口气，和李老板互视，皆觉从地狱边缘爬回一命。小薇见到 DV 也频频抹泪——这可是能揭露帮派丑行的关键，甚至能为她弟弟的去向带来希望！
如今，他们虽然保住了 DV 与三名孩子，但那帮派绝不会罢休。林洛必须想办法把录影带送往更高层政府或真正有公信力的媒体。且他们眼下还是「通缉犯」，警方也不一定会买账。
「下一步怎么办？」李老板忧心忡忡，「崔哥可能随时带人来废铁场搜捕，我们的处境还是危险。若被围堵，这 DV 也守不住。」
林洛点头：「我们得尽快离开镇子，找到外面大城的媒体或警察，把证据交出去。若有高层部队介入，崔哥就完了。问题是……我们怎么逃得出去？」
男子受伤严重，走路都困难，更不用说带着三名孩子翻山越岭。林洛体能也有限。李老板能跑，但他也担心留这些人后方不安全。
「要不分批走？我带孩子们先离开，林洛跟男子落后？」李老板迟疑提出。
林洛摇头：「这样分散更危险。他们有枪，我们要护着孩子就更难自保。」
众人陷入苦思。时间不多，黑帮随时可能追来。
小薇忽然压低声音：「还记得那个小女孩，她妈妈曾是工地的记录员，后来去大城工作……说不定她有熟识的大人物？或者……那位大叔老谭（修理铺）不是以前当过兵？他可能有藏枪，也许能帮我们护送出去……」她语气颤抖，但又有些期盼。
林洛想起那个拿枪赶走黑衣人的老谭——确实，他的个性虽冷硬，但一旦知道这些孩子被拐卖，会否愿意帮忙？
李老板苦笑：「我跟他素未谋面，他愿不愿帮咱们冒这么大风险还很难说。但是……这倒算个方向。毕竟还有谁能拥有枪，还对帮派有点忌惮也敢反击？」
男子喘息着也附和：「是啊，我虽不喜欢那老头脾气，但眼下我们确实缺一把真枪护身。不然，待会儿崔哥带二十个人围过来，我们只有送死。」
于是林洛做出决断：「好，我去找老谭谈一次，看他是否能帮我们带孩子离开镇子，或至少借枪。我知道这要求很冒险，但死马当活马医。」
「我和妳一起去。」男子勉强要站起，却被林洛按住。 「妳伤成这样，还怎么走？先留在这里修养，李老板能保护妳跟孩子。我一个人行动比较隐蔽，若有风险也好脱身。」
男子还想争辩，但林洛坚定神色，他只好松开抓住她手臂。 「那妳小心。」
走向命运的下一步
决定之后，林洛先和小薇抱了一下，叮嘱她照顾这些孩童，尽量让他们安静。李老板则拿出留存的一把短刀给林洛防身。她带上破雨伞，确认剪辑装置（已负债 10 点视听能量，必须再三谨慎）与 DV 都随身携带，然后毅然踏入湿冷的晨曦中。
现在，崔哥已被他们摆了一道。可一旦黑帮在镇上展开地毯式搜捕，她也难有容身之地。只有那位曾冷硬地拔枪退敌的老谭，也许能成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成或不成，就看老天了……」林洛紧咬牙关，冒着余雨走向修理铺。天际仍是灰蒙，仿佛预示这个世界尚未摆脱阴霾，却也闪着微弱的晨光——象征了希望与绝处求生的交织。
她不知道，这一步将引领自己与同伴走向何等风险或突围。但她清楚的是，在这「死亡游戏」的剪辑世界里，她必须尽力扮演一个拯救者，也是一个与命运抗争的「玩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