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潜流中的试探
狼帮进驻老港仓库已近一周，周遭气氛虽不至于剑拔弩张，但无形的压力像沉重海浪，不时拍打众人的神经。深夜里，棕熊与狼人关灯坐在仓库二楼简陋的办公室，看着窗外昏暗海面，低声交谈着海州当下局势。
「铁鲨帮暂时没什么动作，看样子他们还不清楚我们要干什么。」狼人摊开一份地图，指尖停留在赌场所在的沂港区一带，「可他们不可能一直视而不见。若真发现我们意图伸手，他们肯定会介入，或者开出高额条件逼我们让步。」
棕熊眯起眼：「让步？那可不是我的作风。眼下还不到闹出大动静的时机。先让黑枭和林洛他们多挖些信息：保全、财务、人脉……尤其是赌场内部可能的漏洞。没把握前，不能跟铁鲨或官方正面对抗。」
狼人点头，「放心，我也安排红狼去附近几个夜总会探听。有些混混对铁鲨帮知根知底，花点钱就能撬开嘴。」他微顿了下，口吻略带担忧，「至于狮牙帮那边……」
「让他们继续蹦达。」棕熊眼神冷漠，「我们在老港已放出几道暗哨，不管他们再怎么摸，撞上就杀，花不了我们太多力气。」
狼人沉默几秒，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抛给棕熊。棕熊接过，抽出一根火柴点燃，烟雾里露出他刀削般的面孔。 「要做的事还很多，但我不急。只要把这座城市的暗面摸透了，真正动手才有胜算。」
「嗯。」狼人重重点头。
就在办公室昏暗角落，胖虎拄着拐杖慢慢走近，「哥，林洛他们回来了，说在市区找到了个关键线人，你们要不要先听？」
棕熊朝狼人使个眼色，「行，叫他们上来。」
不久后，林洛跟在黑枭后面走进房间，两人都有些疲态，衣服还残留外头街头的潮湿气息。黑枭一坐下便开口，「我和洛刚去了几个酒吧，最后在‘光焕夜场’碰到一个自称『志华』的人。他以前给赌场做过运钞零工，知道一些地下金库的运作流程。看来能挖出点有用的。」
「具体说说。」棕熊表情不动。
黑枭简单陈述：「志华说，赌场的运钞车通常半夜到清晨之间进出，护送队由那批外资保全加几个铁鲨帮打手组成，路线相当保密；金库位于赌场地下二层，每天晚上高峰时段都会有大量现金暂存，然后趁凌晨人少再转走。最重点是，赌场有两套自动防爆门，平时只能从内部电控室打开，想外部硬砸要花不少功夫。」
林洛也补充：「他提到保全队人数不算特别多，可装备精良。金库外还有铁鲨帮的人镇守，但到底有多少？他也不清楚。可能还得找赌场内部员工或者更高层人打听。」
棕熊听完呵了一声，「至少知道有个固定时间运钞。大额现金实际会存在那地下金库里——看来值得好好算计。」他咬住烟头，沉吟几秒，「不过我们要搞定电控系统，否则两扇防爆门怎突破？要是引爆C4，动静势必惊动全场，还会有铁鲨和保全冲上来。内应必不可少。」
狼人看向林洛：「洛，你觉得还能从哪下手？」
林洛舔舔嘴唇，低声道：「若无内部人员合作，强攻成本太大。即便成功，警察与铁鲨增援也能在几分钟内杀到。或许得先渗透赌场职员。像保全、电控室技术员，或者VIP客户经理……只要能内外呼应，就能在关键时刻关闭警报系统或打开门禁。」
棕熊「哼」了一声，「渗透可也不是容易。赌场审核严，有人介绍也要层层查。暂时先收集更多线索。必要时，可以考虑绑架或收买某些关键岗位人员。」
狼人叹口气：「总之还得做长期准备。我们先不急着冲。只要在海州站稳脚，再慢慢把线挖通。我相信最多几个月，就能大致掌握状况。」
胖虎听得暗暗兴奋，碰了碰拐杖，「那我这伤养好后，也要参与计划。嘿，绝对是笔天大买卖。」
黑枭拍拍他肩，「先别急。还没到那步。这赌场可不是随便撞的。」
林洛放下背包，从中拿出记录用的记事本，「今天还有一事：我们去闹市时，似乎感觉有人盯梢。刚开始以为是小偷，结果后来发现对方并没有对我们动手，只是吊在后面。等我们进夜场就消失了。猜不透是不是狮牙帮或者铁鲨帮安排的。」
棕熊沉眉，「看样子，咱们在海州再如何低调，还是会有风吹到其他势力耳里。今后外出多加小心。」他顿了顿，看向林洛，「别耽心，见机行事就好。对方真敢动手，我们不会客气。」
林洛微微点头，心里感到压力。从进海州以来，她每天都精神紧绷。想想这一周过得如此紧凑，几乎停不下来。死亡游戏像条黑色洪流，将她和狼帮裹挟在这座城市里挣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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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凌晨时分，老港仓库内的灯光渐暗，大部分人已入睡。林洛却仍坐在一个空置货架边翻阅收集的赌场与地形资料。微弱灯泡映出她专注神情。听到门口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红狼刚值夜巡完，一脸倦意地走过来。
红狼低声问：「还没睡？你这几天也够累，休息吧。」
林洛摇头，「我心里乱……怕自己哪天不小心就死在这儿。」
红狼苦涩一笑，坐下来，从口袋摸出半包烟，但想了想又收起：「哥几个都差不多。棕熊那股狠劲把大家往前推，然而真要搞大案，我们谁都无法保证能活着全身而退。你会不会后悔和我们一起？」
林洛轻声：「或许有点。但我已经踏进来，退出也没意义。况且……」她停顿半秒，「我也想看看，我能走到哪步。至少眼下……我还没死。」
红狼拍拍她肩，语带沙哑：「就像在刀锋上跳舞，我们都习惯了。抓紧眼前每分每秒，把活路铺好。行了，你先睡，我得巡完再回去。」
说罢，他起身消失在黑暗廊道里。林洛把这些对话默默记在心里，仿佛又多了点坚定：“既然选择和他们并肩，就再坚持到底。”她收起资料，回到自己简易床垫，轻轻阖上眼。在这危机四伏的城市夜里，她又度过一段短暂不安的眠。
第二天一早，狼帮按照计划分散行动。林洛跟着黑枭再次进入市中心，这回要见另一个线人：一名曾经在铁鲨帮底层做事，对海州黑道布局颇为了解的人。要进行这种见面很危险，怕对方突施冷枪，也怕被铁鲨或警方盯梢，所以双方约在一家小餐馆的包厢里，装作朋友聚餐。白熊和两名小弟在餐馆外戒备。
林洛坐在角落静听那人谈“铁鲨帮”内部状况。对方三十岁上下，带点混不吝的口吻，但也颇怕惹毛黑枭，只好乖乖回答：「铁鲨老大叫‘蓝鲨’，手下六七个堂主。老港区向来不算他们核心地带，但若你们真想在海州搞大案，难免会碰到他们，我劝还是别太明目张胆……」
黑枭只冷冷嗯了声，让林洛继续记下重点。她边笔录边想：铁鲨帮果然在新港和市中心势力最强；老港相对边缘，可一旦他们察觉狼帮真正企图，恐怕也会干预。
过了半小时，黑枭付了厚厚一叠现金，那人揣好钱，原本想多透露点情报，可黑枭不耐：“行了，够了。你若拿我们钱却泄漏消息出去，后果别怪我不客气。”
对方尴尬赔笑，“哪敢…我、我也不想再跟铁鲨牵扯太深。”说完匆匆告辞。黑枭和林洛没多留。两人离开餐馆，和白熊会合，再一次把情报汇报给仓库那边的红狼与棕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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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港仓库后，棕熊看着最新信息，得知铁鲨帮在本城政治、人脉上根深蒂固，暗嘲一声，「哼，和那种地头蛇硬干，必是一条血路。若他们要阻挡我们赌场行动，就真得碰撞一番。」
狼人沉吟，「要是能透过某些利益交换，暂时安抚住他们，也不是没可能。得看收集更多细节再说。」
棕熊抬眼看林洛，「你意下如何？」
林洛略一顿，「若赌场背后确有铁鲨股份，那就难免冲突。但既然我们还没展露意图，也许能先装作普通外来帮派，在老港区做点买卖，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内线。至少能争取到真正大案时，对方反应不会太快。」
棕熊轻哼，「嗯，我也想先暗中扩张，别激怒他们。之后视情况再下手。至于赌场内部，继续稳扎稳打。」
陆续有人在门口喊，「外头杂工来了，要修理那边漏水顶棚！」 或有人跑来报告，「刀疤他们在市里闯关后，目前安然抵达海州近郊，估计今晚能到仓库。」整个老港据点又忙碌起来。这些日常繁琐或许无趣，但却是真正的犯罪集团底层逻辑：要策划大案，就得先把后勤、藏身、安全防线都建立好。
林洛有时看着那群打杂的小弟在货架上趴着修漏水处，还有人拿板子钉墙面，想起自己上一卷在镇上摆摊挣钱；现在却成了维护黑帮基地的一分子。此等戏剧化人生，也只有在系统死亡游戏里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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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刀疤等一行人果然如预期抵达仓库。他们在途中也甩掉了警方与狮牙帮少量尾巴，带来一些新增武器与弹药补给，补上狼帮的缺口。胖虎见到几个老兄弟归来，热泪盈眶，一起在废弃厨房里喝了几杯庆祝。林洛也被拉去坐了一会儿，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庆祝着「平安抵达海州」，心里五味杂陈。
棕熊饮过几口酒，朗声说：“兄弟们，虽然我们在猎犬监狱与狮牙帮那场拼杀损失惨重，但咱们依旧活着、依旧凝聚在一起。海州就是我们起飞的新舞台。只要大家抱团，什么铁鲨帮、赌场保全，都挡不住我们的血性。” 众人呼喊起哄，现场升腾一股狠劲。
林洛不习惯大声叫嚣，只静坐角落啜了几口白水。酒桌上都是粗话猛料，她听得有些刺耳，但也理解这就是黑帮文化——彻底的强者崇拜、血性纽带。胖虎还故意拉她一起干杯，“哈哈，咱家洛可厉害了，在监狱里都杀过好几个！” 她只得微笑应付，一边感到内心刺痛：无意间杀人居然被当作“战功”夸耀。
或许感觉到她的不适，黑枭推胖虎别闹，转移话题。众人又嬉笑骂几句，就草草结束宴席，各自回去巡视或执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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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深夜，林洛依旧没法完全入眠，她扶着仓库二楼窗槛看夜色时，发现棕熊亦站在隔壁窗边抽烟，沉默注视老港区的昏暗景象。
四下一片静谧，只有偶尔几声浪打堤岸的回响。林洛低声开口：“还在想赌场计画？”
棕熊吐出一口烟：“算是吧。也在想我们狼帮未来路。狮牙不死心，铁鲨虎视眈眈，警方那边也总会找上来……我们只能更快站稳。”
林洛听出他语带沉重，“需要几个月吧？至少把所有漏洞摸清，再招足够兄弟和火力。”
棕熊瞥她一眼：“你看得透。对，我并不急于明天就动。既然已成功出狱，我倒想好好布局，让这座城市迎来一场震撼大戏……你，不后悔跟着吧？”
林洛沉默两秒：“我没退路，也算……想看看能走多远。”
棕熊眼里掠过一丝赞许。过了会儿，他扔下烟蒂，用脚踩熄，语气少了些霸道，多了丝疲惫，“好好休息。等过段时间会更忙。以后要操心的细节很多。”
“明白。”林洛轻应一声，转身回房。她心里隐约感到，棕熊虽狠辣残酷，但也存着类似“兄弟情义”与对未来的执念。这样的人才最可怕也最能带领一方势力飞速扩张。要在他麾下生存，自己必须小心维系平衡"
尽力吧。”她暗道。
躺在床上时，林洛看着昏黄灯泡一闪一闪，耳里似仍能听见昨晚在废民宅枪杀狮牙探子的回音，还有赌场暗网里那些布局声响……这是她被卷入的黑道命运，只有持续往前才能找出一线生存。她不知此后还要面对多少次冲突与谋算。捂着双耳，闭上眼睛逼自己睡去。
海州的深夜没人知道某群外来客正在勾勒一场撼动全城的大案，而此刻看似平静的老港区，只是一个埋葬血与野心的熔炉。当灯火再度亮起时，狼帮与棕熊的势力网会逐步扩散，最终与铁鲨帮、警方乃至更庞大资本产生激烈碰撞。
林洛心里闪过这些念头，却也只能沉沉睡去；系统无形冰冷的枷锁提醒她，除非赌场行动圆满达成，否则永无真正脱身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