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谋局与暗涌
夜色浓得像漆，废弃仓库里只点着几盏昏暗的灯。狼帮自入驻老港以来，虽已初步扎根，却没有半分松懈：铁鲨帮、警方、狮牙帮，任何一方都可能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各种消息和人脉在这几天里交织，形成一张更复杂的网。
林洛刚洗去一身灰尘，走出仓库简易淋浴间，就看到黑枭在楼梯口朝她招手，神色不太轻松。
「怎么了？」她有些意外，随手用毛巾擦着还滴水的发梢。
「棕熊在二楼等你，说有件急事要讲。」黑枭语速不快，但语气里透着股压迫。
林洛一抹额上水珠，心里想：又出什么状况？
走进二楼简易办公室时，灯光昏黄，空气里弥漫几分烟草味。棕熊和狼人并肩坐在桌后，红狼则站在一旁，面色凝重。房内摆着几把枪械，仿佛刚结束整备，带着还未消散的火药味。林洛深吸口气，抛开疲劳，站定。四下没旁人。
「洛，你先坐。」棕熊抽了口烟，指了指前面椅子，沉声开口。 「刚收到线报，昨天深夜，有铁鲨帮的人在老港区附近打听我们的行迹。我怀疑他们嗅到了一些风吹草动。」
林洛坐下，抿嘴道：「那……他们知道我们在仓库？」
「还不确定，应该只是听说有群外来帮派在老港活跃。」狼人接过话头，「也可能只是随意探问，要搞清楚我们打算做什么。那帮人很谨慎，不会随便闯进来。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红狼插了句：「铁鲨帮要是真想碰，肯定不只派几个杂鱼。他们可能先派人打探。如果确认我们来者不善，就会正式出手。哥，你觉得怎么应对？」
棕熊嗅了下烟味，把烟蒂按灭在铁制烟灰缸里，「暂时不需要硬碰。回头找老海或其他渠道，放出消息说我们只是做些『小买卖』，不跟铁鲨帮抢饭碗，想相安无事，先拖着。实际上，我们没到准备动赌场那一步，别给自己添新麻烦。」
狼人也点头：「对，在这个节骨眼，还不适合与铁鲨正面冲突。何况我们刚把狮牙帮少数探子清了，别再引来另一波大乱。先做表面敷衍，先保住仓库根基。」
林洛听到这儿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棕熊主张「先下手为强」，那必然引发一场大战。 「那我们接下来……要继续低调？」
棕熊正色道：「对。你、黑枭、白熊他们继续挖赌场内部资料。红狼和刀疤在外拉一批人马做外围护卫。其余小事能不闹就不闹。等我们做足准备，才动真格。明白？」
林洛轻声：「了解。只要我们不在海州高调闹事，就给自己留空间，也让铁鲨帮一时半刻不会发现我们真正目标。」
「正是。」棕熊拍了下桌面，眸里闪着锋芒，「人手和火力还不够。赌场行动绝非十天半月能成，得分多阶段。你再撑着点，事情多，只能辛苦你。」
她微颔首，红狼则满脸复杂。 「哥，我觉得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我得带队巡老港，免被铁鲨或狮牙那边搞暗杀。你们在市区搜集情报也得小心，别落单。」
棕熊表示认可，望向林洛：「你，还行吗？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林洛笑得有点勉强，「能挺住。只是有些还在适应……」
狼人合上资料档，“等我们立住根，赌场整盘行动落实，你也就不必这么累了。现在大家都在拼。”
说完会议便散，林洛心里仍有股沉甸甸感觉：老港仓库表面安稳，实际暗潮汹涌。铁鲨或狮牙，警方，以及赌场那层层布防……这条路还长得很。
离开办公室后，林洛回到她的个人小隔间，把刚才讨论记下笔记。心情正沉时，忽见黑枭来敲门。 「有空吗？我接到白熊消息，说他在市区谈到一份『黑市骇客』线索，也许能搞到赌场部份电控资料。我想带你一起碰面，看是真是假。」
林洛一边将笔记收起，一边拿起外套。 「好，那现在走吗？」
「嗯，开车去那个网咖。」黑枭口吻依旧冷漠，但眼神里却闪现兴奋，「如果真能找到懂系统渗透的人，日后再配合内应，就有机会同时关闭赌场电力、监视系统，让行动更顺畅。走吧。」
她点点头，跟随黑枭下楼。胖虎和红狼刚好在一楼小房间里讨论仓库防卫，她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与黑枭坐上那辆旧轿车。平日由于车不够和低调原则，他俩是小队行动，常一起外出。
「注意安全。」红狼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
林洛从后视镜看见红狼略带忧虑的眼神，能猜到他也在担心这信息是否陷阱。在黑市里，假的线索和诈骗不少，一不小心中招就可能遭伏击。
车子驶到市区边缘，一片老建筑林立，隐隐能看出是早期开发区。雨后空气带着难闻的下水道味。黑枭根据白熊给的地址把车停在一条巷弄里，语气轻声：「那家网咖就在巷子尽头二楼，据说是某个骇客时常藏身之处。网咖白天人会多，但现在下午三点多，应该还好。」
林洛下车检查周遭，果然不算热闹的街，但也不显荒凉。她和黑枭两人进到狭窄楼梯，看见上头挂着招牌“酷电网咖”。墙上贴了不少游戏海报。
一走进网咖便是一股烟味混杂机器散热味，林洛皱皱眉。几个玩家在电脑前打游戏正激烈喊叫。柜台里有个戴耳机小哥摆弄手机。黑枭报出暗号，那小哥愣半秒，然后指指里面，「你们找阿庆吧，在最后那排机子。」
两人顺着指示走到最后一排，果然见一个戴黑框眼镜、身材瘦弱的青年半躺在电脑桌前，手指快速敲击键盘，萤幕上满是复杂程式码。看来他全神贯注，甚至没注意来者。黑枭拍了拍桌，“你就是‘阿庆’？”
青年转头，视线扫过林洛和黑枭，嚼着口香糖，“你们谁介绍的？”
“白熊，老港那边。”黑枭故作冷漠，「听说你能做赌场系统渗透？」
阿庆勾起嘴角，「嗯，我懂点电脑。但赌场啊……那可不是一般地方。你们愿出多少？」
林洛见这青年确实像是黑客的风格便说：“当然给得了钱，但赌场水很深啊。你有没有足以证明实力的东西？”
阿庆哼了声，敲敲桌面，“给我个测试吧。你们若有赌场局部装置IP或保全厂牌，我试着渗透看看，看能拿到什么资料。等成功了，再来谈大钱，不然我也怕你们是警察诱捕我。”
黑枭笑得阴冷，“我们要就是钓鱼，也没必要跟你磨这些。但行，那你先试小目标，一旦证明你能搞掂，我们再大范围合作。”
林洛想到周伟不久后可能给出赌场内部电控系统资讯，若加上这位阿庆的骇客力量，就有可能同步瘫痪某些监视设备。虽然仍困难重重，但至少多了一条路。她当下记下阿庆联络方式，也把一些赌场基础端口讯息分享。阿庆翻了翻，说要花几天时间研究。
黑枭有些不耐繁琐谈判，扔下一叠现金当订金，“钱先收着。能搞出成果，再给你更多。否则……”他盯着阿庆不再说下去，但语气里威胁意味很明显。
阿庆撇撇嘴，“我知道黑道规则。你们等通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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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网咖后，林洛和黑枭在车里都感到精神稍提。黑枭挑眉，“那小子虽然态度嚣张，但有几分本事，不然白熊也不会推荐。若真能渗透到赌场安控，将来我们的动作会更轻松。”
“希望他真不是吹牛。”林洛注视窗外，见天又飘了小雨，她心想，若一切顺利，有内应、有骇客、有狼帮的火力，多管齐下，也许真能对赌场造成重击。可惜风险也无限大。
他们把此事简短传讯回老港仓库。没想到棕熊当即回复：「干得好，再观察那阿庆几天。成功便继续深度合作，不成功就算了。别被对方卷一笔钱就跑路。」
回到仓库时，白熊和红狼围在地图前，争论在赌场或市区收买人手的顺序。棕熊和狼人则在一旁品茶，神态冷静。林洛与黑枭把网咖见到阿庆的详细情况交代。棕熊听完后沉吟几句，不再细问。
末了，他看向林洛，「妳先把刚才得到的讯息整理。然后……晚上跟我去见一个更关键角色。」
林洛一愣，「什么角色？」
「沂港赌场周边某家高档酒店的公关经理。她和高层保全主管关系不错，可能替我们打通某些‘内线’。老海好不容易搭上线，我要亲自面谈。」
狼人在旁点头，“棕熊觉得带着妳一起，也好看住对方细节。毕竟一旦真的能拿到保全主管连结，那比周伟或骇客管道更直接。”
林洛心里怔忡：“好，我……再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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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林洛换上稍微正式的衣服，跟棕熊两人坐上一辆普通黑色轿车，由一名小弟开车。二十多分钟后抵达市区一处豪华饭店的后门。老海在那里等候，示意他俩进入。
进到二楼某包厢，里头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子，身穿OL套装，气质成熟。她见棕熊进来便微笑，嘴里官腔十足：“久仰大名，我是小苏。早听老海说你们要找赌场合作？”
棕熊也不废话，坐下道：“不用绕圈。我只问，你能不能帮我们牵线赌场保全部主管，或VIP区里有实权的人？只要你给条路，我给你一笔钱，日后还可追加——前提是你得保密。”
那女子仔细打量棕熊，又看了看安静站在一旁的林洛，揣度良久才低声：“我和保全主管苏凯算‘酒肉朋友’，偶尔会带着客户打通关系，但真的要让他做什么违法……恐怕得花大钱，而且也不保隐蔽。”
“钱不是问题。”棕熊语调坚定，「能否把我们需求传给那苏凯看意愿如何？若他同意再深入聊。我们只要某些‘关键时刻小配合’，并不会把他拖下泥沼。」
小苏沉默半晌，点点头，“好，那我得先试探看看。若他响应，我再联络你们。你们先给我五成酬金抵押，成功再谈余额。”
林洛与棕熊对视一眼。棕熊拿出一打现金摆在桌上，“够了吧？动作快点，我没时间耽搁。这事你若敢漏讯，我会第一时间找你算账。”
小苏瞄了下钱厚度，毫不忌讳地收进手袋，语气平静：“我懂规则，放心。若成功，保证你们能跟苏凯面谈。之后要谈什么，就看你们手段。”
棕熊轻哼一声。不再多言，起身离席。林洛听完整过程，觉得不适，却也意识到这种“花钱找关系”的手段比单纯枪战更有效。若真能把赌场内主事人收买或半收买，他们将无比接近目标。
结束会面后，回程车里棕熊低声对林洛说：“看吧，我所需时间可能要算月为单位。不过那又如何，为了更完整胜算，我等得起。”
林洛凝视夜幕中的车窗倒影，“嗯，懂了。至于那位苏凯若真答应合作，他要求酬劳肯定极高。”
棕熊冷笑：“再高也比硬攻划算。当然，他若不答应，我们另想办法。反正赌场人多，每个岗位都有弱点。”
林洛心想：这就是犯罪组织的阴暗运作方式——金钱、威胁、收买、诈骗，最终目标是摆平所有阻碍。她无法改变，只能配合棕熊演好这场戏，直到终幕。
车队再度回到老港仓库时已深夜十一点。林洛下车后，远远便望见红狼与胖虎在仓库门口说着话，胖虎还拄着拐杖。两人看见棕熊和林洛从车上下来，马上迎上去。
红狼开口：“哥，怎样？”
棕熊摆手，“暂且等消息。没事。”胖虎露出半抹笑意，“那就好。”看他腿上伤势已稍有起色，可还需一阵疗养。
林洛跟在棕熊之后走进二楼，心里明白：这回面谈或许又是一条线索。若顺利，有机会抓住赌场内核心角色，把整个安全系统一并撼动。若不顺，那就继续寻找别的突破口。对狼帮而言，“多条路”是必要策略，以免被对手识破单线计划。
她再次体悟：整个赌场大案进行得相当真实而漫长，与上次劫狱那种“几天内完成闪电突袭”截然不同。这既是海州的复杂环境使然，也显示棕熊要干的事更加惊天动地。他要一口吃下整块蛋糕，就得先花足够时间布局。
半夜过后，林洛在房间床上翻来覆去，脑中仍回放与小苏的谈话细节。若成功买通赌场保全主管，后面可能更顺——也意味在真正行动时，她要更加深入参与策划。
看来系统主线仍指引她不断往深处走……她苦笑闭眼，思绪翻涌：早已身不由己，只能随黑暗洪流漂泊。
「等赌场计画正式启动，也许还需好几个月。」她想，「届时自己真的能脱身吗？」没有答案。
远远海风吹来，拍打老港堤坝，仓库外的铁门铿锵作响。狼帮的黑影在此交织，酝酿着更大的暴风雨。林洛徐徐沉入梦境，周围仍是冰冷与杀意并存的犯罪氛围，不知何时能结束。
（第二十六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