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风险测算与人心拉扯
在老港仓库的第十天清晨，雨过天青，破旧铁门外那片淤积的泥水已被阳光蒸发得七七八八。林洛吃完简单早餐，就抱着一堆资料到临时「策略室」里，准备跟白熊、胖虎等人一起研拟可能的赌场攻坚模型。
虽然正式行动远在数月之后，但越早把方向列出，越能在日常中排除风险。这是林洛对自身能力的认知：以她理性与规划专长，可以提供狼帮更多理智分析，避免盲目靠蛮力。
她刚走进房间，白熊已在翻着一叠新收集的照片。胖虎坐在桌边，一副还没痊愈却性急的模样。 「洛，你来了啊。正好，咱们想先假设几种进攻路线，你帮看看哪些可行。」胖虎拍拍一张赌场外部地形图，摆出几处标注红圈。
林洛把资料放下，拉张椅子坐定，「好，说说看。」
白熊指着图上一个地下停车场通道：「这条路可以说是赌场的侧门，属于VIP和工作人员共用。若有苏凯或其他内应帮忙，把闸门在关键时候开启，并且暂时关闭那里镜头，我们就能从这边冲到地下一层。只要速度够快，能躲开大厅警卫视线。」
胖虎补充：「地下一层有电控室、部分保险箱存放区。如果我们在那里同时把他们的备援系统也关了，再往下冲，可能能打开金库。然而主金库的门还要额外爆破——或者需要指纹卡之类，我们得视情况找内部员工拿到。」
林洛扫视地图及标注，默默思索几秒。 「这想法很不错，不必先跟大厅的保镖硬干，能节省大量时间。不过你们没列到的是：大厅里随时有流动保安一旦听见下层异常可能立刻涌下。我们还得准备多少人堵截，或者制造其他地方的声东击西，来拖延时间。」
胖虎一拍脑门：“对，我漏算了反应部队。我光想着能避开大厅……那该怎么弥补？”
林洛拿笔在图上圈了个范围，「可以找个机会弄出个火警或爆炸假象，一旦警卫往那边涌，我们突击力量再从地下一层开始行动。当然细节要再斟酌。不可能只靠单一路线。」
白熊赞许地点头：「这就比较完整。有余力制造骚乱，我们才好分散火力。」
林洛继续下笔，归纳为【主攻队从地下停车场突进，掩护队在其他位置引起火情或假爆炸】，配合阿庆骇进系统、苏凯或周伟等内应关闭镜头……一连串步骤写得清晰，却也看到满满未知风险。 「这些只是大方向模板，实际行动还要磨合许多细节。」
胖虎看着那草图，神色兴奋。 「妈的，听起来比劫狱更复杂，也更刺激。」
白熊忙说：“刺激归刺激，我们失败代价也更惨重。有铁鲨帮在背后，动静一旦被发现，恐怕全城就地围捕。”
林洛收起笔，「所以棕熊说了，至少还要好几个月进行筹备，不会立即动手。我们不能心急。」
胖虎咂咂嘴，「可别拖太久，行动越漫长越容易风声泄露。我这伤再有一个月就能跑跳了，真想再冲第一线。」
白熊笑道：「前提是你能听从计画。棕熊若要你当火力掩护，你就不能冲太靠前。」
「废话少说，我大概还能冲。哈哈！」胖虎大笑，语气里满是对暴力的向往。
林洛轻笑，没再多讲。这些同伴确实把“枪林弹雨”当作家常便饭，好在她的长处是策划和分析，倒不至于被派去冲锋陷阵就地送死。想到这，她安下心来，把草图收入文件袋里，准备会议时拿给棕熊过目。
下午，棕熊带着狼人和红狼外出处理其他事务。仓库由胖虎、黑枭、林洛与几名弟兄值守。一片死寂的老港环境中，偶尔能听到远方渔船汽笛声，宛如另一个世界的繁荣。林洛从二楼窗口遥望灰色海面，心想：再过个把月，要是赌场里各条线都到位，这里就会成为武装人员聚集的战略指挥所。她不得不在脑海里推演后果——还有自己在系统里的处境。
她想着想着，就听到走廊里传来黑枭的声音：“洛，有空吗？出去和我兜一圈，看看老港的警力巡逻状况。最近说是警察可能要在老港扫黄赌毒，也许会顺带搜查。”
林洛一惊：“这是真的？”
黑枭耸肩：“小道消息，先去探探，看是不是针对咱们。棕熊不在，也得有人搞清楚外头风声。”
林洛应允，换件深色外套就跟黑枭下楼，开着一辆不太起眼的二手车离开仓库。胖虎走出来嘱咐两句，小心行事，他在这里坐镇。林洛冲他挥手致意。
车子在老港区绕了几条主要街道，林洛紧盯窗外，看不到什么明显警车或大动作。只有某些岔路摆着路障，但无人看管，似乎是以前设的防止大货车通行。黑枭一边开车，一边打着方向灯回头笑笑，“看来还好，可能那消息是别人误传。要真有警方大规模扫荡，不会这么冷清。”
绕到下一个街口时，林洛忽然让黑枭停车：「你看，那边有几个像混混的家伙，感觉有点面生。我们要不要下去瞅瞅？」
黑枭朝副驾这一看，只见街边确实聚了三四个染着花发、抽烟的青年，看穿着不像老港常见的小地痞；林洛敏锐感到他们时不时望向周围，似在等人或找人。
黑枭轻声：“怕是外地的。可别又是狮牙帮的？还是铁鲨的？”
林洛咬唇：“我们不能确定。绕近一点，不要下车，可先观察。”
于是黑枭把车缓缓移近对面路沿，离那群人约十几米。林洛从后视镜偷看，他们似在交谈，表情散漫，有人手臂上有纹身，但并非狼帮或狮牙帮常见图案。还真的看不出来。正在犹豫，忽听外面传来吵闹，一辆小轿车开过来停下，其中一个人上了车，其余几人挥手离去。整个画面没明显武器或不法举动。
黑枭放下疑虑，“看不出异常，也许只是外地刚来的小混混。别浪费时间。”
林洛慢慢松开手里的枪把，喃喃：“对，我们还是先回吧。别瞎惹事。”
车于是返回仓库。路上黑枭又提到赌场入侵的想法，林洛边点头边轻敲车门，脑中却一刻不得闲，总觉这环境里随时可能冒出敌人。
夜里九点多，棕熊等人回到仓库，带回一条好消息：他们在市里收编一批小混混，暂作外围耳目，可壮大狼帮在海州的人手数量。林洛与黑枭也汇报老港街巡没发现警方大动作。这样双方一合计，确信暂时风平浪静。
胖虎在一旁大力鼓掌：“好啊，看来最近风头不算紧。只是还没收到那苏凯的答覆？”
狼人笑道：“小苏说苏凯还在考虑。我估计他要求太高，但也未到谈崩那步。再耐心等等。”
棕熊神情淡定，“不急。我有的是时间。只要他真肯通吃，就会回话。要骗钱也得先拿出点证据，不然我可不会全给。”
大家听完，看向林洛，似乎在等她表态。林洛轻轻吸气，忽然开口：“那……我建议再做些保险措施。万一苏凯临时变卦甚至泄漏我们意图，咱们要有应对策略，比如收集他个人家庭或犯罪把柄之类，让他不敢乱动。”
红狼一愣，啧一声：“还真是……妳脑子可真阴。哈哈，不过挺实用。”
黑枭颔首：“对，如果他只想骗钱，我们就拿把柄威胁，我们得找人调查他底细。”
棕熊目光露出赞许，冲林洛微微一笑：“好，就按你说的。我让刀疤去查苏凯的弱点，万一谈判不利，我们也有筹码。”
林洛对棕熊眼神反馈微点头。这细微互动让她感觉到棕熊的信赖。他并不觉得她是多管闲事，反而欣赏这些“更精心”的操作。于是她暗自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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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会议结束，众人散去。林洛一个人站在二楼窗台边看着老港区的夜景，心想：自己这段时间越来越融入狼帮的思维，甚至主动提出“威胁保全主管家人”之类的建议，这算不算逐渐黑化？可是，在这里若不如此，计划根本难维持。
她陷入沉默，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是棕熊。
「你还没睡？」林洛压低声。
棕熊走近，倚在窗边：“睡不着。别人以为我气定神闲，其实我也常在想万一失败怎办。”
林洛抬眼，看着他脸上的疲色。出狱后这段时间，他虽强势领导，可背后压力很大。
棕熊似笑非笑：“不过越想，我越想把事做大。只有赌场成功了，狼帮才能彻底翻身，我自己也能在帮里站到最高。甚至……”
林洛嗅到他欲言又止的野心，便静静等。棕熊吸了口气，目光盯着远方黑暗海面：“我原本只是老大首领的左右手，但他最近身体不佳，将来谁领导这个帮？很多弟兄期待我把狼帮带到更高层。我必须证明自己。”
林洛暗想：原来他还有“夺权”或“继承”这层计算。也对，帮派也是人际角力。若他这次成功，声望将达巅峰；若失败，他可能一无所有。
「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把风险降到最低。」她咬住下唇，用不大声但坚定的语气。
棕熊露出仅有的柔和表情：“洛，谢谢你。你可别有什么犹豫就退出。我看得出你不是真正黑道，但在策略上，你比很多人都冷静和精明。”
林洛吸气：“我也没法退出，况且我……相信只要计画稳当，就能成功。」
他拍了拍她肩，“好，那先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再找你谈。待大案落幕，我让你得到应有的一份。”
听到他这话，林洛心头复杂：“好的。”
棕熊转身离去，留她一人在夜风中对着黑夜沉思。她想到系统或许也是在等她成功后才“放她回去”。两边都把“成功”当代价。只不过黑帮看重现实金钱，系统看重一切“完成度”，她自己则想保住命——这就是她在游戏世界里的生存交织。
她轻轻呼出一口长气，回房里关上门。自嘲笑了声：“居然跟那些人合作得越来越融洽……”可又无可奈何。她不想死，也不想看狼帮白白送死，那就只能把本领发挥到极致。
夜依旧凉，窗外翻腾的海浪声中似藏着更多未爆风雷——但林洛把它视作「还有时间准备」。只要计画越周密，爆发之时机率越高，能避免无谓流血。她爬上床，捂住耳朵，不再听那些让人心惊的回响。
（第二十八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