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E是什么?当然是the Meat Recycled from Enemy啦。 (˵˚ ω ˚˵)
作者发癫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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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亚某处。战火蹂躏过的荒芜平原。
庞大的步兵运输机甲残骸横七竖八地倒塌在战场中央,划分着每一个幸存者的视线,夕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苍茫的暗红,硝烟割开昏黄光线,将它不断变化的碎片投影到干裂的地面。
隶属于拜占庭教禁军17集团军883师的上士,艾登,将酸痛的脊背更深地楔进混凝土碎块的阴影里,布满灼痕的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青铜圣徽。
耳边的通话单元嘈杂起来,似乎弥补了枪炮声的缺口,成为了战场上新的白噪音。团部的无线电管制单位不知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专属频道里寂静无声。
艾登这才想起来想起来,今天早上,他们的驻扎地似乎挨了一发被中距离防空系统漏掉的ZD-37K反堡垒钻地弹头……嗯,听说无人生还。
那些劫后余生的拜占庭部队公共频道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粗粝声线,有人在用沙哑的嗓音复述前天醉酒后的荒唐赌约,另几个声音大声争夺着关于"谁在战壕呕吐次数最多"的“荣誉桂冠。
终于,有个家伙开始在所有的公共频道里大声播放拜占庭新国歌,堵上了听众们每一个人的嘴巴。
艾登没兴趣听这些烂话,他抬手掐掉了耳机电源,踢了一脚地上已经烂掉的集成头盔——如果不论脸上新增的那一道血痕的话,这是他在这次战斗中最大的损失。
前一天午夜,他们山地步兵营配合着友军的一个装甲连级单位冲击高地的时候,他的头盔被一枚属于某台BMU-37UM的6L38观瞄镜残片插了个大洞,里面的线路烧成了一团黑色的蛛网状,彻底沦为一坨废铁。
“唉,好在人没事。”
他想。
他将目光移到布满裂痕的手掌,那里,一个崭新的MRE军用罐头正折射着血色的光斑——这是他用三枚捡来的电池,从不懂其价值而暴殄天物的运输队新兵手中换来的“珍馐”。
对于已经数日没有拿到任何补给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份关乎到小命的要紧大事。
艾登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撬开MRE罐头盖子,锯齿状开罐器刮擦金属的锐响中,混合着腐油气息的肉香扑面而来,唤醒了他迟钝的味觉。他没有多想,用盖子当勺,让吞咽本能在血腥味刺激下失控运作。
然而,就在他咬下的瞬间,一股刀割般的剧痛从他的口腔深处传来,他的舌头触及到了一块坚硬的异物。
他猛地吐出嘴里的东西,那玩意滚落到地上后惯性地跳了两下,在夕阳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这东西他可太熟悉了,乃至于熟悉的有些害怕。这显然是一枚来自东方联邦的制式武器——攻-84型进攻手榴弹的飞镖状预制弹片。
“操。”
喉间滚动的诅咒被压缩成单音节气声。他就着军用水壶咽下第二口肉糜,任凭机油与骨髓的混合物在食道刻下烧心的轨迹。
他摇了摇头,想着。
这可能就是战争的味道吧。
这混杂着大量内脏、脂肪和骨渣与少量机油的“纯肉罐头”固然称不上美味,但这总比啃食过四具尸体的变异鼠群幸运——三年前的东线大撤退,他就是靠着这些玩意熬过了六昼夜。
当然也远胜那些拜占庭平民的主食,那是由木屑、黏土和蟑螂搅拌而成的贫民粥,而给了他吃上“真正的肉”的机会的,正是拜占庭和他们口中“美德的化身,神在人间行走的使者”的罗马圣座。
也正是这个味道的肉罐头,把他从贫民窟里的病弱男孩培养成了在抗击来自东方联邦的钢铁洪流时,一个合格、有尊严的战士。
想到这里,他对拜占庭的感激与忠诚之心又更上了一层。
金属刮擦声突然在衣袋深处共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看一看藏在口袋里的那张指令条,那是他和战友们冲上高地时从兄弟部队(至少他穿着拜占庭制服)的尸体上摸来的。
干涸的血液将金属板打印的指令条染成不祥的紫黑色,头部的拜占庭鹰徽印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铁腥味。
【拜占庭教禁军—阿克托别指挥部令023-R9】
固守2230A至0230时,禁止撤离。识别码:Ω-ψ-γ
………
?
……不对。
他猛然拍拍脑袋,似乎想起什么。
顾不上手中的肉罐头了,他翻开了另一张纸条。
【拜占庭教禁军—库斯塔奈指挥部令449-R4】
夺取2230A,情报显示敌方为伪装单位,可能使用我军军服和装备。不要沟通,立即实施打击。结束后,禁止战场清理。识别码:Ω-ψ-γ
冷汗顺着脊椎沟壑蜿蜒而下,艾登的瞳孔在两条一指粗细的指令条前剧烈震颤。
一阵轰鸣声撕裂暮色,他抬头看去,一批批像联合收割机般的机器正在收集什么东西,硕大的铲斗以诡异韵律重复起落,将支离破碎的躯体舀进圆柱形处理仓。液压臂在残肢堆里搅动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想起母亲当年熬煮的土豆汤。
舌头上被弹片刮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连忙抹了抹嘴角,将半罐MRE肉糜一把塞给身旁垂涎欲滴的年轻战友,颤抖的手指抚过胸前那枚因反复摩挲而泛着铜绿的圣徽。
暮色尽头,2230A高地的轮廓正在血雾中扭曲变形,宛如随军牧师的圣典中描述的末日巴别塔。
远方传来教廷机甲群的电子圣歌。
深呼吸,
他努力抑制住呕吐的欲望。
“这……就是战争的味道。”
他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