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持续了11日23时13分。
这段时间里，我初步学习了如何去做一名助手。
声音传感器内的电流声，在雨停后变得格外清晰。
“你漏吃了辐射药。”
医疗室内，我数着欧阳呼吸频率的波形图——助手，自然涵盖多方面。
他执意离开，去往储藏室，把发霉的罐头和几瓶药摆上货架:“得省点用，这些药够普通人撑三个月。”
钨丝灯在他眼底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而我活了七年。”
“这不符合科学，”我从离线数据库中调出代谢模拟数据，“除非你改造过身体。”
罐头从他手中滑落。
我精准接住，液态内容物却在掌心晃出一股诡异的弧度。
76%的概率是旧纪元流行的菠萝口味。
离线数据库告诉我，10年前，世界各地爆发过智械危机，那之前的时日，便是旧纪元。
“科学，科学……那行，01，快去给我煎个蛋，”他从杂物堆里翻出一只旧平底锅，又指了指冷藏室，“用你的科学。”
作为人形机器人，我的外表同女性无异，长发柔顺，仿真皮光洁无暇。
功能上，外配武器系统，内置家居模块。
煎蛋自是轻而易举。
带有钢制方桌的房间被欧阳设定为“厨房”，火前，我计算着火候与导热系数。
可倒下的鸡蛋，却在接触锅面的瞬间碳化。
黑烟触发了灭火喷雾，欧阳的笑声混在警报声里。
“你的煎蛋像尸块，被火烧焦的那种。”他戳着焦块，将它们缓缓吞下。
饭后，我扫描到他肋骨处的异常情况。
“辐射病变第三阶段，存活率低于29%。”
“真方便啊01，”他吞下蓝色药片，“连死亡都能预测，简直和当初控制电网炸毁城市的机群没什么两样。”
药盒从我指尖掠过，底部刻着褪色的几个黑体字。
【致欧阳与路易】
“路易是谁？”
下一秒，装有药盒的金属抽屉被猛地关上。
“死人。”
……
“帮我恢复这段监控录像，”数日后的一个下午，临时实验室内，欧阳扔来破损的存储卡，“别多问。”
塞入插槽，自动运行本地AI还原程序，很快，原视频便有了底色。
视频中，爆炸声从深处传来，镜头剧烈摇晃。
“代码不能代替灵魂……”
陌生的声音，似乎来自视频拍摄者。
“视频时长00:00:12，已修复。”
康复区，欧阳接过储存卡，没再多说一句话。
床边摆着一台老式唱片机，而非任何现代科技。
它在嘶鸣。
“声波无法治疗辐射病。”我指出。
“但这是音乐，能让你学会什么是享受，嘛，以前有人就这么跟我说过。”
也许出于无聊，欧阳让我上前，强行拽住我的手，抵在他的胸前。
压力传感器显示72次/分钟，伴有杂音。
我的散热风扇开始同步这个频率。
“路易也干过这种事？”推理模块迅速将他提及的人，同若干天前的“路易”联系。
“这没什么，他干的可比这过分多了，”唱片针划出刺耳噪音，欧阳干笑了两声，“那家伙活着的时候老往我咖啡里掺机油，说机械师就该喝这个。”
“幽默算法出错了？”
“不，他不是机器人。”
推理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