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的静默在第三十七天被打破。
这天下午，欧阳正在给一颗弹壳浸圣水——知识库告诉我，那是旧时代某种习俗，用于纪念逝去之人。
淡金色的液体顺着滴管落下，他哼着走调的赞美诗，仿佛手中擦拭的不是弹壳，而是串玫瑰念珠。
“收到一则求救信号，”我把军用无线电的杂音过滤后播放，“老式摩斯电码，重复段转译后内容为:救救孩子。”
我看见，欧阳的瞳孔在听到最后一个滴答声时收缩了17%，但情绪依旧平稳。
“不用管，肯定是假的。那帮掠夺者去年就用婴儿哭声骗走了三支远行队，后来，他们的头颅都被挂在中枢塔顶当风铃。"
掠夺者。
即便是在末世，依旧要提防同类吗？
“坐标显示在中枢塔附近的教堂废墟，有……0.04%概率是幸存者。”
忽然，欧阳将手上那枚子弹壳朝我丢来。
我顺手接过，弹壳上刻着“L.Y”的凹痕在扫描仪下泛着幽蓝。
“知道旧纪元怎么对付圣母病吗？”他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把老式转轮手枪，扳机咔嗒轻响，“用更大的谎言覆盖它。”
话中，有79%的隐喻可能性。
……
我是在他熟睡时离开临时研究所的。
在身后那些防御系统的嗡鸣声中，服从协议像毒藤蔓爬上我的视觉神经。
【禁止离开避难所021】
【禁止质疑创造者】
我喘着粗气，跟随内置导航一步步走到目标地点——那处废墟。
最后一条指令的代码紧随而至。
【禁止成为路易】
在废墟里，我见到了求救源。
一尊机械圣母像。
无人求救。
“你终究是台机器。”下一秒，背后传来声音，那是欧阳的声音。
他用枪管抵住我后背，却又两秒后移开，正对面前的圣母像。
教堂破碎的彩窗，正被辐射云染成一片血红。
破碎声席卷而来，欧阳瞳孔里映出我背后崩塌的圣母像，以及石膏碎片中，机械婴儿睁开的第三只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