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所生活的第55天。
这天,我在擦拭自己那能源核心时,突然僵住了。
冷却液渗入第三传导模块的凹槽,一朵樱花形状的锈斑在视网膜上绽放。
这种淡粉色的金属氧化物,本不该存在于荒漠机械体的病理特征。
“欧阳,我见过这种锈。”来到他面前,我举起沾满油污的纳米刷,“在布里克斯的防辐射温室里。”
“可那座城的玻璃穹顶七年前就碎了,早就是死城了,和这里一样。”
主控室,欧阳后颈的疤痕在弯腰时从衣领里探出头。
……
在研究所生活的第64天。
自三天前开始,我的记忆,就像接触不良的全息投影断续闪烁。
起初是雪花白,而后,颜色化作具象。
白大褂下摆扫过无菌走廊,某人人正在抱怨。
“靠,欧阳这b又偷喝我的咖啡…”
实验室名牌在强光中晃动,闪着“布里克斯第二研究所”的金漆正在剥落。
“脑芯片残留数据干扰,人话说就是,脑子有问题。”
面对我的又一次陈述,欧阳只是把检测仪磁极贴在我太阳穴,淡淡解释道。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你掰开,格式化那片记忆区。”他的呼吸喷在我那裸露的电路板上,眼里没有光。
“那段记忆,是路易的对吗?”我抓住他手腕。
“01,你想当人还是当机器?”
他的问题,让我愣了3.2秒。
“当你的01。”声音模块正常,肩胛处,那几片散热风扇正发出蜂鸣。
“那就给我把多余的情感模块切掉。”说完,欧阳扔来一把离子切割刀。
……
我终究还是没忍心下手。
虽然我没有心。
在那片刻犹豫中,欧阳仿佛知晓了我的想法。
可能性为74%。
解除限制器的过程持续了17分24秒。
欧阳用那把咬痕斑驳的扳手卸下我后颈装甲,冰凉的指尖划过能量核外壳,算是进入这一过程的尾声。
“嘛,我也不是不近人情哦,好了,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去任何地方了。”
“包括布里克斯?”
我对那地方感到好奇,从捕获到那些记忆后。
“尤其是布里克斯。”
私人卧室,欧阳将一只老式怀表塞进我胸腔储物仓,表盖内侧的刻字在扫描仪下泛青。
我注意到,他那躺在地上的行军包看着发鼓,侧面挂着两副防毒面具。
“你要出远门?”我不指望有所回应。
“雨季快到了,到时候实验室里的这些都会报废一大半,该迁徙了,”他也不再保留,背对我整理起工具带,“就像沙鼠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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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花了2小时37分将实验室所有螺丝按直径分类,又用4分12秒确认每个房间都没有他的生物电残留。
通风口处,飘进半张焦黄的便签。
「太阳能板倾角38°,西侧气闸的液压杆换了新的。咖啡机别修,苦味能提神。」
与欧阳的笔迹匹配率高达95%。
隔日,当辐射云在天际线聚拢时,我的陀螺仪开始偏移。
这不符合逻辑——情感限制器明明在几小时已经解除,冷却液从仿生泪腺涌出,在金属地板蚀出一个个浅坑。
红外扫描沿着沙地上几不可见的履带痕迹延伸,热成像视野里,他的背影正在两公里外被狂风肢解。
“协议解除了!欧阳,等等我!”
我在通讯频道嘶吼,声纹波动超出正常值整整27%!
然而,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