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人入侵你的家园，屠戮你的族人，把你们的房屋付之一炬，而你只是想要复仇......”
凯拉把手从石桌上移开，轻声诉说着。
萨兰娅捶了一下桌面，溅起一片冰蓝色的光幕：
“当然要复仇！是我的话，我也会跟罪恶的入侵者战斗到底！”
“是么？我的精灵同族......他们拥有一切优良的品质，可是在战乱面前，他们却没有一丁点你那样的勇气。他们骨子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软弱，每一次被伤害，他们的第一想法是逃走，而不是反抗，他们......”
小女巫颤抖着吸了一口气，神色黯然，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我，我只是想复仇，我想赢下战争，我想让那些畜生付出代价......”
“主人，你没有错......你势单力孤，即使是输掉战斗也——”
萨兰娅无比后悔，自己竟然在主人面前说出了“输”这个字。
“不！！！我赢了！我赢了啊！哈......哈哈......我赢了的.....那些披着灰袍的恶魔，全都被我杀掉了啊......”
凯拉瞪大双眼，表情突然变得狂热而狰狞，她放声尖笑，喉咙里夹着诡异的嘶嘶声，向萨兰娅迈出了一步。
萨兰娅被主人吓了一跳，惊慌后退，靴跟撞上了石桌底部，发出了“咚”的一声。
蔚蓝色的魔光，勾勒出凯拉娇小的身体轮廓，在她身下扯出了一条扭曲的暗影，女巫继续欺身接近萨兰娅，瞳孔含泪，在迷幻的光晕里收缩成了一条细线，
“当我抽取第一位族人的魔力时，她没有挣扎，甚至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一直看着我，疼得掉流泪，她就那样被我活活抽成了一具干尸......她，她好懦弱，我不喜欢她......”
萨兰娅吞了一口唾沫，手足无措，目睹着主人离她越来越近。
“哭泣，恳求，尖叫，漏尿，昏厥，失声大笑，反常地兴奋到高潮......我见过他们在死亡恐惧下各种各样的反应，直到现在，掌握着他们魔力的我，还是能看见他们绝望的表情，听到他们的声音，听到他们临死前对我的诅咒......每天......每天都是......”
“萨兰娅，你觉得你很了解我，但对我所经历的痛苦，犯下的罪孽，那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的东西，还有我肮脏、自私的本质......你都一无所知吧？”
"主人，主人你别这样——"
“嘘......我就是这样的混蛋，为了让自己舒服，为了胜利，我可以不择手段，利用我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我献祭自己的族人，扫除仇敌，我凭禁咒获得了力量，身体也因此变得一团糟.......”
语至这里，凯拉突然一阵哽咽，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凄笑声，
“结束了啊......其实，我的使命早就结束了，扫清了敌人的我，是‘黑女巫’，是个没有未来的孤魂野鬼......”
萨兰娅腹部一痛，视线不受控制地上移，整个人被凯拉推倒在桌面上，主人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温度冰冷，激得她一阵战栗。
“可是啊，小娅，当你不知死活地带人攻到我面前，然后被我踩在脚下，央求着要我饶你一命时......我忽然发现，你身上有一种炽热的东西，肉体也是，灵魂也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都无法真正摧毁你的内在，相反，你却能一次又一次地灼伤我......这真是......嘶溜～”
颈间传来湿润的触感，萨兰娅哼唧一声，感受到了主人的香舌，躺在桌面上一动也不敢动。
冰蓝和黑灰双色的幽光泛成海洋，色块在桌面上疯狂涌动着，将两位少女团团包裹在其中。
“你是第一个活着时宣称对我恨之入骨的人，明明是一匹烈马，居然还对我百般顺从，一口一个主人地叫着......”
“你太完美了......萨兰娅·克尔芬，你天生就是我最爱的玩具，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填满我的人，我在维罗的野心，也因你而起......”
萨兰娅颤了一下。
小女巫抱紧身下的剑娘，就像是小女孩在抱一只心爱的大玩偶：
“叫我。”
“主人......”
“我是说，叫我的名字。”
“凯...凯拉......”
“我叫凯拉·诺芙洛丝。”
“凯拉·诺芙洛丝......”
“说你会永远效忠于我。”
“萨兰娅......永远效忠于您，凯拉·诺芙洛丝......主人......”
萨兰娅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着，全盘满足了小女巫的要求。
她嗅到了主人身上散发出的情绪：愧疚。或者说，是对获得救赎的一种执念，主人希望把维罗建设成一座避难城市，赶在魔灾到来之前庇护尽可能多的人，以此为曾经的自己赎罪。
且不论主人这样做，是否真的能弥补罪过，让自己获得安宁。
至少，现在的主人没有自己口中说得那么糟糕，主人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也是一件颇有功德的好事。
萨兰娅捧起凯拉的手，神情中带着几分释然。
她很开心，因为就在刚刚，凯拉亲口向她承认，对方在维罗筹划的一切，全都是因她而起。她终于能确定，她与主人的理想是契合的，她不必忧虑，不必再有保留，可以全身心投入主人的事业了。
她当然知道主人精神状态堪忧，有病态的一面，不过她确信，她通过熟练运用自己总结出的规律，及时帮凯拉疏解戾气，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大概吧。现在的程度她还能应付，只希望主人的变态情节不要再继续加深了......
“主人，我能帮你做什么？”
“欸？”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吩咐我好了！”
萨兰娅攥紧拳头，话语间倾注了满满的热情。
凯拉眸光晃动，神情缓缓温软下来：
“你通过跟影鳞帮结盟，控制维罗城，有他们的帮助，这个目标肯定不在话下了，需要你注意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得收集尽可能多的施法者，比如女巫，或者其他的异族。”
“我需要组建一个巫师团队，运用仪式魔法，在维罗撑起一个笼罩整座城市的庇护屏障，以此抵御魔灾的侵袭，而这里，就是团队的秘密基地，她们要在这里锻炼自己的魔法能力，以期未来能派上用场。”
萨兰娅点点头，她现在终于明白，主人为什么会积极与帕蕾莎、艾薇、阿奎莉丝这样的施法者建立关系了，原来是要搞同伴养成啊。
“对于答应跟我们合作的施法者，我们可以与她们分享计划，一起努力，而对于那些不听话、不省心的家伙......我们的地牢就是给她们准备的，我们要对这类叛逆者做三个步骤——”
凯拉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抹狠辣，在萨兰娅眼前依次竖起三根手指，
“强制捕获，顺从调教，能力培养。”
“欸？！”
“阿奎莉丝是第一个叛逆者，第二个叛逆者，我猜很可能就是潮汐镜厅的首席，那位沦落为娼妓的树精姐姐，莱妮克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