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漫到了两人的下巴，把萨兰娅冰得一个激灵。
“憋气。”
塔莉亚一把拢高她的头发，利落地给她打了一个发结，以免她的发丝被水中的杂物挂住。
趁着这会功夫，萨兰娅憋足了一大口气。
下一刻，海水没过了她的鼻尖。
“......”
水下的世界漆黑如墨，她一下子失去了支点，赶紧摆动手臂，结果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找不到塔利亚了。
看到水下自己破溃的躯体，还有呈丝状从她体内汩汩溢出的血液，萨兰娅慌了，挥手一通乱抓，呛了几大口水。
“塔......呜——咕嘟！”
在萨兰娅溺水的当口，一只小手抓在了她的胸前，而手的主人直接撞进了她的怀里。
她下意识认为是塔莉亚找到了她，可摸来摸去，怀里好像是软软的一小只，和女水手的体型完全不符。
萨兰娅低下头，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一下子热泪盈眶：
“主人......”
为了弥补体态上的差距，小女巫从正面抱住她，用胸前的小平原硬生生压下了她紧致、微挺的**，还把双腿轻轻绕在她身后，勾住了她的腰，确保两人能紧紧拥在一起，不会被水流冲散。
凯拉小脸瓷白，两腮鼓鼓的，嘴里时不时吐出几颗气泡，一对赤红的双眸微微散着魔光，就那样径直贴近了萨兰娅，然后——
主人用温柔而冰冷的小嘴堵住了她的唇。
空气......珍贵、甜蜜的空气，从主人口中缓缓渡出，注入了萨兰娅的口腔。
“唔！”
萨兰娅后颈一阵酥麻，十指渐渐收紧，捏住了主人的肩膀。
与其说是她抱着凯拉，不如说是凯拉在用身体纠缠着她，两人飘出沉船残骸，骤然提速，突破周遭海水的拉扯，向头顶波光粼粼的水面直冲而去。
......
“哗啦”
萨兰娅喘着粗气冒出海面，打起了一片水花，凯拉随后在她身侧冒头，伸手拥住了她的侧腰，以防她被海浪打走。
鬼船已经完全沉没，原位置的海面上咕嘟咕嘟冒着气泡，而在距离二人约二十米远的位置，巨兽号仍然稳稳停靠着。
萨兰娅身上大面积的伤口泡过海水，此时猛然暴露在咸涩的海风中，简直挨尖刀刮过一样，疼得她大声哀鸣起来。
她顶着肉体缺损的剧痛，还没有恢复过来，眼前的景象再次让她呼吸一窒。
她进入甲板之前，天空还是万里无云，一片晴朗，四周除了太过安静之外，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然而现在，大量绵密翻滚着的灰紫色浓雾笼罩了这片海域，本该朝海面倾泻下来的明媚阳光，先被雾气吞噬，转化一番后，又被重新吐向雾下的事物，变成了一种诡异而扭曲的暗沉光亮。
灾雾，短短这么一点时间，灾雾突然就到了......
魔灾笼罩下的海洋，肯定比陆地还要危险。
可是......萨兰娅现在根本没空在意那些！
“主人！下面还有人——”
“裹着冰块的西里尔吗？博洛克已经派人把他吊上船了。”
“不......不对！”
萨兰娅受伤严重，动也动不了，急得直掉眼泪，
“塔莉亚！塔利亚还在下面！！”
那些话喊出口，萨兰娅才听出来，自己的嗓音早就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了。
听到她这样说，凯拉的赤瞳微微收缩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那片冒着气泡的沉船点，又朝她转了回来，审慎地凝视起了她的双眸。
“我们得走了。”
片刻后，凯拉下了命令，语气中没有一丁点的情绪波动。
淡漠，残忍，对她以外的人毫无同情心。
萨兰娅知道，自己的主人，一直是这样的。
塔莉亚对她的示好，是不是让主人感受到了威胁？主人是害怕对她的掌控会因女水手的存在而削弱，所以想借这个机会消灭对方？！
想到这种可能性，萨兰娅心头一凛，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还在下面，你没来之前，是她救了我......求求你......救救她吧！”
“萨兰娅，这不是我救不救的问题——”
发现主人依旧拒绝自己，而且自己似乎没办法让主人回心转意，萨兰娅变得愈发狂躁，拍打起海水，绝望地祈求着主人，
“求求你带塔莉亚一起走！我、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保证回去以后不会再跟她见面，我......我还会更卖力更卖力更卖力地服侍您！求求您了！就答应小娅这一个要求！小娅再也不反抗了，小娅一辈子都会乖乖当您的奴隶，主人！主人小娅求求你了......求求你啊！！！”
“你冷静点！”
凯拉眸中泛起紫色魔光，对萨兰娅下了一道律令，萨兰娅腹部疼了一下，只不过比起身上的伤痛，主人的摧残，反而倒是一种能让她兴奋起来的抚慰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能感受出来，主人这次没有用特别强的力量来逼迫她的意志，正如主人说得那样，对方只是想让她冷静。
“小娅，是我救了你。”
“我知道，但是在那之前，梅加对我用了黑魔法，是塔莉亚把我从梅加身上割下来的！”
“那是......！”
见她这副样子，凯拉表现得也很难受，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
“小娅......那是我。”
“欸......？”
萨兰娅愣住了，木讷地等着凯拉的解释。
“我到的时候，海水已经把那里灌满了，我正好见到你和梅加处在血肉融合术的早期，我救了你，那时候......下面一直只有咱们两个，是主人来晚了......小娅，我真的没看到其他人......”
那番话如同一颗炸弹，在萨兰娅脑中轰隆一下，她的思绪顿时一片空白。
“呜啊......”
头、头好痛。
“不......不可能......”
萨兰娅丧失了勇气，颤声喃喃着。
不可能的。
在她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明明是塔莉亚从水下钻出来救了她。
她感觉到塔莉亚了，带她远离哥哥之后，塔莉亚抱她，要她接受自己，跟她开玩笑，以及......向她索吻......
那个......那个不可能是幻觉啊......
她神情呆滞，脑中开始反复播放相同的场景，是梅加用冰刃刺中塔莉亚后胸的一幕。
她调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性，尝试分析出一个塔莉亚仍旧存活的合理结果。
后胸......大概率是穿肺，被刺穿肺部，海水倒灌淹没船舱，这种情况下，塔莉亚......真的能潜水，同时顶着急流和漩涡重新游上水面么？
所以......
所以塔莉亚是死了......
那个女水手死了。
“......”
额头传来湿软的触感，是凯拉凑来的嘴唇：
“我要提醒你，对你来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小娅，拜那只树精家畜所赐，你的精神没有彻底恢复，幻听、幻视、幻觉都是正常的，你只要休息一下就能......”
萨兰娅没听完主人的话，她眸光涣散，身子无力地瘫软下去，又一次滑入了水下。
她最后的记忆片段，是自己被凯拉用四肢夹紧，飞速漂向巨兽号的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