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尤勒伊！」
尤勒伊好像嚇了一跳，她遲疑的舉起左手，微弱的表示招呼。
「嗨。」
她來回扯着裙襬，垂着的鏤空蕾絲搖出鬆軟的波浪。
「我看起來真的不會很奇怪？」
「當然不會，妳看起來黑矮星級別的漂亮。」
「這是誇獎對吧？」
「快進來！」
我拉着尤勒伊走到餐桌前，她不知道爲什麼，一直像小型穴居動物一樣瑟縮。
我挺直身板，爲了表達重視，將右手擺在左肩。
爲了更進一步表達重視，我再把左手擺在右肩，然後微微彎腰。
「尤勒伊，這位是我的媽媽。媽媽，這位是我的尤勒伊。」
媽媽替尤勒伊拉開椅子，用持續膨脹的笑意，把尤勒伊捧上椅墊。
尤勒伊手足無措的四處張望，然後僵直身體，好像連呼吸都停止。
「還有……這位是我爸爸。」
爸爸頜首，眼尾的皺紋向上拉。
和我不同，他是個習慣把鬍渣全數消除的男人。
「您好……艾柯霍維茨議員……我是尤勒伊，我是您女兒的學校同學，我沒有說謊哦……」
「妳不用這麼緊張，我對妳們沒有偏見，妳們是這個國家不可缺少的部分。」
「對！我確實是在這個國家出生的！哈哈……」
爸爸每次張闔嘴脣，尤勒伊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在屋外凍壞了，可憐的尤勒伊，我很簡短的抱了她一下，溫暖她。
尤勒伊的臉稍微恢復血色，爸爸張開嘴，她又一下刷白麪頰。
「諾娃，那件不是我去年寄給妳的生日禮物嗎？」
「嗯！很適合尤勒伊對不對？」
爸爸的下眼瞼腫大了一些，眼周緊繃又再放鬆，也許是默認。
尤勒伊選擇低下頭，專心看着桌上的餐盤與內容物。
門鈴被連續按響，忽長忽短，想必是一根聰明的手指，透過門鈴來拼寫不耐煩的暗號。我知道下一個是誰，非常明顯。
「姆嘿嘿……我去開……」
葛莉絲靠自己推開門，像將門把甩出去那樣的架式。
她的腳步碾過地毯，身上的金屬支架發出鏗鏘聲。
「葛莉絲！」
「艾柯霍維茨太太，妳們家養的寵物真熱情。」
葛莉絲拍打我的頭頂，然後左右晃着我的整顆腦袋。
滿意以後，她朝我伸出右手。
「來，握手。」
葛莉絲好像沒有和我握手過，我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立刻一把抓上去，用把葛莉絲甩飛的氣勢上下晃。
「乖女孩，去，去自己玩。」
「等一下再玩，葛莉絲，這位是我的媽媽……」
葛莉絲越過媽媽替她拉開的座位，徑直坐在尤勒伊右手邊，爸爸的正對面。
她從外套裏拿出一個真空密封包裝物，慢條斯理地撕開。
她開始啃着黃色立方體，神奇的調查局探員食物。
「幸會，艾柯霍維茨議員，我一直很想見像您這麼偉大的運動員。」
爸爸的嘴角垂了下來，葛莉絲倒是笑的很開心
「您的跳高能力實在驚人，視派系之間的壁壘爲無物。當然，對於您其他同行，不論什麼立場，我也是相同的尊重。」
爸爸沒有對讚賞表示迴應，我以爲媽媽會很不高興，她一直要求人要有禮貌。
我擡頭看媽媽的表情，她似乎在憋笑。
葛莉絲好像完全不在乎餐桌周圍的其他人，也沒有瞧桌上的料理一眼，甚至沒有注意到我做的燉菜。
她只是小小口的啃食黃色立方體，像在打磨牙齒。
尤勒伊投以注視，而後悄悄地向葛莉絲髮問。
「欸欸……現在可以開始吃了？不會被揍什麼的？」
「有人說不行嗎？」
葛莉絲掃視着整個飯廳，我朝她猛力點頭，如果葛莉絲餓到受不了，她絕對可以開始吃她的神祕調查局太空食品。
「如妳所見，艾柯霍維茨們單純善良好客，開始吃吧。」
「太好了……那個……老闆前天捲走了我所有現金……所以……就是……謝謝招待！」
尤勒伊朝爸爸大喊一聲感謝，然後朝觸目所及一切食物出手。塵埃、結晶與漂流顆粒因重力而聚集，行星的胚胎由此生成。
尤勒伊反握着餐刀和奶油刀，一邊插起肉，一邊插起麵包。
當一滴肉汁濺在長裙純白色的翻領處時，爸爸的表情突然猙獰一秒。
那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和小艾米會把它搓到乾淨爲止。
爸爸的手交疊在面前，兩個拳頭嵌合在一起，手臂好像都拱了起來。他盯着正全力用餐的尤勒伊，一言不發。
「干涉是悲哀，不干涉是衰敗。」
葛莉絲說着，然後收起手裏的食物，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冒昧請問一下，艾柯霍維茨議員，您的慣用手是哪一邊？好像經常會變是嗎？」
門鈴又響了，一定是厄莉翁，她說過她會晚點到。
我奔向門口，厄莉翁就站在門外。
「對不起，莉雅。因爲尤勒伊和葛莉絲很餓，我們沒等妳就開始吃了。」
「沒事的，諾娃。」
厄莉翁手裏捧着禮物，跟在我後面進屋。
「我主要也不是來吃東西，我主要是想給艾柯霍維茨先生一個好印象。」
她鞋底的泥巴印在地毯上，看上去不是很清晰。
如果是我的話，姆嘿嘿……一定能踩出世界上最完美的腳印，清楚到每個細節都無可挑剔。
厄莉翁徑直走到爸爸身邊，立正站穩，中氣十足的喊話。
「厄莉翁•列夫耶芙娜•庫茲米娜，你大概認識我的。」
她把禮物遞到身前。
「這個是初次見面的禮物。」
爸爸的眼皮跳了一下。
「這是用錫箔紙覆蓋表面的帽子，應該能有效防禦外星人的心靈控制。」
厄莉翁耐心地解釋，我趕緊跑上前。
「當他們射出腦波時，錫箔能把它反彈出去。就像這樣。」
厄莉翁把錫箔帽戴上頭頂，我舞動起雙臂，用波浪擬似強大的腦波攻擊。
她雙手扶住帽子兩側，右腳重重踩地，我的腦波攻擊被彈飛。我別無他法，只好和地球人進行帶有距離感的語言交流，併成爲一輩子的朋友。
「艾柯霍維茨先生，送你。」
爸爸沒有收下，而是站起身，和媽媽說話。
「安德蘿，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諾娃交的朋友實在是……不，沒事。」
他朝尤勒伊、葛莉絲、厄莉翁各拋出一個視線，然後**着額頭。
「我覺得有點累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爸爸走後，尤勒伊扯了一下葛莉絲的袖子。
「我還能繼續吃嗎？不能的話……我回去拿一下鍋子，我可以打包再回去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