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我不要失去红礼裙!」
「你说了要去度夏日假期,就给我把礼裙换下!我都给你准备好泳装了,你对着样式更改自己外观就好了啊!」
「我的礼裙又不怕水啊!」
「建议是看看自己准备做什么事!夏日假期,夏日假期!」
「和红礼裙不冲突!」
公主前些时候答应芳汀小姐一起去芳汀小姐的私人岛屿上度夏日假。
出发前两天,芳汀亲自来到、并督促公主做好准备。
「我作为精灵,丝毫不怕风吹浪打、天晴日高,更何况是小精灵们组织起来的红礼裙!」
「一群泳装里头出现你一个红礼裙,怎么想都不对劲!」
「那就用不着管我!」
「我们要拍合影的啊!」
芳汀小姐从刚才起就向外散发着巨量魔力,我生怕她在下一毫秒消灭掉公主的这个身体。
公主对红礼裙的执着,如水自然流动一定是从高处往下流一般坚定不移。
「不管如何,这泳装你是一定要换上的!」芳汀小姐动手了。
「不行,放开我,您这是要谋杀红礼裙,是谋杀!」
转眼就到了芳汀小姐的船上。
芳汀小姐面无表情地开船,公主面如死灰地躺甲板。
芳汀小姐穿的是黑色蕾丝泳装,外搭微白透明衫,袖子和衣摆束着两三条绿色的带子。芳汀小姐的右脚踝串着灰石子、黄石子、粉石子的脚环,两只手腕上还裹着白布带。鼻梁上还有一副墨镜。
办公的地方,公主被芳汀小姐按在地上换上红色泳装,不得不妥协了。
公主和芳汀小姐后面取了个折中方案,在腰处生成了件红色短裙。
不知道创造者们开始时如何打算设计公主的身体,公主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相当精致到位。
如果按某些人类的下作心思来说,我都可能会被公主诱惑到。
「谋杀……简直是谋杀……」
「你看小坟都比你乖巧。」
当然,一同前去的还有我。
我的一般人类形态是由公主设计的,我乐意接受。我不懂人类的服装审美,我身上的蓝色泳装是芳汀小姐提供的。
「小坟跟我不一样哇,不要把小坟套到我身上哇……」
「公主,我觉得有必要这样子做。」
「小坟,你怎么也?」
公主从甲板上坐起,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放心,我没有负罪感。
一段时间,到地方了。
芳汀小姐手握短杖,轻哼咒语,紧绷肌肉,她体内的巨量「寄居精灵」就调用她体内的巨量魔力释放魔法。顺着精灵调用魔力的痕迹,见得天边出现一团黑球,自黑球中延出五条巨大的铁链。那铁链极粗,比得过一个人类的躯干。铁链穿向船只,在保证完整性的情况下将船只牢牢锢在沙地上。芳汀小姐进一步吟咒,使铁链形成永久存在的实体。然后她松弛肌肉,解除魔法释放,船与铁链被留在原地。
「为什么人类的肉体对魔力有储存效果呢,小坟。」
「您问我,我也不清楚,公主。」
「管那么多干什么,建议到东岸准备度假啦。」
沿着海岸线一路从西岸绕到东岸,芳汀的学生们已经在那等着了。
「呱,你不要抽这张牌,你不要那样做口牙!」
「☆那我就抽这张了☆」
「队长,你绝对不能那样做——没错,就是这样……」
「☆欸~换回刚才那个☆」
「(优美的粗话)我他妈说了不要抽这张了,你真他妈不抽啊!啊啊啊啊啊草爆炸牌!(动听的粗话)」
好像也没有在等。
芳汀小姐已经带了有五届学生。撇去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全部在魔物讨伐中壮烈牺牲不说,以及正在处理讨伐事件的第四届学生,还有集中冲刺期末考的第五届学生,大家基本都到了。以妲朵莉为代表的二届学生、以米拉为代表的三届学生,均出现在这阳光明媚的沙滩上。
魔物讨伐专业,一个班就是一支队伍,每个队伍间相对独立。
二届学生主要集中在视野左侧,三届学生主要集中在视野右侧,但两队学生中的男生都集中在中间,是进行着激烈的棋牌游戏。
「☆耶,导师来了☆」「还有墓碑?」「哦哦哦芳汀导师讲过墓碑会来。」「是不是武力逼压过来的?」「☆有可能☆」「我们是不是该收东西?」「☆WC,差点忘了☆」
不愧是魔物讨伐的人,收拾棋桌都那么快。
公主对这些视线不会在意,我清楚。现在公主无精打采,是因为她还在惦记着长长的红礼裙,而不是短短的红泳裙。
「谋杀…货真价实的谋杀……」
主犯芳汀小姐对此话不以为然,她快步走向沙滩上的学生们。
她组织学生们聚到一块,发表了重要的活动宣言,接着指挥他们布置度假现场,另派一拨人拿上武器到海里打捞食材,留下一些人在原地自由活动,最后自己飞走去接溯和珂赛特了。
「墓碑公主,来玩啊!」
「无法接受的谋杀……」
公主是真的摆脱不了红礼裙情结。
我见学生们对公主摆出欢迎态度,又见公主的阴郁,只得叹口气。
叹罢,就抱起公主的腰,听着她一遍遍的「谋杀」、把她搬到众人面前。公主一站到人们面前,就切换到平常状态,比她两个月前幼化的锐角拐弯俯冲还来的快。
「很高兴能来到这里跟大家一起同乐。」
「哎呀,公主,到这里就没必要那么拘谨了!」
「对啊对啊,大家都是冲着玩才来玩的,这时候摆出一副礼貌的样子我们可接受不了。」
「意识使然,并非礼仪驱动。」
确实,公主现在这个样子是最平常的状态。
她的意识本质一直是「温柔」的。「温柔」延伸出「礼貌」、「善良」、「体贴」,由那名创造者设置的核心理念均已得到了体现。
想必,如果他没有被「诅咒」吞没的话,一定会为公主感到欣慰吧。
「
好吧,我还要给你个约束:你要温柔。
听好,所谓温柔,并不是全部奉献或不忍于心就是温柔,而是说在让事情变好的方向上做善意的行为才叫温柔。你要牢牢记住。
」
这句话不是枷锁,只是精神上的约束。与「设计性意识」不同,公主是凭着「自我」理解这句话的。
「如果我的到来能给各位的夏日更添喜悦,我自己心里也会为之开心。」
公主说完这句话,提起了不存在的长裙摆,并眯眼弯腰向学生们行礼。
学生们见了,纷纷笑出声,并将公主团团围住。他们用手臂编成网、用网将公主抛向天空,还都爆发出欢呼声。
我只用守护公主就行了。
站在一边看着,期望着公主能从中获取些精神慰藉就好。
「☆你是小坟对吧☆」二届学生的队长妲朵莉,她走过来朝我搭话。
「您好,妲朵莉同学。公主会给你们造成麻烦吗?」我回答。
「☆你跟墓碑都一样喜欢用敬语称呼我们呢☆该说不愧是公主的骑士吗☆」她轻笑说。
「在下当初是公主分离出来的一部分,但被单独塑造成为了公主的骑士,如此。」而当时的创造者赋予我的理念为「忠诚」。
「☆这样啊,同根同源的主仆一对啊☆嘛,也好,真的不一起来吗,我们的活动可多了☆」她向我发起邀请。
这时再朝右看看公主那边,她正唤着一群精灵在空间中现形。学生们端出某个可以放出魔力的东西,而精灵们聚集在上面,用更充足的魔力构建出……魔法牌桌?
「公主万岁!」「公主大义!」「我一生追随公主!」
「啊啊,记得把这些小精灵们用瓶子收集起来,之后要唤出它们的话打开瓶子就好。」
「「「明白!!!」」」
怎么一群牌鬼。
「☆天知道我们队里的男生是怎么把打牌文化传承给下一届的☆但打牌这东西,不跟赌博沾上边就好,我自己也会跟他们一起打牌,很开心☆」妲朵莉说。
「☆所以说,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参与活动了吗☆」
「不,不用了,我看着就好。」
「☆这样啊☆伊米莉亚,云织,开始压制☆」
「您说什么——」在我来不及反应时,咒语伴随着魔力涌动同时诞生。回过身,一个暗金色头发的人类女性拿着一根短杖冲入视野,她的短杖尖端蓄着具备「固化躯体」规则的术式——我们精灵能解析术式内容。
「云织来也!」
精灵集合体不能储存魔力,不能释放强烈术式,只得精确根据「规则」编术。但我对自己的身体做过重构,这点突袭我勉强躲的开。
「(咒语)风凝铁律锁玄关,链织天罗锢门寒!」
有后手!
「抱歉啦,公主身边的骑士小姐~请您暂时在这待会。」金色波浪,神似几百年前的贵族大小姐的伊米莉亚,用她的长杖施展风魔法困住我的行动。无妨,给我点时间,让我组织魔力对你们几个全部昏迷——我不需要施法媒介!
「☆埃米,构建封魔环境☆」「埃米已经完成!」是魔导仪!是某个比谁都矮的家伙操作魔导仪、限制了我周围的魔力流动!「☆云织,上☆」然后那暗金色的人类成功把我的身体变僵硬了!
「你们想做什么,大动干戈的!」
出完这一句声,周围的魔力就不足够我编织「声音」了。而且还不能重构身体。
「☆没事,就稍微借一借公主而已☆我们要利用公主做一点事,小坟作为公主身边最忠诚的骑士,是不得不限制的☆你就在这待会,等我们用完了公主再重新还你自由☆」说完,还给我盖了厚沙,怕我这精灵呛不死是吗?
不,公主,公主,你们要带公主去哪!
放开我,卑鄙的人类,放开我啊!
「欸,妲朵莉小姐,您有看见小坟吗?」
「☆不知道呢☆来,墓碑,我这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小坟……」「☆她暂时替你探岛上的风景去了,不用担心她,这岛上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的☆」
「可……」「☆来来来,这边走这边走,说不好就看见小坟了呢☆」「那就走吧……」
……
「建议,别逼着我把你工作撤了,妲朵莉。」
我通过「沟通」组织精灵破坏了魔导仪的内部结构,又集中周围的精灵同我一起破坏了「固化躯体」的魔力结构。
我寻找公主许久,未果,却碰上了刚好回来的芳汀小姐。
我把事情告诉了芳汀小姐,她随即拿起一根短杖、吟咒飞往天空、又消失在视野里。很快,芳汀小姐就把妲朵莉和公主带回了这里。
「☆因为墓碑能一步完成魔导工序一百步的流程,还不需要花钱☆」这是指公主可以让一些精灵只编织某种术式,「☆所以我想拿公主弄点特向施术型精灵、卖了赚点钱☆」
「其实我不介意?精灵们也不会介意的,它们会为了我而编织特定术式。」
「☆导师你看,墓碑不介意☆」
「但困住小坟这事,我是不支持的了。」
「☆导师您看,我不介意☆」
咚!一记清脆的手刃!
「缺钱是你们自己摸鱼不干活的事,不要从墓碑身上套,」芳汀小姐又在外露大量魔力,「想想你们去年的魔讨记录,我去公会的时候没查到你们达成指标,知道了吗?」
「☆嘛,啊,嗯,呃☆知道了,对不起,十分抱歉☆」
「唉……很抱歉我的学生给你带来了困扰,小坟。现在也到正式的沙滩派对环节了,如果……觉得开心的话就来吧。」芳汀小姐一边追着连环手刃一边说。
旁边的珂赛特则挣脱溯的怀抱,连滚带爬地扑到公主面前,拽着公主的手、邀请公主一起来玩。
公主答应了。公主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并微笑着。
我这时还在冷视妲朵莉,发现公主的目光后,我立刻也以微笑回应。
「小坟一起来吧?」
「公主需要的话,在下不会拒绝。」
于是我就成为了公主的夏日里的一名参与者。
公主是带着纯粹的「人的意识」与「精灵意识」游访世间的,因为「设计性意识」被剔除了。
但我不同,我是从失忆前的公主分离出来的,我仍保有「设计性意识」。
如果触发了某些条件,我就会强制进行行动,是控制不了的。
幸好,我是从早期公主身上分离出来的。公主后期的「设计性意识」很多,较于那时的公主,我现在还算比较「自由」。
「祝愿」乃是内心本愿,构成公主的便是「祝愿」。
公主成为了纯粹,于是她能充分发挥「祝愿」之力。我仍然被束缚,「祝愿」在我这里约束颇丰。
尽管如此,「人的意识」依旧支持我像人类一样进行认知、思考、行动。
「蓝方选手,小坟,墓碑,珂赛特。红方选手,妲朵莉,斯潘德斯格拉,米拉。」
所以为什么一上来就让我们面对三个魔讨队的人?
而我的队友还是公主和珂赛特。
——「「现在排队,然后抽签,按几列几号挑出各方队员。」「蓝方,小坟。」「红方,妲朵莉。」……「蓝方,珂赛特。」「红方,米拉。」」
这一定是故意的。
「古德纳特魔讨专业,芳汀班第三届沙滩球大赛,第一场——」
我们被邀请到他们的夏日活动当中了——沙滩球大赛。
场地比较宽,不是两步三步就能从阵地后方赶到前阵的程度。一支队伍三个人,可根据需要安排成「左中右阵」或「前中后阵」的站位。球不能拿在手中超过一秒,需垫起或直接击走。各队目标是把球击到对方场地的沙地上,落地即得分。共五局,先赢三局方获得最终胜利。
「小坟,我们能赢吗?」公主问。
「放心吧,公主,」我回答,「在下一定会挽下所有的荣誉的。」
「预备——」
「那么……我就放心交给你了,」公主朝我微笑,「就像以前你从别人的印象那保护我一样。」
——像以前你从别人的印象那保护我一样。
这句话,说的是我通过编织「精神干涉」类术式阻止其他人认知公主。
公主作为精灵集合体,其高度的「人的意识」极其珍贵,会存在很多人窥视她的价值,创造者便叫我「模糊他人印象」。
我虽为精灵,但我们编织术式需遵循「规则」。
创造者命我「精神干涉」时,我还做不到那样精细的编织。是意识较为完整的公主响应了创造者的要求,为我提供了一份「方案」。
那之后,我就担当起「骑士」的身份守护在公主身边,直到她不得不连同「相处回忆」将「设计性意识」一起删除。
新生的公主醒来的一段时间后,「精灵意识」使她感知到我的存在。
此前,我已经见过公主被创造者塑造成一个「完美个体」。她对我的每一声「小坟」,都像是已经预设好的语气。
而当我确定新公主没法记起我的名字时,公主像下意识地呢喃着:
「好漂亮的蝴蝶啊……你是来守护我的吗?如果我的名字就叫墓碑,那……我就叫你小坟,如何?」
海浪扑着白花,把潮湿浸给沙地。风追逐海鸥,展着翅膀、似不想被热浪盖住,海鸥尽力远离着风。有一片贝壳被冲到岸边,几粒水珠洒着壳上,阳光映着水珠的七彩,它们变得像灿烂的珍珠。于是有的人在清凉炽热的夏日里扇起风,焦急地求凉、却轻快地闲聊。
公主是蔚蓝天空下的一抹绚丽红影。
并非血红,是生机的大红,众多个热烈的生命的回流。
我以人类的礼仪,向公主献出大拇指。
「在下会为您最纯粹的祝愿铺路。」
「开始!」
首先是我们队发球。
对方是肉体强于我们、魔力量极高于我们的魔物讨伐队队员,主要威胁来自于二届队长妲朵莉与三届队长米拉,斯潘德斯格拉作为二届队员的综合也依旧比我们高。说简单了,胜算极低。
尽管埃米同学使用了魔导仪对红方进行了削幅平衡,他们仍是经验老道的人类战士,不可大意。
我们的优势不多,我们只有「精灵集合体」与「拥有精灵意识」的优势。
我向公主打手势,示意她主动进行「沟通」。
但我忘了一件事——公主是手语痴。
「(手语)公主,精灵沟通!」
「(墓碑的理解)小精灵会帮我们?」
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位,于是跳起来,朝对方阵地后阵击球。
米拉同学敏锐地捕捉到我的动作,急忙滑铲、防住了第一球。
趁着间隙,我令意识回到「沟通」维度。
「(精灵频道)公主,接下来可以把指示权交给我吗?」
「(精灵频道)公主?」
「妲朵莉前辈,接球。」「☆好☆」
「(精灵频道)骑士酱,公主还没接通呢。」
「(精灵频道)啊?」
现在我想起来公主是个手语痴了。
公主现在离我比较远。
她想要学着我或对面的样子进行防守,但我大概清楚她做不到。
我离网比较近,截球机会较高,可我需要跟公主建立「沟通」。
「☆诶,我跳——我不打——斯潘德斯格拉!☆」「交给我!」
好一招桑衫古话里的「欲擒故纵」!现在球飞向了我不可能赶得到的地方,第一分即将痛失!
「啊哈,击中!我干的真厉害!」
珂赛特一甩她金色的马尾,朝我这边投来得意的眼神。
打是打回去了,但珂赛特差点绊了一跤,这可靠吗?
球升、球落,球又一次被红方后阵的米拉垫在腕上。
「妲朵莉前辈,准备好!」
我看见他朝前吹口哨,像是准备把球传给妲朵莉。
我招呼珂赛特替上我的位置,同时打算增加与公主建立「沟通」的机会。
与此同时,米拉没有把球传给妲朵莉,而是从后阵起跳击球。
幸好我反应及时,第一时间完成截球,让米拉的「欲擒故纵」没能实现。
「☆小坟那身体是不是稍微强了点☆」「确实是。」
截成、并且垫球。同时,我还向着公主的方向移动,公主此时还在待命似地、皱着眉头看球。为了跟公主交接,我需要相信珂赛特一回。
去吧,珂赛特,就像刚刚你表现得那样!
把球传给珂赛特,我来到公主面前,握住她的双手,悄悄说:
「公主,请进行「沟通」,然后不要出声,尽量听从在下的指示,好吗?」公主点点头,算是成了。
突然,哨声响起,我以为是珂赛特又创造了伟绩。
但当我顺着公主失落的眼神回头看时,珂赛特面朝沙地,而沙滩球在地上一跳接一跳。
「欺负我这矮个子,犯规!!!」
珂赛特在沙子里扑腾着大喊。
「获胜方,红方——休息一分钟,请双方选手做好准备。」
公主无奈地把气势汹汹的珂赛特扶了起来。
「(精灵频道)公主,有在「沟通」吗?若可以,请点头。」公主点点头。
「珂赛特,接下来你能不能只负责防守呢?」我问。
「我要击球!」珂赛特怒目圆瞪。
「你看你刚刚就没击好。」我不客气地针对。
「我自己来夺,哼!」珂赛特倔强的很。
「(精灵频道)公主,接下来请您一定要听在下的指示,珂赛特是在下暂时管不到的了。」公主点了点头。
第二轮在哨声中开始。发球由红方的妲朵莉进行。
「☆啊,到我发球了☆」她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又忽然把球击飞,跃起、并朝着公主的方向打去。
「(精灵频道)公主,两手并握,向上抬,与肩齐平向下压角度,手腕正面朝上」我一边观察、一边「沟通」,「就是现在,向上挥!」
公主做得十分完美。
「啊,那是墓碑能做得到的?」「墓碑公主会学沙滩球?」
在人类的视角里,他们看到的只能是公主在没有接受指导的情形下击出一发高球,球越过球网、冲向中阵。
防下这一球的还是妲朵莉。
妲朵莉像「切」了一声,就继续击球、并被公主防下。妲朵莉这下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公主。
「☆你看起来不像你,墓碑☆」听到这句话,公主颤了一下。
妲朵莉的心机照旧精准。不过不拆穿就行,比赛照样继续。
珂赛特这时表示她想防下一个球。
我看她身高不太可靠,就继续指示公主做好下一步应对准备。
来了,从后阵米拉那里发出的远球!
我看公主离球所沿直线较近,故指示她向那个方向移动。
「哈啊!」不料,好胜的珂赛特冲到公主前面,一记头槌将球击向天空。
「我做的怎么样!」叉着腰,还挺自豪。
话是这么说,可我来不及接下坠落在我方阵地的球。
「啊诶?」别「啊诶」了,主犯就是你,珂赛特。
「红方,二胜——休息一分钟,双方做好准备!」珂赛特导致的,唉。
「不行,我要投下一个球!墓碑姐姐,把机会让给我好不好?」
「啊…刚才珂赛特有点乱来,不好吧?」我也觉得不好。
「我发誓,一定会给墓碑姐姐挽回局面的,答应我嘛!」
「那、珂赛特喜欢的话,行吧?」公主,这不适合!
芳汀小姐在旁边看着,我还不能乱行动。
「珂赛特。」「诶、欸?妈妈,什什么事?」
那就交给芳汀小姐解决算了。
后面,公主、我、珂赛特继续参与比赛。珂赛特被芳汀小姐教训过后,基本就不再闹腾了。我和公主始终保持「沟通」,防守着我方阵地的左右两边,中间由珂赛特进行防守、并让她为我们传球。球每次传到我手里时,我都会把它传给公主,同时指示公主行动。
虽然感觉对面有意放水,但我们还是连着赢下了两球。这之中,公主在我的援助下创造了许多功绩,让围观者们纷纷鼓掌称赞。公主面对那些热烈的掌声,也是摆出了温柔礼貌的笑容,一如既往地。
「☆最后一把了☆」「遵命,队长。」「收到,前辈。」
连赢两球让我心思有点膨胀,甚至忘了对面是芳汀小姐的学生。最后一局开始时,我忽的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仿佛对面的架势猛地发生了切换。并非错觉,对面已认真起来了。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精灵频道)公主,当心!」
公主把球击回去时,斯潘德斯格拉先将球击向天空。球落下时,被中阵妲朵莉高速击给左阵米拉。球的速度极高,我一下没关注到人的发暗号动作。打算指示公主同我一起摆出仗势时,球又「瞬间」被击给右阵妲朵莉,妲朵莉便垫球、跃起,面朝着的是我的方向。我弯腰,正要接下她可能的扣杀时,她却把球高速击向公主。
「(精灵频道)公主,注意!」
然而,对面内部的传球过程只进行了不过两秒,公主看呆了。包括珂赛特。我通过「沟通」呼唤公主时,公主回过神来,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那其实是个旋转球!
「墓碑姐姐,加油啊——欸?」
珂赛特第四次被球击倒了!
在沙滩球大赛后,他们又拉着公主和我体验其他夏日活动。
公主初次在海里游泳。
「哇呼哇呼,漂浮浮~」
她偷偷调整了自己的身体密度,一下水就顺利「游」了起来。
「公主,等等我们——啊草,什么东西啊啊啊!」
有的学生想笑哄哄着追上公主,被刚好游荡的鱼类魔物盯上,他们就忙回岸上取武器去了。
「各位安全啊!诶,有什么东西——唔!」
公主无奈地轻笑,却被喜好红色的魔物叼了下去。
「公主!」我喊着。
芳汀小姐在不远处顺手施法、在公主消失的上方扎下去一根「银枪」。不会儿,公主浮上水面。
公主被女生们拉走。
不过没有脱离我的视野,妲朵莉也在芳汀的视野余光里待着。
女生们向公主问了各种梳妆打扮、心理情感、日常起居的问题,还掏出自己带过来的一些东西供公主见识。
「墓碑公主,看看我从老家带过来的唇膏~」
「公主,您看这个发饰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您!」
「公主,这件红礼裙——您意下如何?」
「红礼裙,好看!」
其实,公主见过那些东西。公主游历世间已十年载,不乏对这些认识。
然而,女生们得寸进尺,对公主的身体一顿捣鼓。
等我挤到人群中看见公主时,公主已经被扮得愈加美丽了——该说人类审美绝妙吗?
公主被男生们叫去打牌。
我想起来个事,公主第一次到舟国时,为了一条红礼裙而被骗了个光。
一段时间后,公主莫名其妙让我待在裘诺斯不要动,我照做了。
后来我才知道,公主改变了自己的外表、去往舟国进行「复仇」。
一开始,公主用了些人类绝对察觉不了的作弊手段进行攀升式挑战。从渔店赌桌到小型赌场,公主渐渐摆脱了对精灵的依靠,习得了真正的手段,还面对起实力强劲的「十龙将」,并将他们打败。
后来,公主居然凭着纯粹的实力,获得了「赤红密瓦」的名号,最终站到了舟国暗面的统治者「无上赌神」面前,便有了「圣战」。
而现在,这些男生想要挑战公主?呵,不知轻重。
傍晚,公主参加了「魔物讨伐」。
芳汀小姐的私人岛屿的北岸,有相当多而美味的食材用魔物。
公主和我的本质是精灵,我们本不会吸引魔物的注意,可我们的身体会。
当公主攀上一块大石头、准备用手抓住一只「石蟹」(把坚硬石头当作外壳的蟹)时,石蟹钳住了公主的手。我们不会痛,除非给我们设置「疼痛」意识。我从公主手上取下石蟹,钳子便咬在我手上。
它伤害不了我们,公主也不会想着伤害它,但我会。
我调用魔力,从内部瓦解了这魔力抗性低的可怜的生命。
再回头一看——一群石蟹爬出洞穴。
「小坟,它们是不是都在看着我们?」「好像是?」
哐哐哐哐哐哐——石蟹潮涌动的声音。
晚上,公主加入到烧烤宴会当中。
精灵没有味觉。但公主吃的「津津有味」。
几乎每一个学生都会给公主送来一串烧烤,有的还递上一把烧烤。
像珂赛特,她则在芳汀小姐和溯教授的陪同下,一蹦一跳地拿着九根烤石蟹肉来到公主面前,希望着公主可以现在吃下去。公主答应了。
公主将肉串递到嘴边,张嘴、轻咬,把一块肉咬下,露出幸福的表情。
精灵没有进食的欲望、以及进食的感受,那片肉落在「肚」里也顶多会被转化为若有若无的微量魔力。但公主就是开心着欣赏珂赛特的开心表情。
「珂赛特烤的很棒哦,你自己不吃吗?」公主说。
珂赛特确实没有吃。她烤完后,就想第一时间分享给公主。
在听到公主的话后,珂赛特开心地道谢、开心地接过三根肉串,并开心地跑回爸爸妈妈身边,向他们分享美味。
「小坟,要来吃吗?」篝火前,公主忽然问我。
「不了,公主,在下没有味觉。」
「啊……小坟,把额头交给我。」
「您是打算交换身体来逗弄他们吗?」
「不,小坟就只管按我说的来好啦。」
火光中,公主的蓝瞳泛着微光。
我听从公主的指示,并把拟态的额头交给了她。
创造者给公主和我设置了「触感」,于是我能感受到公主的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而不是依靠于「感知」来获取公主的「状态」。
这种「触感」,是实质性的感受,并非是权能所赐给我的认知反馈。
随即,我的意识里像多出了一片额外的区域。
我来不及确认这片意识是否为「设计性意识」,公主离开了我的额头,还给我强塞了一口烧烤吃。
「公主,您做……这,这是什么感觉?」
我……我有了味觉,我有了味觉是吗?
这,这说不清的一种感觉,像在我的意识海里扬起长帆、水手嘹亮的呐喊响彻大海与天空。
为什么……这是公主赋予我的味觉,可它是怎么实现的?明明我们,我们……
「「吃到美味的东西就会开心」,这就是我赋予你的味觉,怎么样?」
味觉是说,吃到美味的东西就会开心。
原来,味觉就是这么一种享受,是吗?
「这就是「祝愿」的作用啦~」
「祝愿乃是内心本愿」,「祝愿」精灵如此自称。
换句话说,公主赐予我的味觉,不是约束「祝愿」的「设计性意识」,而是纯粹善意的「内心本愿」。
「来,这三根给你,」公主把那三根「美味的东西」塞到我手里,「从今往后,你就能像蝴蝶一样去吸吮花蜜、也能像人类一样品味美食啦~让你这么久没体会到「情感」的美好,是我的失职。不过不用太担心,以后我会在,你也还是会在,我们要一起「把祝愿播撒于世间」,不对吗?」
「忠诚」,创造者如此定义我,它是我最根本的「设计性意识」。
但我现在需要它吗?不需要,它只是约束我的「祝愿」的条件。
对于公主来说,我的「忠诚」已不是「被设计的忠诚」。
心系臣民的公主,定有她最忠实的骑士。
守护您,守护您的使命,守护您的永恒,便就是我的永恒。
我们的公主。
☆☆☆☆☆
「谋杀,光天化日的谋杀!」
「参加外域人鱼族的共和会议,就给我把红礼裙换下!」
公主又一次被芳汀小姐摁在地上。
「芳汀小姐,为什么就不能和对方在礼仪方面协商一下呢?」
「是我们内域人类主动跟外域人类建交。」
「那关红礼裙什么事?」
「你不先给对方留好印象?」
从岛屿回来以后没几天,公主真的又不得不为她的红礼裙发起愁。
芳汀小姐是「功臣」,是忙于维护社会秩序的「执行者」,还是至今致力于对抗恶物(恶物,即魔物。秽物指的是「诅咒」,但其已被绝对消灭)的魔物讨伐专业的金牌导师。
我们所在的星辰大的很,还有许多外域的社会没有接触。 但我们却主动代表整个星辰与外星建交,很麻烦。公主需要处理的政务,就是尽早获得整个星辰的文明是认同。
而我算是在享受着味觉。
公主说,吃到美味的东西就会开心,这就是味觉。
成为蝴蝶,在公主头顶驻留,就是在品尝美味。
很开心,很幸福。由公主赐福的,都是「祝愿」化身。
「不要谋杀红礼裙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