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着陆。
我忍着呕吐感走进通道，服务员奇异的看了我一眼，问到：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借着玻璃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我摇摇头，才迈出一步就摔倒在地上。
“那个……”
我快速起身，逃也似的离开。
我从小到大就坐过两次飞机。第一次我还小，那时候晕机家里人只当我是吃坏东西了，给我塞了一堆橘子吃之后就不了了之。这次我才知道我的晕机原来这么严重。
说到底，他们本来对我的一切都不在意吧。就连亞樾也不知道我会晕机，甚至说问起我最喜欢的歌她都会乱说一通……
这样想来，忽然有种人生前二十年白白过去的错觉。
不对，不是错觉。这二十年我一事无成，不但在学业上毫无成绩、在特长上荒废、毫不重视交友，甚至连无聊的爱情都没有持续太久。没有人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更不会有人想去了解。或许从很多方面来看，我就是个空耗二十年人生，最后只能孤独终老的家伙。
既然如此，我现在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点开那个一年多没有联系的账号，我发了三个字：
我到了。
在路边点燃香烟，地上的瓷砖被晒得反光，甚至扭曲。
“为什么?”
抽完两支烟后，对方回复了。
你说过的。
“我忘了。”
哦，我应该早就知道的。
那你现在记起来了。
“我没时间。”
好吧。
一年多没说话，一说就全是垃圾话。
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我把手机塞回裤兜里。
随便搭了辆车，司机问到去哪里，我想说我怎么知道我能去哪里，可最后还是在地图软件上找了那个地方作为目的地。
我到底在干什么?
都是分手前的话了，我还记着，并且现在我还真干了。我毛病真不浅。
两旁无限延伸的绿色不断向后退，又被前方的浪潮填补。我下意识叹口气，接着摸向口袋里的香烟。这时候我才记起来刚才已经抽完了。
“大学生?”
司机忽然搭话道。
“坐飞机来这么远的地方，来找谁的?”
他还真是懂哪壶不开提哪壶。
“来旅行的。”
“呵，我也不知道有谁来旅行就带个小包的。让我猜猜，头脑一热就来了?年轻人喔……”
“呵呵。我这人就这样，爱做不切实际的事。好笑吗?”
“不不，一点儿也不好笑。说走就走的旅行，多好啊，多有青春活力。”
青春和活力我都没了好吧。
“我曾经可是也有一腔热血……直到真正生活的时候，我才发现什么东西都比不过现实啊。”
“趁着年轻多去争取啊。等到了一定年纪的话，你就会发现，过去那些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了。”
大叔是一种只会说教的生物吗?仗着自己多吃了几口饭，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经验比别人丰富，从而看似慷慨的把自己的所谓经验分享。至少我十分讨厌。
车子在繁华地段停下，我走下车 ，后面的车子不断鸣笛。
“不就停一会嘛，跟要了他们命一样……”
司机骂骂咧咧的开走。我望着眼前可以说无比熟悉的场景，忽然像被抽走力气一般浑身瘫软。支撑着身体进入咖啡厅休息，点了一杯咖啡，却没有喝。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太阳变成红色，直到邻座的学生关掉笔记本电脑收拾离开，我算是死心了。
“……”
我太相信所谓的小说剧情了。什么多年以后见面，什么在人群当中认出来，现实里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吧。或许她还是照样做她该做的事，就当我仍旧是空气。反正，我对她来说也不重要吧。
“欢迎下次光临。”
这句是今天听到的唯一一句我不讨厌的话。
最后亞樾当然没有来，我心里其实也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