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其他魔法少女吗?还是被当时那些人所带来的亚种生物?但在魔法少女中有那种破坏力的他只见过叶倩和那个Sylvielle,虽然自己在变身后力气也很大,但是要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还是得依靠武器。而这些创口排列并不规整,间距离较窄、数量较多,大多为三条到四条创口斜纵向排列在一起。
如果说是亚种生物的话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只造成这点程度的破坏显然不符合他们的作风,但如果说是魔法少女的话也不应该有人用爪子打架吧?虽然他也见过用法杖当战锤用的魔法少女就是了。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
那个存在,是谁?公司里的人?难道说有某个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同事,暗地里却是藏着利爪的怪物?还是当时被战斗动静吸引过来的其他使用利爪武器的魔法少女?或者…更糟的东西……
(在这里想得再多也得不出答案,先回去吧)
林程拿起打印纸起身,一转头,却看见昭伊站在杂物室门口,一言不发。黄昏时的光线让她的上半身像是被溅上一层淡墨,直到此时林程才注意到……原来他的主管……眼睛是蓝色的吗?
“我办公室没有打印纸了,能给我也拿一份吗?”
昭伊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是询问还是陈述。她的视线扫视一圈后落回林程脸上,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林程脸上,似乎捕捉到了他眼底残留的惊疑和未褪的煞白,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好的。”
林程压下慌乱的情绪,自然的从箱子中又抽出一碟打印纸。
昭伊的目光在他脸上又停留了几秒,那目光沉静得可怕,仿佛真的能穿透他所有试图掩饰的惊涛骇浪。但她没在追问什么,只是淡淡地说。
“谢谢。”
…………
林程回自己的工位坐下,甚至没有去打印他的那份文件,就把那一沓无辜的打印纸随手丢在键盘旁,身体陷进椅背,却感觉不到丝毫放松。
(昭伊……会是她吗?)
主管那双在逆光下呈现出诡异冰蓝色的眼睛,清晰地浮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冰冷,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非人的审视?
换做以前他肯定只把这些事情当作公司抠门,懒得修理的情况一带而过,不会多管闲事。但是这些天的经历已经让他进入了一种神经高度紧绷、草木皆兵的状态,尤其是与魔法少女有关的事情。对此,他不得不高度重视起来。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选择打开通讯录,拨通了张洛川的电话号码。
(这可是你说的啊,张洛川,需要后援随时找你,而我现在就需要后援)
…………
下班时间时,昭伊总是独自一人回家,并不是因为没人和她同路或是她家太远,只是因为他的独特的气场加上不怎么语言聊天的性格让很多同事都走得十分尴尬,如果你在下班时有幸能和她走一条路,那么你将有幸感受到移动制空调的感觉。久而久之后,她索性选择比别人晚10分钟回家。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温度与情绪都隔绝在外。晚十分钟下班,是给予彼此的体面,也是她维持这层薄薄伪装的必要距离。
今天下起了小雨,昭伊独自走在街道上,雨水落地时特有的旋律很好听,远人类写出来的音乐好听。雨水敲打着城市,滴滴答答,像无数细小的鼓点。昭伊独自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撑着一把纯黑色的长柄伞。伞面隔绝了雨水,却隔绝不了四周的喧嚣与匆忙。
她走得并不快,甚至有些刻意的缓慢,踩着水洼溅起的涟漪节奏。路边,小贩手忙脚乱地撑起雨布,抱怨声和雨水一起砸在地上。没带伞的行人抱着头,狼狈地冲向临街店铺的屋檐,咒骂着这不合时宜的雨。汽车急躁地驶过,轮胎碾过积水,扬起浑浊的水帘,像急于逃离这片湿冷的牢笼。
所有人都在动,在跑,在躲避。只有她像一道凝固的影子,平稳地移动在雨幕里。她看着这一切,眼神平静无波,如同隔着厚厚的玻璃观察鱼缸里的生物。明明雨水落地的旋律远比任何音乐都更纯粹、更恒定。但其他人的慌乱、抱怨、急躁,像一层模糊的噪点,覆盖在雨声清澈的底噪之上,显得有些多余。
不懂欣赏。
这是她给这些人的评价。
昭伊径直拐进了前方的一个巷子里,尽管这不是她回家的道路。走到巷子中段,她毫无预兆地停下,手腕轻轻一抖,那把纯黑的雨伞脱手飞出,精准地地落进一个敞口的空垃圾桶里,像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她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穿透淅沥的雨声,带着一种金属般冰冷的质感。
“如果你想找我,可以打电话,而不是用袭击我的公司和跟踪这种手段。”
巷口的光线被一个撑着深蓝色格子伞的身影挡住了。肯先生走了进来,雨水顺着伞骨滑落。那双眼睛在伞下的阴影里锐利得惊人。
“我知道,但不用那些方法,恐怕你也很难和我正面谈问题。”
他停在昭伊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声音不高,却稳稳地传了过来。昭伊依旧背对着他,黑色的西装肩线在巷子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挺括,雨水落在她的发顶和肩头,却奇异地没有留下明显的水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
“我觉得我之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陈述着既定的事实。
“我不会再掺和【收割者】的事情,不管他们是消失或是出现,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不,我想说的是和她们无关,但比她们严重。”
肯先生空着的左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比试管略粗的玻璃瓶,瓶口被某种黑色的物质严密封死。瓶子里,装满了粘稠得如同石油、却又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微光的黑色物质。那东西在瓶壁内缓缓蠕动,拥有某种令人不安的生命力。
肯先生将瓶子举到两人之间狭窄的雨幕中,让昭伊即使不回头,也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
“【耕者】回来了,Queen。”
“我说过——”
昭伊的声音骤然拔高,像冰锥断裂般刺耳。她猛地转过身来,动作快得在雨帘中带起一道模糊的残影。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日里深沉的褐色,也不是林程在逆光下惊鸿一瞥的冰蓝,而是彻底变成了非人的、纯粹的幽蓝!深邃、冰冷,没有一丝眼白,如两个吞噬光线的黑洞。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吧?”
她的眼神里再次出现了那野兽般的暴虐,甚至没有任何蓄力的迹象,昭伊的身影在肯先生眼中骤然消失,下一瞬她那带着那噬血杀意的拳头在肯先生面前挥出爆鸣。
砰—!
肯先生右手挡在面前,稳稳地接下了这一拳,纹丝不动,只有脚下的水洼溅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你变弱了。”
肯先生淡淡地说道,像是一句中肯且客观的评价。昭伊冷笑一声收回拳头,转身就走。
“当然,毕竟我不像你们,二十年来一直都在为那些东西准备着,我没那个心思。”
“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你的儿子吧。”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寒意以昭伊为中心猛地炸开!巷子两侧墙壁上瞬间出现龟裂,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空气仿佛被冻结,雨丝击穿了挡雨棚,噼里啪啦在地上砸出凹痕。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然后,那股恐怖的寒意如同它出现时一样骤然消失,凝结的空气重新流动。而昭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子里。
…………
昭伊在家门口站定。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退潮般缓缓收敛、沉淀,将瞳孔中那纯粹的非人幽蓝化为深沉的深褐色,那是属于“人类”昭伊的颜色。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眼睛虽然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冰冷,但至少,不再是非人的模样。只是那份冰冷之下,掩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脆弱。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内温暖的空气和柔和的光线瞬间包裹了她,驱散了门外的寒意与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气。丈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到昭伊被雨水打湿的肩膀,他立刻放下碗,快步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脱下的湿了一半的西装外套。
“雨这么大,怎么不打个车?”
他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动作熟练地将外套挂到玄关的衣架上,又拿过一条干燥柔软的毛巾递给她。昭伊接过毛巾,仿佛冰冷的躯体被注入了些许活气。
“遇到了……个熟人,耽搁了会。”
她低低应了声,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和脸颊,动作有些僵硬。
“小澈呢?”
她的声音依旧偏冷,但那份冰封感在面对丈夫时,似乎融化了些。
“刚做完雾化,在房间里,今天…状态还算平稳。”
昭伊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来到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温馨,暖色调的墙壁,堆满了书籍和模型玩具的书架。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特制的医疗床,各种监护仪器的指示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规律的电子音。一个看起来约莫两三岁的小男孩在床上睡的正香。
昭伊冷淡的面容在面对儿子时也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几分,几乎称得上温和。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儿子柔软发顶的前一秒,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确认自己身上的力量是否已经完全收敛。然后,才轻柔地揉了揉他脑袋。
男孩很瘦弱,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呼吸有些费力,带着轻微的哮鸣音。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滑向儿子裸露在外的手臂。在那苍白的皮肤下,隐隐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地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蓝色的纹路。它们并不明显,却像活物一样,随着孩子的呼吸,有着极其微弱地起伏搏动。
这是一种现代医学无法命名和无法解释的“侵蚀性肌体萎缩症”。随着孩子年龄增长,器官功能会缓慢衰竭。所有的治疗都只能延缓,无法根除。昭伊的眼底闪过一抹幽蓝,却在顷刻间又被强行摁回深处。
(毕竟,我到底还是亚种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