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困住考察站的第七天,网络突然通畅。直播间涌入二十万观众,弹幕淹没了我的冰川速写。
「主播背后是不是《长夜》取景地?」
「白巧刚点赞了这个直播间!!」
「卖货吗?要顾淮安同款手套」
调色盘被打赏特效染成恶俗的金色。我抓起钛白颜料泼向镜头,弹幕却更加疯狂:
「艺术家人设好顶!」
「学顾影帝摔画具的吧?」
破门声混着警报炸响时,我正在画布上涂黑屏保上的结婚照。站长举着冰镐大吼:“气象站说冰架要塌了!全员撤离!”
抱着写生集跳上直升机时,某个弹幕突然静止:「主播无名指有戒痕哎」。我下意识摩挲指根,听见副驾科考员惊呼:“那是不是人影?”
暴雪中闪过月白旗袍的残影,像极了钟楼那晚她转身时的裙角。
回国航班在平流层遇见极光。我打开待机27天的手机,999+推送中藏着条语音留言。
“寄存柜的戒指我取走了。”白巧的声音带着录制OST时的气声特效,“作为交换,送你件生日礼物。”
机场LED屏正直播她的发布会。记者逼问婚戒传闻,她突然扯开高领毛衣,锁骨上赫然纹着道钴蓝咬痕:“我的戒痕在这里,至于那个人——”
镜头随着她指尖转向大屏幕。南极直播录屏被重新剪辑,涂黑结婚照的过程配上悲情BGM,最终画面定格在那句「主播无名指有戒痕」的弹幕。
“这是当代艺术项目。”她对着闪光灯微笑,泪钻贴在颧骨发抖,“叫《是谁杀死了杨静生》。”
我摸出寄存柜钥匙,发现齿纹被改成南极地图轮廓。机场书店正在播放她的新采访:“爱是最高明的行为艺术,我用十年养出一把弑我的刀。”
玻璃幕墙映出两个重叠的人影,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把蓝围巾搭在陌生男人肩头。我转身走向到达口,电子屏突然切到极光画面,绿色数据流在脸上淌成诡异的河。
手机在此刻震动,陌生号码传来素描照片:我站在冰裂隙边的背影,画纸边缘露出半枚银杏叶水印。
抬头时,航站楼所有屏幕同时黑屏,浮现血红的像素字:
「杨静生,这次换我等你十年」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