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走小巷了。“,一道声音抱怨着从黑暗之中传来。
黑夜降临时,路灯并没有准时亮起,而是沉默着,直到等到今夜第一个访客。
打开手机闪光灯,巷子中一点昏暗光芒缓慢地扫视着周围,只能笼罩不到半米。
青苔遍布在粗糙墙壁上,沿着纹理生长,用暗绿点缀灰白,地面也凹凸不平,时不时有掺水小洞,在手机闪光灯照射下映射如昆虫复眼。
一切都与以往一样,除了墙角旮旯那有一坨衣服鼓起来。
等等,衣服?
灯光更加靠近,照亮了这一片角落。衣服后面阴影也被照亮。
一个昏迷少女,蜷缩在衣服下。
她有着少见的银白色头发是,头上戴着两只银白色兽耳,面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
她面容婉好,只不过头发和衣服上都沾着草屑,看起来实属狼狈。
“姑娘,醒醒?”徐岭小心翼翼地蹲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少女没有回应。
鬼使神差之下,徐岭捏了捏少女兽耳。软乎乎的,摸起来和动物皮毛区别无二。
嘿嘿嘿,兽耳娘,真好rua。
“啪。”
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徐岭从傻乐中醒悟,被自己的良心所谴责。
“徐岭啊,徐岭,你现在在干什么?她都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你还打算捏她的耳朵。”
想到那恶魔般的蛊惑,徐岭连忙摇晃脑袋。摇出来一个长着翅膀,带着天环的小天使。
天使拿着一柄干草叉,一下子赶走了小恶魔的想法,让徐岭恢复了理性,想起了正事。
“对,要摸脉搏。”
将手指贴在少女如天鹅般皎白的脖颈,徐岭闭上眼睛,仔仔细细感受她脉搏的跳动。
少女脉搏像是一条虚弱的金鱼,剧烈挣扎着摆动尾巴,但是十分无力,让人几乎感受不到。
徐岭轻微的动作让她无意识地翻动身子,露出了压在身子下的手臂。
手臂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展现在徐岭面前,就在她手臂正下方,街道上还沾染着三两点暗红色的血斑。
“糟糕了。”
徐岭心咯噔一下,慌忙拨打起了急救电话。
“嘟,嘟,嘟。”
“这里是急救指挥中心,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接线员声音懒散疲惫,像是带着戾气上班。
“你好,我现在在三伢路东二巷。”徐岭慌慌张张地说话。
“有人晕倒在路边,现在她没有意识,脉搏快速跳动,右手有开放性利器伤,桡动脉断裂,我怀疑是失血性休克,请问一下你们救护车什么时候来?”
“哈?”接线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是在搞笑吗?知道动脉断裂是什么意思吗?”
“失血性休克,几分钟人就没了,还轮得到你打电话?”
“上晚班本来就烦人,你怎么还tm报假警。”
接线员激情开麦,恨不得把口水喷到徐岭身上。
“这样吧,兄弟,兄弟,你去东谭路就报我的名字,看病给你打九折。”
东谭路可是有一座名震全市的精神病院,徐岭怎么可能听不出接线员的话外之音。
徐岭抗议道,“不是,我真没有报假警。我没有精神病,我也没在开玩笑……“
手机震动一下,抬起一看,对方已经挂断。
“等等……接线员的态度这么差的吗?“
看向还在昏迷的少女,徐岭着急地抓着脑袋,“徐岭啊徐岭,你快想想办法啊!“
在小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后,徐岭决定把她带到派出所。
做好负重准备,弯腰将少女抱起,她藏在身下的尾巴软趴趴地垂下,在空中晃呀晃。
“欸?“徐岭愣了下,一个念头从心中浮现。
“莫非这个少女尾巴和耳朵都是真的?“
这股邪恶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是个十分重要且有必要的课题,不是吗?
抱着研究真理的心情,徐岭打算研究研究这个新版兽耳装扮。
说干就干,徐岭伸手打算将其揪下来,可惜拔了半天,少女的兽朵只是变红了一点。
见自己拔不下来,徐岭也只好略带遗憾地终止自己的研究计划。
他得出了结论,“这个兽耳相当真。”
派出所门口,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道U型锁。连同外面警灯也已经关闭,徐岭感到一丝沉默。
他抱着少女在门口呆立,风不知从哪里卷来了纸团,在他的身后滚动着。
纸团在地面上碰撞,沾着地上的灰尘。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
徐岭再一次掏出电话。拨打了110。
在一阵嘟嘟忙音后,听到电话被接通,徐岭连忙开口。
“你好,我在三伢路东二巷看到有一个兽耳娘……”
那道熟悉的暴躁声响起。
“你TM的有完没完?!”
听到刚才接线员的声音,徐岭闭上嘴,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昏暗的路灯勉光芒勉强笼罩派出所附近。
“……只能先带回家了。“
打开房门,将少女放在沙发上,徐岭翻出百年未用的家庭应急包。
拍打拍打上面的灰尘,徐岭咳嗽着拉开拉链,取出绷带,酒精瓶和棉签。
拧开酒精瓶盖,一股酒精味就这么飘散空中。
在徐岭还在撕开保存棉签的纸袋时,少女耷放在沙发上的手微微动弹了一下。
听到什么动静,徐岭转过头东张西望了一会儿。
“谁?”
没有回应。
徐岭奇怪地转过身子,准备为少女的伤口消毒。带上一次性手套,低下头,少女的眼睛已经张开。
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望着徐岭。
“哟,你醒——”徐岭的话一半被卡在喉咙里。
只觉眼前一花,而后他就被被一股巨力狠狠按在墙上。固定的吊灯感受到抖动,投撒的光线和阴影交织着变换,就连墙壁也微微颤抖,发出回音。
一只手强而有力地抵住他的胸膛。让他动弹不得。而另一只手紧紧反握着一把海蓝色的刀柄。冰刃如同银蛇般破空而来,瞬间抵在了徐岭的脖颈上。
明明是六月的夏日,但徐岭感受到一丝直通阴曹地府的严寒。
酥麻的疼痛这才后知后觉,从脊椎传递而来。
少女冰冷的眼眸里倒映着徐岭的惊恐。
那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全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徐岭的咽喉。
开什么玩笑,这一把冰刀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额,姑娘……你,冷静一下……”
徐岭能感觉到那锋利的刃尖正贴着他的皮肤,随时可能划出一道血痕。
少女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徐岭,兽耳紧紧贴着头发,这是准备进攻的表现。
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徐岭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少女就手滑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徐岭甚至能通过余光瞥到少女呼吸时胸口的起伏。甚至可以感受到少女的呼吸时吐到他身上的气流。
可惜他现在无福消受。
掉落在地上的酒精瓶洒出一大摊,空气中那特殊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
少女向酒精瓶的位置望了一眼,眼神瞬间尴尬了起来。
这个人很明显是打算为她消毒,而自己反应实在是过激。
不过为什么自己的耳朵那么疼啊。
看向已经被吓到灵魂从口中飞出来的徐岭,少女感觉自己实在是对不住他。
手中的匕首化作蓝光消散,少女紧紧捏着自己手指,耳朵耷拉下来,看起来心情低落,眼神也满是懊恼。身后耷拉着的尾巴像是知道做错了事情,藏在身后没有摆动。
“你,你好,我叫伊蒂丝·茉莉。非常抱歉刚刚拿着刀指着你。“
茉莉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看起来像是下雨天被关在门外被淋雨的小狗一样楚楚可怜。
但徐岭此刻还没回魂,张着嘴巴翻着白眼,看起来准备和周公下棋去了。
此刻他的灵魂正漂浮在自己头上,思考着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干甚么要捡一尊耐活杀神回来?“
“哦,原来是贪念美色啊。”
“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