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从手臂弥散的冰霜已延伸到胸口，身后肩膀脊背。
冰花的枝蔓已沿脊椎向下，勾勒出鱼骨般的形状，将他的肌肉死死锁住。
张富发的嘴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已无法开口。
如果剖开他的半边身体，可以发现一根冰锥已经刺入他的脊神经。
张富发现在已经无法控制双手与双腿。
“还不上钱，没事。心、肝、肾相当值钱，都可以用来物冲抵代嘛。”
少女此刻的声音似乎来自于地狱，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在张富发昏沉的大脑里回旋。
“至于会不会被发现，就不用劳费你操心了。”
而后，张富发像是进入一场长眠，眼中的一切开始变暗，变暗，直到漆黑。
而后眼前一抹亮光充斥，比太阳光还要耀眼百倍。那是视网膜失去血液的供应，视觉传导受阻所导致的。
而后，心脏停止跳动，大脑在三分钟后死亡。
将手中的冰晶浮起，张富发也随之漂浮空中。
几道冰丝构成的线条将他的身体切开，露出的血液在接触冰线的那刹被凝固，由于含氧量减少而变为绛红色。
心、肝、肾、脾被少女一一挑出，被不知从何处拿出，已浸满脏器保存液的透明聚碳丙酯盒子装好，而后降低温度冷却保存。
至于剩下被肢解而漂浮于空中的手脚和开膛破肚的胸腔。
少女双手轻轻一握，手中冰晶碎裂。露出蕴藏其中的蓝色火焰。
熊熊燃烧的火焰贪婪地吞噬张富发的躯体，让他如蜡烛般融化。
而他剩下的骨灰，被碾碎为灰白的粉末，被另一个盒子所装下。
毕竟物尽其用，他的每丝份价值都应当被回收，。
将自己抵押的人，也应当会想到自己被债务所压垮的那一天。
因借债“宏宇”而死的人，没有一个无辜。
除将自己的一切押上赌桌的蠢货，亦有贪图享乐，妄想不劳而获的米虫。
一切，等价交换。天平不会因为个人的苦难而倾斜哪怕是一根羽毛的分量。
至于如何脱身，少女早有准备。在进入小巷之前，她就已经用偏射光的原理，让监控捕捉不了她的身影。
从衣服的口袋中小心翼翼取出一枚胸针，少女往上方一抹，一抹淡淡的光辉一闪而过。
眨眼间，数个盒子便消失在原地。
做完这一切，淡蓝色头发的少女便转身，向虚掩着的门外走去。没有留下哪怕一片指纹。
至于地面，则像是被无形的抹布所擦了一遍，没有留下一点灰尘。
转身离开小巷，少女若无其事地从街上绕了几个圈，走入另外一条小巷，重新在消失的监控中出现。
手机震动，少女抬起查看。
“勋章是否卖出？”（胸针是否已经放在指定地点。）
少女略微点了下屏幕，一条消息发送。
“是。”
日上三竿，太阳倾斜着洒下光辉，少女行走在旧城区的砖瓦房间，几个转弯，赫然遇到一棵古树。
它的枝叶一半笼罩在阴影中，一半沐浴在阳光之下。
其实，人和树原本都是一样的。他愈是想朝光明的高处攀升，他的根就愈会深入黑暗的地底，伸入恶中。
抬起手机，电话正在拨通，屏幕变暗，记录通话的时间。
“喂？是的老师，今天下午回去上课。“
“嗯，嗯，功课不会落下的。”
少女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高铁站，站台。
维修师傅已将断电的线路重新修好。被延误的高铁缓缓驶入站台。
灯光重新亮起，前台必备的特大电子钟也重新显示时间。
从事故发生到基本抢修完成，只过了不到十分钟。
只瘫痪一条线路，对于四线并行的高铁站来说，无非只是调度更加困难些，所以损失还算可控。
只是管制员薅秃了头发，在控制室碎碎念，怨气大到凝为实质，鬼来也要被扇一巴掌。
“目前电力恢复状况呢，是达到了百分之八十的进程，还有少部分电力设备还在抢修。”
一位电工师傅戴着蓝色色工作帽子，穿着灰朴朴的工作服，在还未运行的手扶电梯旁，对身旁两位随行人员介绍目前的状况，他就是这里的维修主管。
站在维修主管旁边的，是一男一女。
看着扶梯地板被拉开而露出的底下机械，少女鬼鬼祟祟地看了看旁边已经打开箱门，露出电闸的供电箱。
她个子不高，约一米六左右，与旁边的青年相比矮了一个头。她有一头光泽的棕发，一侧发饰上挂着黄色流苏。身着黑白色渐变的连衣裙，腰处的渐变色如夜空般闪亮。左手上带着一串合拢花蕊的白花所做成的手环。
此刻她正眯着褐色的眼睛四处打量，看起来十分活泼。
趁着主管不注意，她凑到伙伴旁边，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嘴巴，向他倾着身子，悄咪咪地问：
“你说我拉上这个电闸会怎么样。”
旁边的青年倚着墙壁，无奈地看她一眼，摇摇头：
“不用想了，还没通路。”
他的手上带着一只形似红山玉龙的古朴玉镯。
少女眼神挂上失望，语气也低落下来：
“欸——”
“你不会真想按吧。”
少女笑着眯起一只眼睛，将手放在脸颊上，微微歪着头，比了个剪刀手。
“欸嘿~”
青年默默闭上眼睛。
“不要企图卖萌糊弄过关。”
主管搓了搓手，“这个呢，二位，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如果有什么其他事情，那就群里再聊。就不打扰二位的工作了。”
青年点了点头：“多谢了。”
而少女则是非常夸张地对主管鞠了一躬：
“多谢您啦，信息了解的差不多了。”
蓝帽子主管摆摆手，“哎，不算什么，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从墙边起身，青年淡淡地提议：“走吧，找个椅子，我们汇总一下信息。”
听见他这么一说，少女欢呼一声，惬意地闭上眼睛，仰起头伸了大大个懒腰，双手举过顶，比出一束大大的花朵。
“好耶~终于可以休息了！，忙一上午，累死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戳穿她的谎言。“真的忙了一个上午吗？到现在才不过五分钟吧。”
少女嘟囔着嘟起嘴巴，“这不是，这不是累了嘛~”
“稀奇，南宫要是累了，那大厅里已听取鼾声一片。”
名叫南宫的少女叉着腰，瞥了青年一下，哼了一声。
“喂喂喂，不许反驳好吧。”
青年无奈地扯扯嘴角。
“要比活力，谁比得过你。”
南宫倒是理直气壮。
“哎呀~只是休息休息，充充电而已。等我在椅子上躺上一会儿，就重新变回活力四射的美少女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