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徐德公学（市五中）。”
公交车慢吞吞地停靠在车站，而后又缓慢驶去。
站台空荡，下来一个孤零零的人。
茉莉望着汽车远去。
此刻学校还未放学，亦没到下班晚高峰，街道上因此略显清冷。
打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五点三十左右。
转身，一堵围墙，竖立在茉莉面前。
墙上的玻璃渣子和铁丝网让茉莉放弃了越墙而入的想法，最主要的是，茉莉不留痕迹地往上一看，墙上还有监控。
操场上的铁皮大喇叭声音传出，带着浓厚的口音的广普，站在街头都能听到。
“我们的学校是老资历的学校了，你们入学的时候也能看到学校门口那块牌子都是写的公学。”
“公学知道吧，在19世纪末的洋务运动和清末新政推动下，清政府开始创办新式学堂。例如1896年成立的‘南洋公学’。”
“这个时期的学堂都是以'公学'表示政府公办。到民国时期.'公学'才被废止，名头改为'公办'。”
“这块门牌子咧，有一百八十年的历史，我们学校的历史呢，比它更为悠久……”
让人昏昏欲睡的讲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总结一下，大差不差是什么好好学习，努力奋斗，为学校争光之类。
就连茉莉听了两句就兴致缺缺。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想要找事情做。所以茉莉来到学校的正门，她看门口有许多店铺，有人正在准备学生放学后售卖的小吃。
大门口街道上小吃摊众多，三轮车架起炸锅铁板，一个人在原地一支便是一个小摊。而对面的店面也不甘示弱，就连便利店也不满足于只卖关东煮和火腿肠，更是在门口放出招牌，表示“店面内同样售卖牛杂和豆腐花。”
“学生有钱”是所有人共同的认知，而且学生的钱最好赚了。
这不，路边甚至还有蹲着的大学生，用着网上学来的方法，守着泡沫箱。箱子里面装着的是撒上了海苔屑的泡面。
多种食材的香味飘散在空中，在空中纠缠成线条，复合的味道让人分不清香气来自何方。
油锅中正在煎炸的串串迅速脱水吱吱冒着油泡，长筷子夹起的臭豆腐被撒上香菜酸萝卜点缀，招牌上写着“闻着臭吃着香”。便利店的老板也不甘示弱，拉出一桶卤味，掀开锅盖，任由卤香揉入香气之中。
商贩们用味道来当作自己的招牌。
瞄上距离学校最近的小吃铺，摊主正忙碌地准备。茉莉凑近一看，店面摆放着一口油锅和一块有很多小坑的铁板。
摊主熟练地操作着，手中的油刷在铁板上轻轻一抹，油顺着凹槽流入圆形的坑洞中。
油微微冒泡时，他迅速将白色的面糊倒入每个小坑，面糊在热油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逐渐凝固成半球形。
从旁边的小料桶中夹起切碎的蔬菜，将洋葱和白菜丝均匀地撒在已经半凝固的面糊上。又从另一个桶中夹起几块切好的章鱼丁，轻轻放在每个丸子的中心。
摊主心云流水的动作一刻不停，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块板子上所有坑洞都已铺满面糊和蔬菜。
随着铁板温度的升高，摊主用两根细长的竹签灵巧地翻转丸子，将底部已经金黄的部分翻到上面，让另一面继续煎烤。
丸子逐渐变得圆润饱满，表面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
将丸子插出，放入打包盒中，他拿起酱料瓶，在丸子上挤上浓郁的酱汁，撒上飞舞的鲣鱼片和翠绿的海苔碎。
茉莉看着一排排摆放在一旁，已经打包好的章鱼小丸子，有些意动。
“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擦拭不小心溅出的油滴，顺着茉莉指着的方向看去，对她回答。
“章鱼小丸子啊，十三块五个。”
茉莉望着学校，想了想，她伸出两个手指。
“来两盒。”
她想给徐岭带一份。
两人就在不到百米间隔的地方各做各的事情。
一阵下课铃响起。
徐岭在教室内，听到老师宣布放学，匆匆收拾书本，移开椅子，从后门出去。
茉莉在学校外，章鱼小丸子出锅，摊主熟练挑起，合上盖子，将新鲜出炉的章鱼小丸子打包给她。
不到三分钟，校门口就如同拧开的水龙头，学生倾泻而出。
店面霎时被人群围起，摊主也开始忙碌。
几个烫了头的学生，穿着破洞的牛仔裤，上半身也不穿校服，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出，在一众蓝白色校服中格外突出。
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向着茉莉身旁一家奶茶店走去。
他们搬弄椅子，让椅子和桌子相互碰撞，发出尖锐的碰撞声。椅子被拖动，金属腿在地面划出凄厉的惨叫。
一阵稀里哗啦。让周围的人直皱眉。
伴随几声清脆的打火声，一股烟味就从旁边飘来，不少人被直接熏走。茉莉所在的摊位也一下子清冷起来。
他们吞云吐雾，好不快活。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茉莉也掩住鼻子，略带厌恶地望了一眼他们，准备离开。
见到茉莉看向他们，那群混混也勾肩搭背地嘻嘻笑。
他们高声谈论点了什么，然后推出一个黄毛，而后是一阵哄笑。
黄毛甩了甩头发，用手将额头的刘海往后一撩，自以为帅气地迈着外八步，向茉莉走来。
他微笑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搓着手。故意让自己的鞋子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
或许是在展示自己的鞋子，炫耀那崭新的限量牌奈克。
哦，真可惜，茉莉不懂这个，她只觉得对方很傻。
他倚着玻璃桌，做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他将头发往头顶后拨弄。
做完这么一系列事情，他非常自信茉莉已被自己的魅力折服。
所以他向茉莉伸出沾满烟垢的手，吹了个口哨。
他完全没看出茉莉正躲着他的动作，像是看着垃圾一般，向后倒退了两步。
黄毛望着茉莉，深情地开始他那老套又土味的介绍。
“哦，你好，美丽的女孩，从看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不由自主地被你深深吸引。”
茉莉很平淡地回了一句“哦。”
但是黄毛还是不依不饶，他悄咪咪地又凑近一点，茉莉能清晰地看到他眼角的皱纹和卡在他牙齿里的菜叶子。
茉莉直犯恶心，徐岭都没这么靠近过她。
这和徐岭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茉莉可以感受得到徐岭所给予的尊重。
而这个黄色头发的人眼光带着侵略和欲望，目光恨不得穿过衣服，像是想把她吞了一般。
茉莉自然不是什么小白，她也很清楚这个人在想什么，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茉莉的心情不是很美妙，她冷着脸，抱着买来的两份章鱼小丸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和口哨声。
惩戒他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在这之后呢？
哪怕在阿兹达那的平民区，街上也有执法者，就算他们实力再低微，他们的身后也是一个部门，更象征着帝国的脸面。
况且在徐岭的国家，打架违法。谁知道旁边的监控会不会拍到自己出手的瞬间？
她不敢冒这个险。
看见茉莉转身就要离开，黄毛着急起来，不知怎么想的，上前一把扯住茉莉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