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天空上的漏斗状云层，徐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下意识向着茉莉看去。
狂风再一次呼啸，带着雨点重新袭来。天昏地暗，就连冰块也一阵颠簸。
“前方的风场太混乱了，我们要降落了。”茉莉坚定的声音在狂风之下显得如此微弱，但还是传到了徐岭身边。
伴随着又一阵呼啸，狂风撕裂着穿越楼房，整个楼房窗户玻璃从前往后依次震动，共鸣。花生大小的雨点像是巨大的鼓点，“轰轰”作响，十几滴一下劈头掩脸地向徐岭砸去，将视线模糊。
冰片霎那反转，像是落叶漂浮于空中，摇摆不定，像是来到最高点的海盗船急剧下降。缠绕于冰身上的青色光芒变得更加明亮，像是在与天空抗争，在向黑夜呐喊。整个天空中，只有这两颗绿色的萤火带有颜色。
萤火向天空飘去，进度缓慢而坚定，却骤然停顿，像是狠狠挨了一巴掌，急剧向着地面坠落。
地面向他们砸来，巨大，而又无言，地平线被迷雾所掩盖，天地在此刻融为一体，让人根本判断不出距离。
“太快了！”徐岭一张开嘴，风便趁他不注意，钻入喉咙，将他的声音分割，而后强行向肺部钻去。就像是鱼儿涌入被迫充气的气球，哪怕竭力呼吸，也没有一丝氧气灌入胸腔，窒息感就像是不断压码的巨石，逼迫着神经。
两片空中的落叶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向着地面上的裂缝撞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还好，最后与大地相撞的前一秒，茉莉稳住冰片，在离地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悬浮。
将冰片破碎，片片剥解的不规则冰晶向高空飞去。再次脚踏实地，徐岭这才捂着自己胸口松了一口气。在空中，失重的感觉可不好受。
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水晶被茉莉抛来，徐岭连忙伸手，企图接住，没料到水晶悬浮于他的手上，缓慢地转着圈，展现着自己的全貌。
“你的实力太弱小，这个水晶里储存着我一半的灵力。”
茉莉有句话没说，其实她本来将自己的灵力全部注入了水晶，只不过现在又抽取了一半，为了将裂缝封印。
向前方看去，茉莉提醒徐岭，“前面有人。”
昏暗的环境伴随着雨雾，让人很难看清近处的物体。茉莉赶在徐岭之前发现，前方靠近裂隙的地方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人影微动了一下，而后转过头，侧过身子，从阴暗处走出。
伴随着她的动作，模糊的黑暗随之消散，她露出清冷的蓝色双眸，映衬出垂在脸边的两缕长发。
“这里危险，请离开。”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做了一次陈述。
哪怕徐岭只能略微感知灵力，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气势。
虽然蓝色的头发在黑暗中难以辨别，但茉莉一眼看出，这就是今天上午在车站遇到过的少女。
在她前方，一个银色的铁匣正被摆放在地面，镌刻的符文散发乳白色的光芒，依托它的支撑，一颗银白色的立体六芒星漂浮于空中，正如同彩虹般折射着不规则的七色光。
那个不规则的晶体正在吸收灵气，但茉莉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这让她不经皱起眉。
蓝头发少女仍然沉默，感受到茉莉身上的灵力波动，只是感到有些意外。
“驭灵使？”
看向茉莉的额头，那一双银白色的耳朵打消了少女的疑惑。
“你是入世的妖族吗？”
茉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左手于空中勾勒，像是在绘画着什么。
“各种传承下来的修补方法不说百余种，也有七八种，虽然效果各不相同，但也都是殊途同归。我并不是不会修补。”
见到茉莉自顾自打算构建符文，遏制裂隙中狂暴的力量，还未堵住裂隙之时，少女用蓝色的眼睛望着茉莉，对她开口。
茉莉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哪怕贪图灵气，也该见好就收，你应该知道这后面，什么都可能钻得出。”
茉莉一是怕阿兹达纳人为追她而创造裂隙，二是怕那群空天岛上的疯子。
要是看到这么个前所未见的城市，他们估计能把这里玩炸了。
哦，她已经想到那群人对这次随机旅行竖起大拇指表示满意的样子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好。
想到这，她手上的速度快了许多。
然而，当她仔细观察空间裂隙，她愣住了。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裂隙，而是有人趁着此处空间薄弱，强行撕裂了它。
想到这，茉莉看向仍然站在晶体身旁的少女。
“我为何要修补它？”少女理所应当地反驳。
茉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敢置信地望向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漫不经心，“这种事情怎么该我们做呢，不是有专门的人负责吗，让他们处理就好。”
“我们当观众的，只需要坐在观众席上，欣赏这场演出就行。”说话间，少女右手于空中画出云雷纹，伴随着手指勾勒的回旋，一丝灵韵随之流转。
纹理形成，脱离手心，向裂缝贴合，消失于其中。
静默一会，天地动色，裂缝訇然大开。狂躁的灵气再次袭来。
被遏制的水汽在积蓄后再次喷出，茉莉的头发被向后猎猎吹拂，刘海也向两边分叉。
飞扬的野马尘埃张牙舞爪，天河也被撼动，泛起一丝浑浊的浪花。
翻墨悬河倒挂，急风流光扶摇。霹雳乍惊，楼房在那一瞬闪亮中脸色惨白。
“你这不是添乱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戏目不演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这是喜剧还是悲剧？”
“天上的水太多了。”徐岭在身后大声向茉莉喊道，“哪怕一小坨掉下来，也会让房子垮塌！”
猛回头，茉莉向少女叱责，“听到没有，不要再胡闹了。”
“那这更好不过了。”少女双手抱胸，还是原来的模样。
奇异的晶体还在源源不断吸收裂隙产生的灵气，与它共鸣，将更多的水汽推上高空。
“马上停下，你这样会毁掉整个城市的。”茉莉很是焦灼“人为造成割裂，隐藏自己的灵力波动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到晶体储满灵气，我自然会离开。至于城市怎么样，我不在乎。”少女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手心朝向天空。
“你们离开吧，等储能结束，我自然会消除空间裂隙。”
茉莉伸出右手，向右下一挥，张开手掌，一把蓝色的冰长剑凝聚在手中。右手按剑，左手扶剑身，将其侧于身畔，茉莉身体微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