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的确确是社交圈子过于狭窄，这位高三的雨哲学长听各方传言的话，算是学校的名人。
而好巧不巧，这位名人最近一直在试着和我接触。
其实，如果只是朋友的话我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朋友之间的边界感这种东西，雨哲学长有些欠缺。
不过拜此所赐，中庭回来了，也没有什么其他人再试着和我偶遇了。
大概是看到李雨哲总跟我待在一起，其他人下意识避开了。可这份“清净”，反而让我更不自在。
视角转到中庭。
因为是夏日，所以没有裤袜的保护，双腿会有一小部分直接贴着冰凉的椅面，微风拂过时让我不由得紧紧并拢双腿正坐在中庭的长椅上。
雨哲学长和我挨得很近，我的肩膀几乎贴着他的上臂。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话题绕来绕去离不开“你喜欢什么”“周末想干什么”。手上还拿着很贵的橘子，弄得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怎么样？酸吗？”
“还好，很甜……那个，你要吃吗？”
“哼哼，不了，你喜欢的话就都给你好了，哦，对了……”
这么说着李雨哲从包里拿出了PJM的草莓牛奶，光是一盒单价就有二十二块的狠货。
“我听说你比较喜欢草莓，这家的草莓牛奶其实很有特色，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即便这么说着，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草莓了。
“啊……感觉这个好贵啊，那个……”
“没关系，交个朋友嘛，如果是给阿晓你的话，多贵都没关系哦。”
听李雨哲这么说，我也只好伸过手去接，但他并没有松手，反倒是一下子把脸凑过来。
“你手上还有橘子汁呢，我来喂你吧。”
“啊…啊？这个……这个有点……”
李雨哲把牛奶递到我的唇边，而此时此刻我也无路可退。
实在不太敢拒绝这样的人，所以我还是半强迫地喝下了牛奶。
冰凉的牛奶滑进喉咙里，吞咽时发出的“咕咚”声恐怕他也能听见。
因为脸凑得很近，所以呼吸的热气也能吹到我脸上，我甚至能感觉到李雨哲的目光落在我喉咙滚动的位置，令我浑身发麻。
全身上下直发烫，心跳也几乎在带着我的身体颤动。
李雨哲放开了我，压迫感也稍稍褪去了些，我粗喘着气，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雨哲又抬起手，轻捧我的脸颊，抹去了我嘴角残留的牛奶。
“那个……雨哲学长？”
“啊，下意识就去擦了。”
“……”
“不过……阿晓…这么近看，你的嘴唇很粉嫩呢。”
“学长？”
依旧是在轻抚我的脸庞，但与此同时，李雨哲又开始把脸凑了过来。压迫感再次袭来，粗重的呼吸又吹起了阵风。
这是要干什么？要吻我么？
果然他不是来交朋友的吧？！要亲么？毕竟我的的确确很好奇恋爱的感觉…可是啊……
要我接受没有爱的吻……还不如往我的嘴里灌水泥！
“雨哲学长……我觉得这已经不是朋友之间的距离了！”
“哦……是啊，抱歉。”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遗憾的表情。
“这样吧，为表歉意，这周的周末我请你去水族馆，好么？”
“周末……我……”
“很忙么？只要你有时间的话就行，至少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嘛。”
说得好像我不原谅他是一种小气的罪过了……
“我……我再想想看吧……”
◎◈◎◈◎◈◎
未来一段时间都不是很安宁，各处的偶遇、肢体接触、送各种小礼物……
课间，李雨哲会准时出现在我们班门口，要么递上包装精美的点心，要么借口“借笔记复习高二的东西”跟我聊上半天，引得班里同学频频侧目。
午休时，他会提前占好食堂的位置，等着我过去一起吃饭，期间还会不停给我夹菜，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
更让我崩溃的是肢体接触——递东西时故意碰我的手、并肩走时“不小心”蹭到我的胳膊、甚至在走廊人多的时候，会伸手扶我的腰“怕我被撞到”。
每一次接触，都让我浑身紧绷，可我每次想躲开，他都会用“朋友之间不用这么见外”“我只是担心你”堵回来。
压力好大……好累……
“所以，阿晓你是怎么想的？”
只有中午在四季亭，我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心。有大家在的翠绿景色果然最棒了。
而最近晴岚她们也一直在暗中观察者李雨哲和我之间的相处。
“我……我不清楚……”
“哪怕阿晓真的喜欢男孩子，我们也不会说你什么的，你要自己想一想，你真的喜欢他吗？”
面对晴岚的追问，我开始回想和李雨哲相处时的感觉，那种被威压所掌控、裹挟的感觉……
“阿晓，你设想一下你们亲密接触的场景，如果他和你的肢体接触一步步升级，你能接受吗？”
照着雨桐的说法试着想想，但很快就放弃了……
“我…我觉得我是抗拒和他交往的，真的交往的话……感觉很可怕。”
“既然如此，那就鼓起勇气拒绝他吧，我们陪着你呢。”
梦晗温柔的抱住我，大家也都在一旁安慰鼓励我。
面对李雨哲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示爱，我果然无法接受，毕竟我们认识也就几天。
“嗯，我会好好拒绝他的。”
“别害怕，阿晓，他要是再敢死缠烂打，我就帮你把他直接踢飞。”
“那个，雨桐……还是不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吧，对你的影响也不好。”
“我这个是比喻啦，总之，我们都陪着你呢，大家都在。”
“嗯，谢谢，我会的！”
雨桐鼓励的话语顿时让我充满力量，今天下午再遇到李雨哲的话，就礼貌地断掉联系吧。
“阿晓……”
晴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出声，现在看来面色也十分凝重，如临大敌。
“怎么了，晴岚？”
“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你在做世赫同学的情人？”
“哈？这怎么可能，我跟他可都是男……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一起参加过啦啦操比赛，感情好一点……”
晴岚直接给我展示了那个群聊里的曝照，看样子是远远在某个角度拍的，但也能认出来是谁。
“可是……阿晓你知道的，八卦传播的速度要比你想像的快上许多……”
我终于反应过来——前几天我跟世赫在林荫道聊“恋爱困惑”时，下意识搭了他的肩膀。
就那么一瞬间的疏忽，竟然被人拍下来造谣！
我一时没注意性别转换后的“肢体边界”，不仅坑了自己，还连累了有女友的世赫。
“我得……我得解释一下，我和世赫之间怎么可能是这种关系！？世赫他有女朋友，而且我……我明明之前还是……可我现在……可就算如此……”
一时之间的事故已经让我慌了神，连完整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阿晓你别急，我们陪你一起辟谣。”
说着晴岚带着大家开始了应对行动，不过在群里掀不起什么风浪。
况且在这么样的一个嗜血的时代里，会有人相信我吗？又会有人看到辟谣吗？
答案已经无需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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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世赫他不是这样的人！阿晓同学也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事到如今还在骗自己吗？照片都拍下来了，那么亲密的举动，怕不是私底下已经上床了啊？！”
“真是可怜啊，被人耍了还替人家说话……不过也不是你们谁的错，要怪就去怪那个韩晓吧，一看就是盯上了李世赫的大少爷身份，然后去勾引人家的吧……喂！说你呢，贱人！”
“喂！你嘴放干净点！”
“干嘛？大少爷该不会要替小情人说话吧。该不会你和小情人玩得很舒服吗？呵，也难怪，那个小贱人就是用那副身体把你勾引走的吧！”
高三的学姐就像是找茬一样突然把我堵在了楼道，一番争吵把附近的大家全都引了出来。
毕竟照片的角度实在是太好了，所有替我辩护的人都平等地受到了攻击。
围观者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很明显，他们也不会相信我。
“说了那么多，除了狡辩还是狡辩，你甚至连一丝一毫自己错了的想法都没有，真是无可救药！”
“而且还死不悔改，又跑去勾搭雨哲了，贱人，你别以为雨哲会上你的套！”
从来没有在舆论场上被这么按在地上蹂躏，完全没法还口，也完全没人相信…
突如其来的舆论打击似乎要把我……把我们彻底毁掉了。
果然，如果我不变成女孩子就好了…如果我消失掉就……
“够了！有正义感是好事，但有的时候也不该偏听偏信吧！”
我过去一段时间很怕听到他的声音，但现在……我却有了一丝丝期盼。
“李雨哲？！”
“人家韩晓和李世赫一起工作过，所以关系才这么好，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我了解韩晓，怎么就直接上来教训别人了。下次发挥你们的正义感前多动脑子思考思考，什么受害者、勾引什么的，人云亦云、以讹传讹，造谣的家伙才应该被这么声讨吧，赶紧走开！”
当事人的李雨哲直接发动了自己的话语权，几句话就澄清了我的谣言，也一举就把围观者和挑事者赶走了。
他的话像颗石子，扔进了混乱的人群里。
围观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之前那些跟着附和的人也闭了嘴。带头的学姐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李雨哲冷冷的眼神逼了回去，最终只能带着人悻悻离开。
“阿晓，你没事吧？她们没对你动手吧？”
李雨哲转过身，语气瞬间软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担忧。
“她们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你。”
“雨哲学长……”
下一刻，李雨哲抱住了我，宽大的臂膀将我牢牢地固定在他的怀里，竟然意外的温暖、意外的舒适。他胸膛传来的温热意外的让人安心，甚至盖过了之前所有的不适。
我紧绷了一中午的神经终于崩断，下意识地回抱住他，放任自己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那些委屈、恐慌、无助，好像都能在这个拥抱里找到出口。
“放心吧，阿晓，从今以后我都会保护你的。”
或许我对雨哲学长的误解太过深重了，或许他只是热情而已，我因为孤僻而无所适从。
这不是他的错，反倒是我的问题，不是吗？
我或许应该试着放开一下自己，至少牵手什么的……
下午没见到雨哲学长，心里不免有些落寞，似乎没办法忍受平日里见得到，但今天却见不到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空出了个大洞，无法填补。
……
本来这应该是新的开始，可回家路上，晴岚却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阿晓，你是不是有点恋爱脑了？”
“我？我没有吧……”
“那我直接问了，你现在是不是开始喜欢李雨哲了？”
“我……有那么一点点吧……”
毕竟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是他站出来保护我，那种被人守护的感觉，真的很难不心动。
“果然……”
晴岚一捂脸，不由得唉声叹气。
“老哥，我都听说了，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小颖的表情和晴岚一样严肃。
“嗯？”
“突如其来的造黄谣，然后又像闹剧一样结束，这一切本来需要一个月多的时间才能把这一切都解决，现在却一下午就全办好了，一点别的后续影响都没有。路人不明所以，不会多做过问，可那些学姐们真的就那么服气吗？谣言还没发酵起来就被控制住了，而且还是在最容易被控制的阶段控制住了。”
“嗯，晴岚姐说得对，老哥你可要清醒一点啊，这一切都太蹊跷了，哪儿有这么大的事就这么干净利落解决了的，往湖里丢石子还得荡几圈波吧。”
两人义正言辞，让本来还应该恋心荡漾的我也不由得去思考。
好像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谣言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李雨哲的“英雄救美”也太及时了，而在一切结束之后，甚至没有人再提这码事……
“好像……也对？可我还是不太愿意去怀疑他……”
“老哥……这是吊桥效应啊……”
“但即便如此，他保护了我也是事实，我不希望……”
晴岚出言打断了我们的话。
“别担心，阿晓，你也不用多做解释，我已经拜托世赫同学挖他的底了，如果……他真的清白的话，我…我会……我会祝福你们的……”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已经开始动用这种力量了吗？
虽然尽心尽力地在帮我，可我总觉得晴岚的眉宇之间透不出轻松的气息。
“晴岚，总觉得你…不是很开心。”
“我担心你啊，谁知道那家伙安的什么心，我会防备一个有过好几个女朋友的家伙，不正常吗？”
“可总觉得不止这些……”
“放心好了……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总不能是我喜欢你然后因此难受吧，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很勉强，像在掩饰什么。
我看着她泛红的耳尖，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移开视线。
那天分别时，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怪异，连平时叽叽喳喳的小颖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分别时的晚安都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