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圣剑艾德琳刺入魔王心脏，我听到骨骼碎裂的脆响——不是来自敌人，而是自己这正在碳化的右手。
“第三十九次轮回，结局修正失败。”
剑柄镶嵌的真理之瞳突然开始转动，将机械女声直接灌入我濒临崩溃的脑髓。
灵魂的震荡让我在一瞬间没了意识，当我再次缓过神来之时——
“建议立即执行灵魂抽离程序。”
可叹。
我咳着血沫笑起来，任由魔王利爪贯穿自己的腹部。暗紫色天空下，我沾满血污的白披风猎猎作响，脚边堆积着三十八具自己的尸体——确切地说，是三十八次时间回溯中未能拯救世界的残骸。
尸体像垃圾一样随意地倒在这里，哪怕是路过的狗都懒得闻两下吧。
可叹、可悲。
不过……
“省省吧...”
我用残存的左手掰断插在肋骨的犄角，反手捅进对方的咽喉。
“你以为我还会信这套‘牺牲小我拯救世界’的鬼话吗？”
我已经懒得再去管这种烂透了的世界了。
魔物肆虐、百姓民不聊生、贪官污吏横行于朝堂、忠臣良将却身死于荒野……
这种世界，真的值得我牺牲自己三十八次去拯救吗？
可叹、可悲、更可笑。
我累了。
再也不想管这些那些了。
什么人类、魔物，通通吃屎去吧。
老子罢工不干了。
圣剑突然爆发刺目光芒，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齿轮纹路。无数金色丝线从虚空伸出，开始缠绕我逐渐死去的身躯——这是世界法则强制回收勇者的征兆。
这样一来，我就会进入第四十次轮回，再次踏上拯救世界的狗屎道路。
我才不会再回去……我用自己最后的一点魔力，企图烧掉自己的脑子。
只要在强制回收之前死去，我就可以摆脱这一切了。
“警告，宿主灵魂完整度低于12%。”
正合我意，快让我去死吧。
艾德琳的剑格裂开，露出内部精密运转的发条装置。
“根据《救世主使用条例》第7章第3条，现在启动最终处置方案。”
操蛋玩意儿……
我早该想到的，这柄会吸收宿主生命力、嵌着前任勇者灵魂碎片的鬼东西，怎么可能没有自毁程序？
它自毁了，我就必须再次回去。
三十八次轮回积攒的剧痛同时涌上来，让我在一瞬间休克。
我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这片毫无希望的天空——
竖了个中指。
血肉剥离的滋滋声里，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圣剑核心舱内漂浮的少女幻影。银发蓝瞳的艾德琳本体沉睡在琥珀色溶液里，胸口插着和我那把一模一样的圣剑。
“原来......”
我在彻底消散前轻笑出声。
“操蛋的世界，你干得可太TM好了……”
***
贯穿天地的圣光吞没了一切。
当我再度恢复意识时，鼻腔充斥着煤油与熏香混合的古怪气味。
经历了三十九次轮回的我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早上好啊，世界。
我躺在一具雕满十字的青铜棺椁里，身上纯白神父袍正渗出淡金色的光芒。
“检测到异常信仰波动。”熟悉的机械女声在颅骨内响起，但比过去虚弱许多。
“警告，宿主正在被未知存在...重新定义...滋滋...”
发生了什么?
我以前可没听过这句话。
这圣剑究竟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抬手按住胀痛的太阳穴，指间残留的圣光瞬间点燃了头顶的煤气灯。随着齿轮咬合的轰鸣声，整个密室突然活了过来——蒸汽管道在彩绘玻璃后蜿蜒如血管，两旁的花圈看起来清冷而庄重。
而本该供奉神像的祭坛上，赫然摆着我前世碎裂的圣剑残片。
“有趣。”
最起码不是什么熟悉的天花板了。
“我这似乎，是被当做什么废件给处理掉了吧……”
我坐起身，离开棺椁，朝圣剑残片走去。
沾血的指尖触碰到圣剑残片刹那，无数记忆洪流突然涌入。
我看到银发少女被钉在黄金齿轮组成的十字架上，看到三十八任勇者在时间循环里化作枯骨，最后定格在某个笼罩蒸汽浓雾的异世界教堂——彩色玻璃映出我如今猩红的瞳孔，以及背后缓缓展开的黑色羽翼。
“重新定义完成。”
艾德琳的声音混杂着电流杂音，“新身份：圣光教廷第714号放逐者，异端裁定局黑名单首位，现存最古老的……”
什么玩意儿?
“停停停。”
我随手把圣剑碎片拿起来揣进衣兜里，仔细地环顾了一下周围。
这地方……不太妙啊……
教堂、棺材、两边的花圈、还有这死一样的寂静，最终都在一声尖叫后得到了解释——
一位修女推门而入，在看到我后愣了一秒，然后就发出了足以震碎玻璃的尖锐爆鸣。
“神、神父他、他诈尸啦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