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一夜过去,医生起床拉开窗帘,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到客厅后发现是还穿着睡衣的月零把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璃子拦住,似乎在说些什么。
“偷腥猫是什么?”
真的能听到啊,好可怕,医生很惊讶,而脸有些发烫的璃子向这边投来求助的眼神,本来他不想管,却又硬不起心肠。
“月零,洗漱用品有带过来吗?”
“啊,医生,早上好。有带过来,怎么了?”
“那待会再聊天吧,先去刷牙洗脸,再把衣服换好,马上就要去广场了。”
“是,我知道了。”
璃子趁这个间隙溜之大吉,虽然村子范围内都被栏杆围起来了,但她还是会每天两次巡逻,以防有野兽闯进来。
简单吃了早饭后,医生便带着月零去广场,到达时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
广场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前后分别放着一把椅子,围着的村民看清来人后纷纷让出通路,村长在维持秩序,让众人排好队,他身边站着半金币和一金币,两个人牵着手,看起来关系不错。
等众人到齐,医生看着眼前这几十人,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其余绝大部分也没成年,十四五岁的居多,年纪最大的除了他以外就是村长,但村长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貌,混血种寿命都很短,这很正常。
队形排好后,医生坐在椅子上,看着一个个探出脑袋朝他傻笑的孩子依次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再一个个从他掌心抽回手起身让出位置。
半小时左右,检查结束,没有意外,所有人的身体状况都在预料内,他站起来,看向周围围成扇形的一圈小孩,和刚才相比一个没少,于是开口道:
“我旁边这个人,她叫月零,和我一样的人类种族,暂时会待在村里。”
简短介绍后,人群中一阵骚动,然后有人举手提问,是个外表和璃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她和医生是什么关系?”
“是我的救命恩人。”
“璃子没生气吗?”
“啰嗦!”
人群中骚动不断,在重复几次提问回答的过程后,医生不耐烦了,决定把他们驱散。
“到此为此。去田里干活吧,今天把该种的药都种下去,小孩子去一边玩。”
村长帮着腔,众人一哄而散,不过一金币和半金币留了下来。
半金币是个黑头发的男孩,身上应该有着人类的一半血,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
“小鬼,交给你个任务。”
“好!”
“把她带着在村里转转,让其他人认识一下。”
医生指着旁边的一金币,她脸上表情比之前好看了些,也换了件正经衣服,但还残留着一些死气和拘谨。
“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
一金币被拉着离开,半金币个头略高一些,有点哥哥样。
两个小孩跑没影后,医生把目光投向村长,掏出吊坠丢给他。
“拿去吧,用完了给璃子。”
“好,两天之内种子就能全部下地。”村长收起吊坠,看向一金币离开的方向,接着说,“她身上的诅咒有危险吗?”
“挺稳定的,调理着走就行,之后我会把药方拿给你。”
“好,那我去地里了。”
村长离开,医生钻回自己的卧室配药,月零说要一个人去村里转转,这让他有些惊讶,不过在嘱咐其不要出村子范围后便没再管,房间内的宁静持续到黄昏时分,村长找上门来。
“土块和树根打了一架,和我过去一趟吧。”
“谁?”
“我家的那两个孩子。”
村长解释后医生明白过来,土块是一金币,因头发颜色和褐色的土壤接近而得名;树根他有印象,是半金币,据说是以前在村子外边,偶尔会刨树根充饥,被同伴取了这个名字。
“小孩子打架为什么让我过去?”
“路上和你说。”
无可奈何,医生跟着过去,在路上得知打架的起因是自己,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村长才找过来了。
到了之后,只见半金币泄气地坐在门槛,粗看之下连点擦伤都没有,医生用手掌盖住他头摸了几下,随后牵起他的手走向屋内。里面一金币缩在墙角,头发很乱,脸上有淤青,但已经涂了药,两只手死握着,想必指甲已扣入肉里。
医生松开半金币的手,蹲下来与他平视,轻声问:
“发生什么了?”
“对不起……”
“不用道歉,慢慢说,为什么要打架?”
“她说你的坏话。”
“哦,说了什么?”
“说你是坏人,说树人都是坏人。”
黄金树的子民,被这些孩子叫做树人。医生听到这明白了七八分,小孩子吵架的原因都很单纯,解决起来也很简单,他在略微思考后便开口:
“她说得没错,我是大坏人。等村里的孩子长大了,好看的就卖出去,不好看的就留下来干活。”
“我第一次听说……是真的吗?”半金币眼睛睁得老大,“那璃子为什么没卖掉?”
“璃子是为了防止你们逃跑,她每天都在村子里转来转去吧?”
“村长呢!村长是不好看没卖掉吗?”
医生憋不住笑,站起来摸着半金币的头。
“哈哈哈……你说得对,他不好看没卖掉。”
“那土块说的是真的……医生,我长大了可能也不好看,能留下来干活吗?”
听到半金币这么说,他笑得更大声了,旁边看戏的村长却一脸黑线咳嗽出声提醒。
“哈哈、抱歉抱歉……刚才是骗你的,你想在村里待多久都可以,村长也挺好看的。”
“……吓死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半金币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那土块就是在乱说,你怎么可能是坏人。”
“无论她说了什么,打架都不对,要好好和她道歉,你刚来村子的时候不也习惯了很久吗?”
半金币是约一年前到村子里的,开始的状态和缩在墙角的一金币很像。
“嗯……我也不想,但她一直说……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应该跟她说去。”
一边已经搞定,医生把目光投向另一边,他有点头疼,因为觉得大概不管对现在的一金币说什么效果都不大,最好的办法是让时间把信任先建立起来,目前让她吃好喝好睡好就行了。
他不急不缓地走过去,蹲到一金币面前。
“脸上的伤不疼吗?下次有人打你记得还手,这里没人会欺负你。”
他轻轻拍了两下土块的头,看着她慢慢咬住下嘴唇,眼眶中开始有泪珠盘旋,但她没有去擦,而是把头埋到膝盖深处。
麻烦已解决,医生准备离开,不过在走前给了半金币狠狠一个脑瓜崩,算是给他的小教训,至此小孩子吵架的小小风波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