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医生陪着月零在周围的逛了逛,顺便买了一些零食,其中有一种金色的果干,味道酸酸甜甜,她多买了一些带回房间。
之后在旅店用了午饭,下午医生去城外的一个地方,月零也跟着。
在圣城之外,也分布着好几块有人居住的聚集地,这些地方大小不一,但都分布在圣域不同方向的出口处,在这里久居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身负诅咒的混血种,剩下的就是自甘堕落的废材,或者逃出来的奴隶,总之都是些底层或者见不得光的人。
万幸的是,教会不论身分,不问出身,不问缘由,会常在这些城外的聚集地点施舍一些粮食,或是安排点临时的工作,让他们勉强维持生活。
聚集地的房屋都建得歪七扭八,道路也凹凸不平,气味算不上恶臭,不过呆久了也让人头脑发昏。
医生自己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不过每次来圣域时,都会过来这些区域其中一个转转。
整个聚集地都死气沉沉的,偶尔能听到婴儿的哭声,看到大孩子牵着小孩子,医生清楚,这一大一小如果有血缘,那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兄弟姐妹的概率比较小,因为混血种极难活到成年。
从聚集地出来后,他收拾好心情,看向仍然没恢复状态的月零:
“都说了让我一个人来的,还难受吗?”
“没关系,马上就好了,那里面的味道很难闻。”
月零一副晕船的样子,精神状态很差,到外面呼吸一会新鲜空气后好转了不少。
“医生,那里的都是和村子里一样的人吗?”
“不全是。”
“没有什么方法帮上他们吗?”
“有,但是力量不足。”
“莎乐也做不到吗?”
“黄金树都做不到。”
“……知道了。”
要是能简单做到,那这些聚集地从一开始就不会诞生。
“还有吃饭的心情吗?”
“没问题。”
“厉害~”
医生学着对方平时的带点傻气语气调笑道,之后两人慢慢走回圣城之内。
远处的天边渐渐泛黄,他在回去的路上选了家餐厅解决晚餐,月零吃得比平时快一些,她想赶回旅店再看看昨天的景色。
回到房间时,大半的天空都染上了夕阳的红色,月零着急忙慌地冲在前面,迫不及待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今天她想换个角度欣赏景色,但开门后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莎乐正坐在房间里,手上还拿着一块吃掉一半的金黄果干,见此情景,月零大声地喊出:“偷腥猫!”
“嗯?偷腥猫?谁教你的?”
大狐狸语气不善,脸上却还挂着优雅的笑容,目光越过眼前的少女,停在了她身后一张满是苦色的脸上。
“偷吃的人,医生,莎乐身上有偷腥猫的味道。”
——别说了!笨蛋!
医生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暗叹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突如其来的横祸让他大脑飞速思考,却想不出任何锦囊妙计。
“我回房间了,你们慢慢聊。”
在月零疑惑的表情中,医生逃回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莎乐找上门来,好在不是来算账的,只是通知委托的详细情况会延后告知,还需要一些时间。
对此他虽有疑问,不过在圣域情况复杂些也不奇怪,而且能逃过一劫已让他感到庆幸。
平静迎来第二天的日出,今天也正好是圣堂开放的日子,月零很有兴致,一早就想出发,不过医生让她等到下午迟些再出门,因为越早人越多,出现意外情况的概率就越大,他没有让莎乐利用关系开后门,也是怕两人人类的身份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时间慢慢流逝,约是下午茶时间前后,两人才一起出门,从外城前往最里面的大圣堂,步行的话需要不少时间。
月零很有兴致,走得很快,让这趟路程花费的时间缩短不少,而越往里走,周围的人便越多,等到了入口处,几乎变成摩肩接踵的程度。
为了不被人流冲散,医生抓住月零的手,将其拉到自己身边,再慢慢向前挪动。
期间两人的身体时不时撞在一起,不断传来的柔软和温暖的触感,让他有些尴尬,不过月零一点没在意的样子,周围各个种族的人挤在一起的景象让她不习惯的同时又有些新奇,从人流缝隙处隐隐窥见的各种雕塑和教堂一角也让她慢慢期待起两天前远远看见的夸张景色,在近处时观赏时又会变成怎样。
前方便是回廊的入口,周围的人流进一步放缓,初步呈现出尽然有序的模样,拥挤的味道有所减缓。
医生突然感觉左臂上有力道传来,撇了一眼发现整只手臂都被月零抱住,两人贴得更近。
“怎么了,不习惯吗?”
“嗯,有点。”
“到里面就好了,教堂内部很宽,人也不会挤在一起。”
“好看吗?”
“挺好看的,可以期待一下。”
“好。”
随着被抓住的地方温度慢慢上升,医生也更真切地感受到从对方手掌和手指上传来的力道,在摇摇晃晃的前进中,有个比其他地方更柔软的部位有规律的靠近和远离,他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周围的人群,看眼前越来越近的通道,不过就像跳跃时飞起又落下的身体一般,注意力也在他手臂上的温暖和柔软与其他地方间做着往返跑。
医生看向月零,和她对上眼神,对方傻笑了一下,一切如常,这让他感觉自己在参与一场小狗的投球游戏,月零是那个扔球的人,而他是那颗球。
经历微妙的心理活动后,通道近在眼前,不过按照这慢慢磨蹭的速度,可能还需要好几分钟。而在医生的视野之外,忽然有个人从右边冒出,靠到他身边。
靠过来的是个女性,一袭黑衣,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双手十指相扣放于胸前,略低着头,嘴一直在碎碎念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个虔诚的信徒。尽管面相和头发的颜色与自己有区别,医生还是认出她也是人类种族,而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些不妙,于是便打算离对方远一些。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靠过来的女人就将脸转过来,医生看清了她此时的表情——满是救赎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