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是开着的,他一出去就看见月零在远处坐着,旁边围了十一二个小孩,也跟着蹲在地上,他没着急过去打扰,而是左右环视了一圈,又找到了几处小孩扎堆的地方,空地上的人数加起来不够二十七人,应该还有几个在屋内待着。
扫视后,引起他注意的是不远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孩子,是个女孩,很小,应该没有十岁,孤零零地一个人,呆呆望着远处发神。
小孩子落单很危险,容易被奇怪的人盯上,因为他现在就盯上了一个!医生觉得有必要教给她这个道理,但他没急着过去,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首先得先去找月零要点作案工具。
于是医生往一群孩子围着的地方走去,他们在看到有人过来后一窝蜂地从地面站起来,躲到月零的身后,而月零则完全相反,她主动迎了上来。
“要走了吗?再给我点时间。”
“不,慢慢来吧,今天午饭在这里吃。”
“真的?那我再和他们讲讲故事。”
“什么故事?”
“我和你在布拉德兰发生的事。”
“哦……加油吧。糖还有吗,稍微给我一些。”
“有。你要吃吗?”
“不是我,是用来做秘密武器的。”
“武器……?不可以用来做奇怪的事哦。”
“啰嗦!”
医生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被月零教训,不过他现在心思没放在这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小袋被叫做“星星糖”的七彩糖果,转身向他盯上的目标走去,而月零则坐回木桩上,重新被一群孩子围住。
等到走近了,医生能更清楚的看清对方的样子,头上的耳朵是猫耳,头发很长,还有些乱,颜色是淡粉色,穿着灰白灰白的衣服,上面有五六个补丁,但补丁的颜色与衣服本来的颜色很接近,缝制手艺也很好,不注意看发现不了。
虽然他是从侧后方接近的,不过现在已经到很近的距离了,照理说早应该被发现,然而对方似乎仍在持续之前的发呆。等彻底接近后,他把那一小袋糖放到对方眼前晃了晃。
“你好。”
“咿!不要吃掉我!”
对方反应很大,一下从石头上跳起来,把手当作屏障挡在身前,脸却转向另一个方向,眼睛也紧闭着,医生觉得很有意思。
“喔~!我要开吃了,把尾巴和耳朵交出来!”
“不要不要!千雪姐姐,救命!”小不点的声音很大,把手收回去护住了头上的耳朵。
“开玩笑的,不会吃掉你的。”
“骗子!不要过来!对不起!”
“别害怕,不会伤害你的。要吃糖吗?”
医生在掌心倒上两三颗糖伸过去,漂亮的颜色和形状一下把对方的目光吸引住了。
“不要,陌生人的东西不可以吃,有毒……”
“那我自己吃好了。”医生手掌一翻,三颗不大不小的星星糖落入他的嘴里,然后又倒出几颗来重新递出去,“再给你一次机会,要吃吗?”
“……要。”
小不点小心地伸出手,也没贪心,拈起一颗糖放进嘴里,然后随着丝丝甘甜在她舌尖化开,其表现出来的戒心也变小了很多。
“还想要吗?”
“……想。”
“那做个交易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每回答一个问题就给你一颗,要接受吗?”
“答不上来也不会吃掉我吗?”
“不会,我保证。”
“那你问吧。”
医生见对方的样子觉得应该不会突然逃跑,于是坐到刚才小不点坐的大石头上,对方在隔了一会后也靠了过来,耳朵一边竖着,一边耷拉着,粉色细长的尾巴勾在空中。
“你叫什么名字?”
“芍药。”
“是什么意思呢?”
“千雪姐姐说是粉色的花。”
“这个名字也是千雪起的吗?”
“……”
小芍药没说话,眼睛直盯着糖,医生轻笑了一下,把手伸出去,掌心的糖果被拿走两颗,他觉得这小不点鬼精鬼精的,又不贪心,挺讨人喜欢。
“是千雪姐姐取的,以前我没有名字。”
这又算回答了一个问题,医生把手心最后一颗糖也给了她,尝到甜头的芍药靠得近了一些。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呢,被其他人排挤了吗?”
“没有…他们要去听那个姐姐讲故事,我有点怕,千雪姐姐说不可以跟不认识的人说话。”
“是吗,那我叫医生,现在和你认识了,没问题了吧?”
“嗯。”芍药点点头,看起来有点开心。
“还要糖吗?”
医生晃了晃糖袋子,最后还剩下五六颗的样子。
“可以吗,我还没有回答问题。”
“拿去吧,就当是第一次见面的礼物。”
“谢谢你!千雪姐姐也说你是个好人,给我们钱,还给我们买肉吃。”
芍药小心接过糖袋子,两只耳朵开心得立起来了,尾巴也在空中忽悠悠的晃。
看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医生下意识地把手放到她头顶,左右来回摸,两只耳朵被有节奏的压下又弹起,从手上传来的柔软顺滑的触感也让他直呼赚到。
又过一会,千雪从屋内出来,通知可以吃午饭了,芍药听到声音后,拉着医生的手指把他往屋内带,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这个小不点已经和他混熟了。
进到餐厅后,小芍药重新融入了孩子堆,千雪也很快将一晚焖饭送到他和月零前面,焖饭表面泛着一点油光,由于没加酱油,颜色还是米饭本来的白色,中间夹着两三块带皮的土豆和好几片煎焦的肉,而千雪和其他孩子碗里则几乎都是土豆。
医生发现月零盯着自己看,很明显他也发现了这件事,在略微考虑后,他什么也没有说,端起碗开始吃饭,焖饭的味道不错,调料只加了盐,但肉的油脂混着土豆还有大米的味道吃起来很香,孩子们也吃得很开心,对他们来说这应该是比较不错的一餐了。
千雪看见对面两人都在正常吃饭后,感觉自己松了口气,其实当开口邀请医生留下来用餐的下一瞬,她就后悔了,因为她觉得这两人来历都不一般,而救济院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就连用来煎油的肉都是昨天剩下来的。
饭后,医生也没再多留一会,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放下碗筷就向千雪告辞,在出了救济院后快步向领主府的方向赶去,按照昨天的经验判断,莫格应该没什么耐心,要是再磨蹭一会,说不定真是卡洛来请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