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岳渊交谈之后的几天,医生完全闲了下来,一天到晚除了骑着多拉到外边打些猎物改善伙食外就只有在南岳部落里到处转悠了。
整个部落的人口在百万左右,几乎所有人都过着清贫的日子,食物和水比较短缺,但也还能勉强维持生活,至少不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文化建设方面,他有看到供孩童上学的设施,还有集会的广场,他只逛了一部分,但窥一斑可知全豹,岳渊将这个部落建设得相当不错,若是他出生在和平的种族,应该会成为一代名将大臣。
整整五天之后,有关叶莲的调查仍未有太大的进展,尽管也有时间过去太久,调查有难度的原因在,不过医生认为或许没那么简单,因为莎乐也有对叶莲进行过调查,同样没查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这不禁让他猜测是不是有人故意将相关的线索全部抹消了,至于是谁做的,他首先怀疑的就是在幻象中看到的伊恩诺亚,因为不管怎么想那家伙都很可疑。
伊恩诺亚不仅放任叶莲自由行动,还隐瞒关于她的消息,最重要的是伊恩诺亚是个精灵族,可恶的精灵族!
又过了一天,就在医生想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叶莲出现了,随她一同而来的还有叶书雪。
两人都是突然出现的,白光一闪,房间内便多出两个大活人,连月零都没反应过来,然而医生一点不惊讶,毕竟原本叶莲什么时候出现都不奇怪,只不过恰好是现在罢了。
叶莲现身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挥手把月零和多拉变不见,这与她自己出现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也是白光一闪,一人一龙便凭空消失。
“你把她送哪去了?”
“莎乐女王身边,你不必担心。”
“开玩笑吧,耶洛艾离这里不知道有几千里……”话说到一半,医生就住嘴了,因为叶莲确实可以做到这种超乎常理的事。
“时机到了,我要你救的人就在这里。”叶莲指了指旁边的空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瘦削的身影,那身影正处于昏迷的状态。
这就是叶书雪效忠之人,同时也是叶莲的盟友,医生仔细打量着这身影,白色的长发,尖尖的长耳,从身材上判断明显是个男性,至于年龄,以人类的眼光来看,外表大概二十来岁,相当年轻。
种族的话,那头白色的长发让医生想起了灵族,耳朵的话则有些像血族,或者精灵族……他摇了摇头,精灵的混血他从未见过,如果能看到牙齿或者瞳色就能更准确的判断了,不过现在没这个机会。
“名字叫什么?”
“伊榭。”
“……”医生觉得这是个很有精灵族风格的名字,于是接着问道,“父母都是什么种族?”
“这对治疗有帮助吗?”
“没有,我有些好奇而已。”
“母亲是灵族,父亲是精灵族。”
这结果和医生料想的差不多,但他却相当惊讶,甚至认为叶莲在说谎,当他眼中出现怀疑之色时,叶莲的声音再次传来:
“很稀有吧?伊榭身上同时流着现任以及上一任代言人种族的血,借他的手来完成黄金时代的终结,是不是既讽刺又合衬。”
“疯子!”医生很嫌弃地骂了一句。
“那他就交给你了,非常感谢你愿意出手相助。”
叶莲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一点没给医生留下发作的时间,他愿意出手完全就是被逼无奈,同时也多亏了伊恩诺亚的袖手旁观,可恶的精灵族!躺床上这人也和精灵族有关,阴魂不散的精灵族!他感觉自己对精灵族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但要说起阴魂不散和厌恶,叶莲离开后仍留在房间内的叶书雪也算一个,医生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向他搭话:
“狗畜生,你留这监视我?”
反正在治好床上那半拉精灵族之前,别说叶书雪,连叶莲都不会对他下手,所以医生说话要多不客气有多不客气,正好月零也被送走了,甚至不用担心她学坏。
“再次见到您,我十分荣幸。”叶书雪显得彬彬有礼。
“去你妈的,死变态!”
“我留下仅为了供您使唤,如果有任何要求,只要您吩咐,我都会照办。”
“那我让你去死你真的会去死?”
“乐意效劳……我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恕我拒绝。”
“哦?你也会怕死?”
“并非如此。”叶书雪走到床边,对着床上的身影弯腰行礼,然后才接着开口,“我并不怜惜自己的生命,只是我早已将性命许诺给了伊榭大人。”
“在银尾镇和银沫之城莎乐都没能把你干掉真是太遗憾了。”
“能和莎乐女王两次交手是我的幸事,她与我不同,黄金树很爱她,给予她的赐福也相当强大,与叶莲大人给予我的光辉相比还要更加璀璨。”
“下次你就不会那么好运了,对了,以后你吃东西最好小心点,要是落到我手里不会让你太好受。”
“多谢提醒,但愿我能比莫格大人更让你满足。”
“……”
医生没再回话,这狗日的叶书雪让他从生理上感到不适,在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之后,他坐到床边,这是他平时睡觉的床,为了睡得舒服些,他还废了好大劲来收拾,现在白白便宜这半拉精灵族了。
有了接触叶莲身体诅咒的经验,他做足了心里准备才拎起对方的手腕,短暂接触后,他看清了对方体内的状况,若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会选择“生冷不忌”,因为伊榭和叶莲说的一样,什么都吃。
兽主、混血种、黄金树的子民,只要是能提升力量的东西,几乎都能在伊榭体内找到。医生将意识抽出,猛地甩头,一种由内至外、由下至上的呕吐感从他胃部升起,在好不容易将这股感觉压下去后,一转头他又看到了叶书雪的脸,差点没忍住真吐出来。
“请问伊榭大人多久能醒来?”不知是对叶莲的眼光还是医生的能力有自信,叶书雪直接跳过了“能不能治”这个问题。
“滚远点!别他妈的让我看见你。”
“遵命。”
叶书雪当真一个眨眼就消失不见,医生觉得心情好多了,开始翻找墙角的药材包。伊榭的诅咒他能治,甚至比治莫格还简单,因为有叶莲的力量在帮忙,他都不用花多少力气就能稳定对方的状况。
问题就是要不要趁机做掉这半拉精灵,他有些纠结,最终决定还是算了,不是他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不能拿莎乐和月零的安全开玩笑。
配药需要不少时间,医生集中心神忙活一阵后,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将他的工作暂时中断。
“大人!大人!请您开开门。”
这声音沙哑又低沉,非常特殊,他有印象,应该是岳渊手下负责传话的干巴老头,在开门后,门外的人与他所料一致。
“岳渊大人有请,请速速随我来。”
“我现在很忙,他没急事的话就等明天再说。”
“有急事有急事。”干巴老头很慌,不停往房间内张望,“请月零小姐也一起。”
“她不在,我跟你去吧。”
“这……这这这,不行。”
“怎么不行,他出什么事了?”
“有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老头子我说不清,还是请带上月零小姐一起吧。”
瘦老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两只干瘪的手握在一起,快速且小幅度的来回踱步,惊起了地面的一层浮灰。
医生不太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指的到底是啥,岳渊的情人吗?随后他便反应过来了,是叶莲!他妈的,他觉得自己真是脑袋秀逗了,居然没想到这茬,这狗日的疯婆子真是走哪哪就出事。
“快走!”
医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把老头甩在后面,一个人向营帐冲去,凭借叶莲的三寸不烂之舌,根本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把岳渊唬得一愣一愣的,到时候这世上又会多出一个尼尔和阿萨罗。
紧赶慢赶一会后,岳渊居住的那栋奇怪建筑出现在视野里,拨开守路的门卫后,医生冲进了帐篷之内,里面果然是叶莲的身影。
“你在这做什么!”
叶莲回头,看见来人后一点不惊讶,她先是向对面的岳渊行了一礼,然后才慢悠悠的转过身。
“这位大人似乎想帮助如今的人类重新站起来,我不过想略尽绵薄之力。”
“放你娘的狗屁!人类变成现在这幅惨样不全都是你害的吗!”
“即便如此,也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能偿还曾经的罪孽。”叶莲说得理所当然诚意十足,任谁看了也恐怕也会信其八分。
若不是深知这女人秉性,那医生指不定心中也难免出现动摇。叶莲是裹满了蜜糖的锋利刀片,她只会出现在馋嘴的孩童面前,用她诱人的色泽与醇厚的香甜引诱你将她吞下,待蜜糖化尽,隐藏其中的刀刃就会将你从内到外整个人都剖成两半。
医生瞪着叶莲,思考着自己能做什么,硬来肯定是不行,威胁估计也起不到作用,他完全束手无策。
“医生大人,请不要说话。”岳渊开口了。
“她就是叶莲,不管她和你说了什么都别信!”
“我知道,所以才请你别说话,这时候只需要……”
岳渊边说话边向前走了两步,医生看见他的独眼紧盯着叶莲的后颈,右手悄然抓向了腰间的剑柄,随后医生只见寒光一闪,一阵劲风吹过。
一道倾斜的刀光透过叶莲的脖颈,将营帐从左至右划开一道裂口,耀眼的阳光从裂口处射进。
这一剑来得刚烈又迅猛,但并未取得什么成效,原本该身首异处的叶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你……真厉害。”医生感叹道。
“不,武道一途在下不过才踏出第一步。”
“不是,我是说你居然能对叶莲出手,以前被她三两句话就蛊惑住的人不在少数。”比如尼尔,比如阿萨罗,再比如他自己。
“您对我说过叶莲乃促使人类背叛黄金树的罪魁祸首,难道假的吗?”
“当然不是。”
“那我说过愿意信任您,难道您没有当真吗?”
“也不是。”
“那为什么会对在下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
“不……因为……”
医生一时语噎,岳渊说得条条在理,仿佛就应该是这样,但他却认为不该如此,叶莲是魔女,会蛊惑人心的魔女,她说的话、做的事,一举一动都会挑拨人的心弦。
就在这时,他忽地想起了阿萨罗说的“执念会骗人”,然后若有所悟,叶莲不是魔女,他心中的执念才是魅惑人心的恶魔。
“对,我不该惊讶,对不起。”
“您无需道歉,人生本就有无数条大道,它们皆会向前延伸,但不是每一条道路都会通往你想要的未来。叶莲展示了一条实现我之大愿的捷径,但我深知那不是现在的人类种族应该前行的道路,所以才心无所惑。”
“您和叶莲纠缠得更紧,比我更容易被蒙蔽双眼,所以今后在您做出选择的时候,请万万小心。”
医生点头,他看着岳渊,仿佛对方变成了自己的人生导师。
“多谢,我会谨记在心。”
“如此便好。那么题外话到此为止,方才在下的剑确确实实斩中了什么东西,但现在来看,应该是失手了。”
“你砍中的大概是叶莲的分身,她非常精通魔法,做到这点小事简直轻而易举。”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真实的分身魔法,实在不可思议。”
“她拥有的力量不可以常理推断,这世上恐怕只有伊恩诺亚能收拾得了她。”
“黄金树的代言人吗……那位大人确实无所不能。”
“嗯。”
医生点头,心里却又骂了伊恩诺亚一顿,那吃白饭的精灵族,要是他愿意出点力,而不是去遵循什么破黄金树的神谕,他自己也不必任叶莲摆布了。
“以防万一,把叶莲对你说的话告诉我吧,这也算是情报的一种。”
“没问题,请稍等。”
岳渊到帐篷之外,招呼手下摆上了两张凳子,随后便将他从叶莲那里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
内容和医生以前了解到的没什么不同,仍是同一套的说辞,他有些失望,却也没办法,只得寄希望于岳渊之后能调查出更有价值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