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第一次来江户城吧,这里可不像乡下那么淳朴,特别要注意那些花枝招展的爷们,既然来这求学,那么就沉心于学业,别被花花绿绿给消溺了斗志,大城市发展太快了,人心都跟不上了。而且我告诉你,这城里面的套路深,玩得花,让你料想不到,千万别被一些表面的东西所迷惑了……”
在江户的街上,一黄包车脚夫(中年妇女)一边拉着一位年轻女人穿梭于熙熙攘攘的大街、一边回头跟这个从乡下来江户求学的小姐唠些家常。大街上很是奇怪,既有穿着古式和服的贩夫走卒,也有西装革履的绅士小姐,有喷着浓烟的汽车也有靠着脚夫出力拉行的黄包车,总之光怪陆离。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彻夜开着不停,里面的公子小姐在舞池里纵夜高歌;而贫民区里的小草屋内可能连煤油灯也舍不得点。
对于草见佳奈来说虽然她也有点不喜欢这花花绿绿的大世界,只好应和着车夫的话,但她也想在这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江户城,遇上一个属于自己的真命天子,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草见佳奈是来江户新武学堂求学的,她这次是要寄居在一户旅馆里,是姑姑给自己介绍的一户人家,还特意说了要求这家店老板多多关照自己。
不多会黄包车穿过弯弯绕绕的小巷到达了终点,脚夫停住了车,并帮着草见佳奈从车上提溜着行李,“小姐,到了,是这户人家吗?我来帮您提溜行李吧,这些活儿应该给咱这些下人来干。”车夫熟练地帮草见佳奈帮运行李,似乎麻利得就像是自己的工作一般,明明自己只付过给她路钱而已。佳奈下了车打量这户人家,是一栋三层小宅院,不过并没有像其他店铺一样用霓虹灯去打着招牌,只是在门上一块简单的木板里写着“春日町”三个汉字,看来是这没错了。
只不过现在门口虚掩着,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女人正在百般聊赖地抽着半根香烟,看到有人前来,才不耐烦地走上去搭话,“你是谁?来这干嘛的?来这‘做客’还是‘住店’?”
草见佳奈有点奇怪地回问,“请问这里是春日町么,我是草见佳奈,是要准备寄居在这的客人,我姑姑她说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草见佳奈看着招牌再三确认无误后回话。
年轻女人有着染着时新的黄色短发的蘑菇头,穿着的是改良过的无袖和服,而且还是短裤版,似乎身上只披了那么一件短短的衣物,领口处还有意无意露出大量的雪白,只不过同是女人自己也不欣赏得了同性的审美,别人怎么穿也管不着。年轻女人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朝房里喊到,“老板,有你的‘客人’。”
“哎,来了。”令人意外地是屋内回话的却是一阵悦耳的少年声音。不多会房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一个清新脱俗的少年,少年穿着一身浅蓝色改装的和服,身材不高且没有化妆,给人一种很纯洁的感觉,只不过头上却结着一个很特殊的发型并插着一支带白色的发簪——是江户古时候要求未亡人所佩戴的象征,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即使是已婚少夫,平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外勾搭女人,很少有人这么明确地显露自己身份,看起来少年像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少年走到跟前行了个礼,“是草见佳奈小姐吗?我是刘杺,是这家店的老板,你姑姑已经拜托过我照顾你了,今后请多多关照了。这些就是行李么……小沙希,跟我一起帮客人提一下行李。”
蘑菇头女人不情愿地吐掉她口里的半条香烟,跟着刘杺上去正要搬行李,却没想到被车夫给拦住,只见这个中年女人神情严肃跟草见佳奈道,“小姐,这家店不正经,小姐是正经人,怎么能住在寡夫家里呢?不吉利。而且我看这个人不像是正经守序的好汉子,恐怕就是一个有名的玩主……”
草见佳奈此时还没从少年的美色中回过心来,不过令她意外的未等她回话,刘杺竟狠狠骂回去了,“好你个车夫,刚刚就属你的眼神看得最直接、最狠,现在给我充淑女了?还有我是未亡人又怎么了,现在政府都提倡现代化、讲革新,婚外情这些在上流社会比比皆是,再说了这位草见佳奈小姐是江户新武学堂的学子,人家更是要破迷信,讲新风,自由恋爱,不像你们这些匹妇,不是只会去爬窗偷看小寡夫洗澡,就是只会讨论偷哪家的汉子,还给人说规矩呢?你还不只是想在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面前显摆显摆你做过来人的架子么,卖弄几句经验就算了,还给人家小姑娘充人生导师了,人家认识的字比你认识的人都多,用得着你教?”
各种人生道理在这个少年口中脱口而出,落落不绝,这位看似娇弱传统的男子没想到如此泼辣霸道,而且他用来骂人的道理连草见佳奈也感觉挺不错的,能以政府所提的新政下手,附以街头混混的骂街话语,通俗易懂却饱含道理。而车夫早就被怼得不敢回话,在帮草见佳奈把行李提到玄间后就立马道声打扰了就飞快地跑了。
蘑菇头女人拍了拍草见佳奈的肩膀,友好地道,“别见怪,老板就是这样一个性格,不然一个男人独自在江户城营生会很困难的。老板其实人很好滴,对房客都很照顾。我叫前野沙希,是旅馆的帮工,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或者想去哪里玩,整个江户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草见佳奈的房间在二楼的一个偏间,里面家具措施齐全,也已经打扫过的,只需要把行李搬进来即可入住,她把行李整理后就想卧在床上休息,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草见小姐,热水已经烧好了哦,要不要先去沐浴?这一天辛苦了。”
“好的,谢谢老板了,我这就去。”
……
浴室在一楼的侧间,只有传统的浴桶跟浴具,并没有花洒、自来水这些时新的现代化工具,看来这间旅馆有一定的历史,连热水都是自己烧的,虽然不知道是帮工烧的,还是老板烧的,不过烧得有点多了,这热水就算好几个人共同沐浴都绰绰有余了——似乎是为了整座小宅院的人而烧的,不知道老板他们几个人怎么忙活过来。想到老板,草见佳奈擦拭身子的手停顿了下来,朦朦胧胧间显现出少年今天早上的模样,清秀的脸搭配黑色的短发,略显娇小的身材,特别是他的一谈一吐都给自己留下很深的印象,人夫,真好呢——
“哐,”浴室老久的木板门被推开,草见佳奈转过头去看见刘杺只在下半身包着浴巾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眼睛瞪着特别大一时语塞,“老、老、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进来了,现在不是在下的沐浴时间么,失礼了,我、我、我这就出去,实在抱歉了。”
说着也不顾失礼直接果着身子从浴桶上站起来准备走出去,没想到老板竟然从背后抱住了佳奈,“佳奈小姐,请不要见怪好么,我那的妻主正是佳奈这个年龄去世的,那时候杺儿我还很小,没办法服侍妻主,但今天看到佳奈小姐就好像看到我那死去的妻主,就让我服侍佳奈小姐沐浴好么,我只帮你擦拭身体,就当为了告慰我天上的亡妻,好么佳奈小姐。”
……
“草见小姐身材真好呢,想必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吧。”佳奈坐在浴室的小凳子上,享受着刘杺的搽背服务,而刘杺一边服务一边跟佳奈聊天。
“没,乡下男孩子都不喜欢书呆子,我也不擅长应付男孩子,我还没谈过恋爱呢。”草见佳奈背问得脸有点红,如实答到。
“是么,那是他们不识货,如果我遇上像草见小姐这样的女生,那我一定不会放过。”
“那老板没想着再找一个么?你还这么年青,你一定很寂寞吧。”
“嘻嘻,我其实一直都有再找哦,我不寂寞哦。”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复,但草见佳奈看到只把这当成安慰的借口吧,如果在找的话,为什么还要把我当成你的妻主,而且还有左胸之下那颗贞操卫(女尊世界用来识别人是否处男的一个标志),都分明告诉我你很守规则但又很寂寞,很想找到一个替代品对那些?而这个人就是我,这就是一见钟情。
“骗人,如果在找的话为什么会把我当成代餐?”
可让草见佳奈没想到的是还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老板的答复,却听到一阵银铃般的少女的笑声,跟着脚步的逼近,浴室的大门被随意打开,几个少女像往常一样赤 果果大方地走进来了,并毫无避讳地开到老板身边打笑到,“老板,这位是你说的那位要在江户新武学堂求学的新房客呀?”
而刘杺似乎也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并没有丝毫羞涩地回话:“是的哦,没想到大家第一次相见是在澡堂呢,这是不是叫坦诚相待,赤膊交心呀,大家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哦,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哎,佳奈,佳奈,你要去哪,怎么突然就…?”
似乎想起早上黄包车脚夫对自己的告诫,“这城里面套路深,玩得花,你意想不到……”草见佳奈并没有心情与她们‘坦诚相待’,径直地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