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江面上,红日东升。这巴黎城自城门一开便有个热闹事从城门口一直到了衙门里。
买菜的,卖菜的,买鱼卖鱼,卖肉切肉的,脚行伙计,店铺掌柜,杂役小二,总之凡事早起者都亲眼目睹了一黑衣女子提了一人首级,领了一大群人便进了衙门里。
眼见的立刻就发现,那女子提着的首级不是旁人,真是那个犯下张家村屠村血案的匪首,许昌鹏!
锣响升堂,惊木拍案,巴陵知府大喝一声,便令持棍官吏将一众贼等押下大牢,待年后开春,烙上囚字,发配边塞,用以充军。
又一惊堂木响,知府大人喝声退堂!屏退旁人,又叫立了剿贼之功的黑衣女子前往待客厅议事。
厅堂之中,摆了热茶,光闻那茶香定不是廉价物,但易冰凝并不懂茶,也不爱喝茶。抿了小小一口,觉着舌间只是苦涩于是便皱了眉毛,搁置一旁。
知府大人摘了官帽去了官袍,居于主位以平和之态待人。他只一敲桌,一锭锃光闪亮的官银便被一当差的双手捧着来了易冰凝面前。
易冰凝两眼放光,正收下,却见那官差很是面熟。脸上有伤,眼角青紫。
那官差抬头一眼又立刻低下了头去,而后颤颤巍巍着拱手告退。
知府大人抿了口茶,笑了笑后才开口道:“昨日那在城外打了官差的边便是你吧?姑娘,当真是不凡呀。”
易冰凝刚起身要逃,那知府却道:“哎,姑娘莫惊,我并非是要秋后算账…”
“听闻姑娘是从澄阳山来?”
易冰凝抱拳颔首,不搭话却也未否认。
“早听闻澄阳山上有仙人,不知姑娘是否?”
“澄阳山上并无真仙,大人误听胡言了,若无他事,还望大人容许小女告辞。”
“哎,姑娘且慢。我并非是为求得仙缘,也非是为所谓灵丹妙药,只是…”知府大人见易冰凝去意果决,于是便摇头道:“也罢,等你在这巴陵城内多待几日,其中祸事,自当分明。那时姑娘若肯留下出一份力,我严某人自当赠姑娘一份酬谢之礼。”
闻听此言,易冰凝皱眉道:“此地有何祸事?”
知府大人叹息一声,长话短说道:“巴黎城之繁华皆赖水起,而其之祸也出自水中……”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途径巴陵城的大江之中,潜了一条巨蟒,十年之间兴风作浪,不知已吞多少人。
曾多有官兵沿江捕杀害人巨蟒,可因山江之险,蜿蜒回转,陆上之人要捕江中巨蟒,何其之难?
近些时日,巴陵地界,天生异象,九天惊雷灌入江中,看来是天意要以雷劫诛杀恶蟒,不料却被那巨蟒却渡劫蜕生,在历经天劫洗礼之时截取了上天造化神机,一夜化蛟,身躯之巨已达几十丈!
孽畜到底就是孽畜,化蛟巨蟒一朝得志便睚眦必报,近来出自巴陵之船频繁被那巨蟒搅得船毁人亡!
易冰凝听闻是蛇妖兴风作浪于是便客气应下,却也并未把话说死了,留了些反悔余地。想着若时机恰当,斩了那蛇妖除去一害也算是间好事,可若一直遇不见有斩妖之机,那她也不能在此地多停留。
只是…若要去金陵,走水路是最便捷也是最快的一条路线了……
那江中孽畜,当真是会挑时候……
易冰凝离了衙门,进了钱庄,拆了五十两官银与钱庄主家换了琐碎铜钱银两。
正午时分,易冰凝又找回了昨日那饭馆中,从串红绳的一贯钱中取下不多不少正好七十四文铜钱交由店家,了清欠账,赎回之前所抵押之物。
而店家却面露难色……
“这…姑娘,呃…不如明日再来……如何?”
易冰凝竖眉以对,不容拒绝道:“快将玉簪还我!”
店老板难色愈重,试探开口道:“呃…你昨天那番话,是…是开玩笑的吧…可当不得真吧?”
易冰凝明知故问,“哪番话?”
“就,就是那,玉簪若是损了,你就……你就……”
见店家老板神情紧张,不敢说出口,易冰凝干脆又加了把火,“若真那样,我准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店老板吓得长大了嘴,喉咙里卡了半天都没能有下文。
易冰凝觉出来了端倪,索性一把抓了那店老板的衣襟,本淡泊寡欲的脸上很罕见的漏了凶相。
“莫非是,真的在你这而损了?!”
“不!不,没!没!没损!”店老板连忙开口,他自知理亏于是软声软气着道:“只是…我一时贪财心切,看你又穷的响叮当,所以估摸着这账八成是收不回来了,于是你刚走我便送去了典当行……”
听罢此言,易冰凝这才稍稍定心,她松了那店家,言辞犀利道:“我与约好是三日之期,你如此不守承诺,就不怕砸了自己店面招牌?”
“哎呦,我哪晓得那妙音阁的青裳姑娘能一眼就瞧上你那玉簪子呀,还有那典当行的伙计也是不争气,本来我与他约好了不到期限只可展示不准售出的,可那小子色谜心窍,为讨人家姑娘欢心,竟擅自做主给那簪子卖了!”
易冰凝懒得听那些啰嗦,一抬手,道:“卖了几钱?”
“五…五两银子…”
什么?才卖五两!易冰凝说不出话来了,甩手撂下一句“之后再找你算账!”便急匆匆着直奔妙音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