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我！不要...这里是哪里！不要过来啊白痴！混蛋！我们在干什么！我，我的手......在融化......快走！”
“我的腿，我的腿动不了了！快救我！！快......”
“哈哈哈啊——”
“啊！！！”不知是门内还是门外突然发出怪物般的尖叫，这一声如同阿喀琉斯的尖刃刺穿了诗渊的耳膜，令她从梦中惊醒。这个21岁的精神分裂患者对这不同寻常的一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动静，她打不开房门，因此也没法提供任何帮助。
走廊里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还有一群人在紧张地窃窃私语。没过多久，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护士长喘着粗气气冲冲地来到她的床前，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她的脸上，扇出一道不怎么明显的红印:“起来！是不是你干的！隔壁那家伙是不是你杀的！”
有人死了？诗渊茫然地望着护士长，又看了看门口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认罚地低下了头。
没有人会听精神病人的证词。
护士长用粗壮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拖着她来到隔壁105房间:“是不是你干的！”
白色的墙壁上血迹斑斑，105房的病人跪倒在地上，周围环绕着七零八落的内脏。受害者的后脑勺有一块深黑色的豁口，上半身仿佛脊柱被抽出一样软塌塌地伏在腿上，面朝着门口，整体看上去诡异、血腥又邪恶。
她看着一片狼藉的105房，眼球微微颤动，紧接着手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医院里没有这样的黑色。”她的喉咙里仿佛堵着什么东西。
“是不是你干的！”
“医院里没有这样的黑色！”
“是不是你干的！”护士长机械地重复着，手用力捏着病人的胳膊，对方却浑然不觉，整个身躯几乎要塌掉了。
“护士长，护士长，请组织早餐安排！稳定秩序！”广播在走廊里响起，护士长推开诗渊，把她推倒在地上，自己则拐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走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小心地从她面前离开。
“真是可怕啊，搞出这种东西的人究竟有多丧心病狂啊，我当初在战场上都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小心点！这个地方可不是其他地方......”
————
一个人的死亡于全世界而言并没有什么。诗渊想，这里的病人有许多对自己的处境都不清楚，整日都处于梦境中，也许死亡对他们而言反而是解脱。
但死亡不是终点，这正是令诗渊害怕的一点:没有终点才是最可怕的事实，永恒是流放者的苦役。
“我有罪，是我把它们放出来的，但我......”
诗渊喃喃低语，她害怕极了。隔壁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大致能猜出一二......昨夜的梦已经给了她启示，必定是深渊的怪物......不，是纠缠不清的鬼魂前来索命来了！诡异的死亡正是这个鬼魂的标志！也许就在今晚......
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人们只会看到一个呆坐在角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浑身颤抖的怪人。
很快，一队武装警察来到现场，领头的是几个级别不小的官员。他们先是注意到了缩在角落的诗渊，接着目光就锁定在了现场。
“我们先封锁现场，这个走廊暂时不能用了。”警官说道。
“有外部入侵的可能吗？”军官问。
“安保一直处于一级警戒中，昨晚没有发生任何警报。而且我们也没有人员失踪，更不用提完好无损的系统和大门。对监控的筛选工作还在进行，目前来看，找到线索的可能性不高。”
军官点点头:“这不是寻常手段能破的案。”他看了看缩在角落的那个人:“我们需要将她重点保护起来。”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两名警卫一左一右将诗渊押住——他们对这个攻击性极强的病人早有耳闻，不敢掉以轻心。就在这时，军官忽然接了个电话。
“是我，对。什么意思？扩张？速度有多快？”
“好，我明白了。”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准备转移，我们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军官淡定地说道:“两分钟后就有具体任务下发，各位注意自己的日程表。”
有人担心地问道:“是深渊？”
“对。”军官拨开众人，快步离开了这里。
————
“监测到深渊速度滞缓。”艾玛说。
“有多慢？”
“跟一个正常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大约每小时5km。难以想象，深渊就像是活的一样，随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艾玛认为这不是巧合。”
“也许它会停下来的。”
“这是概率事件，要是它再一次剧烈扩张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要到首都了。”
“这还不是我担心的。”他缓缓问道:“受灾情况怎么样？”
“包括二十七个城市被吞没，估计失踪572万人，所有深渊监控基地一至一百七十号已经全部失联。”
“我看，建造新的监控基地也没有意义了。”
“人类要从已有的线索上找办法。”
“比如？”
“已经去过深渊的人里。”
他哑然失笑:“那些深渊幸存者？他们死的死，疯的疯，要是能挖到线索早就找到了。”
“艾玛认为，从人类常理判断，疯子不可能从深渊里独自逃离。其可能性有三:1.他们遭到了严重的精神污染，而深渊有一定的意识行为，他们被深渊有意放回。2.他们在装疯，不过在专业的医生辨别和长时间的关押后，该可能性不大。3.因为深渊的特殊性，他们在离开深渊后才出现疯癫，只要返回深渊，可能就有转机。”
“这种事情我们很早就讨论过了，不要说没有人愿意前往深渊深处，对于幸存者而言，只要一提这个字眼，他们就会陷入癫狂。”
“人类从来不吝啬于强硬手段。”
“......如果真如你所说，深渊拥有活着的属性，是有意识的主体，那它不会放出任何信息给我们。”
“艾玛估算了可能性，如果假设为真，人类要么尝试沟通，要么选择开战。无论选择哪种，依然要人类去主动接触。”
“主动去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吗......艾玛，把幸存者名单给我找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