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斗篷男的带领下,优娜穿过酒馆的后门,来到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内。
即便是在夜晚,这里也显得过于阴森了。潮湿的空气伴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垃圾桶旁时不时还会传来老鼠的吱吱声。
“贵宾,走这边,小心别绊到了。”
斗篷男一边积极地带着路,一边时不时地偷瞄优娜,仿佛是在确认她究竟是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仆”。
“好黑啊...我们家老爷可不喜欢这种地方。”
另一边,优娜则是装作没有注意到来自斗篷男的视线,好奇地四下张望着,小声嘀咕了起来。
就在刚刚,一只老鼠从垃圾桶处钻出,从她的身旁窜了过去。
是之前来过这个地方吗?不知为何,优娜总感觉那只垃圾桶和老鼠都有些眼熟。
但随即,她便摇了摇头。
“应该是我想多了,哪有觉得垃圾桶和老鼠眼熟的......”
“哎呀,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嘛!相信等到了地方后,您家老爷一定会喜欢那里的“货物”的。”
很快,斗篷男便带着优娜,来到了小巷尽头一扇生锈的铁门前。
推开铁门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旋转向下的阶梯。
隐约之中,优娜似乎能听到从下面传来的嘈杂人声和金属的碰撞声。
“贵宾,就快到了。”
优娜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点点头跟了上去。
“这么说来...在交易的过程中,不会有人突然来打扰我们吧?”
听到这句话,斗篷男顿时发出了一连串尖细的笑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贵宾,我们这可是由暗影之触罩着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就连港内那些治安府的家伙,有时都得靠着咱来吃饭呢!”
“哦~?原来治安府也和你们有合作,那我就放心了。”
优娜朝着斗篷男微微笑了笑,藏在斗篷下的拳头却握得越来越紧。
瓦尔卡港的地下交易已经猖獗到了这个地步,以至于奴隶买卖都成了常态吗?她微微蹙眉,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好了,贵宾有请——这就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展示厅’!”
随着最后一道大门被推开,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展现在了优娜眼前。
——地狱。
几乎是在进来的瞬间,优娜便对这个地方下达了判决。
到处都是人——不仅仅是指来往的顾客,更多的是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人。
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都穿着不同风格的服饰,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们身上衣裳的破烂不堪,以及脚上的镣铐。
其中,有些人仍然在疯狂地捶着笼子,正不断发出着怒吼;而另一些人则是无力地倒在笼子内,眼神中彻底失去了光亮。
——与此同时,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向摊主付钱,而后用铁链拴着自己选中的奴隶,将其粗暴地拖走。
除了“地狱”,优娜想象不到第二个可以形容这个地方的词汇。
“......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优娜强忍住心中的愤怒,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嗯?噢...是问货源啊。贵宾您放心,绝对干净!大多都是些迷路的外地人,或者是给自己赌了个精光,结果把身子都搭上了的家伙。”
“不过要我说,最优质的‘商品’还得是那些...嘿嘿,您懂的。”
斗篷男得意地笑了笑,仿佛是对这个丑恶的地方感到相当自豪。
看着他的这副模样,优娜只觉得一阵恶心。她感受着仍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反复地进行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到斗篷男身旁,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啥?你们不仅把那个老大指名要的家伙搞丢了,而且后面还没抢回来?什么叫做一群人没打赢一个随行的奇怪小女孩?!你们是废物吗!”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斗篷男立即满脸赔笑地看向优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啊,贵宾,我这里突然有些事要处理。您可以去‘暗影主楼’找我们的老大,详细聊一聊。”
说罢,他伸手指向了远处一个外墙漆黑的房屋。
“瞧,就在那边!贵宾您慢慢挑,小的先失陪了!”
“......”
优娜默默地注视着那个斗篷男离去的背影,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庆幸吧,你的狗运让你捡了一条命。”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伸手拍了拍优娜的肩。她不耐烦地拍掉那只手,没好气地开了口。
“......干什么?我可没有那么闲——”
在看清那张兜帽下的脸时,优娜愣住了。
“希——”话音未落,对方便扑上来捂住她的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优娜同学。”
紫发的少女笑了笑,牵起了优娜的手。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让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
“...你为什么在这?”
兜兜转转后,优娜跟着希雅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在确认过四下无人后,优娜紧盯着希雅的双眼,缓缓开了口。
“哎呀...看你的这个眼神,该不会是把我和那些家伙混为一谈了吧?”
希雅靠了上来,一边拨弄着优娜的头发,一边贴在她的耳边开了口。
“虽然史蒂文森并不拒绝肮脏的生意,但那也是艾尔伯特时期的事了。现在的史蒂文森商会...可是干净得很哦?”
希雅微微一笑,轻声补充上了一句。
“——为了你,优娜同学。”
“...花言巧语。”
不得不承认,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优娜的眉头相比先前的确舒展了不少。
在见到了希雅之后,她莫名感受到一阵平静从心底涌现,压制住先前躁动不安的愤怒,让她成功保持住了理智。
“口是心非。”希雅以玩味的笑容注视着优娜,毫不留情地回击了她。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多嘴。”优娜不自觉地转过头,脸颊泛起了一丝红晕。
“彼此彼此,优娜同学。在这个方面,说不定我们是绝配呢。”
希雅的手轻轻抚过优娜的脸庞,再度收了回去。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吧。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其实是为了调查从史蒂文森商会流出的异常资金。”
“只不过...似乎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呢,优娜同学。莫非,这就是命运的邂逅?”
——此乃谎言。
希雅来到这里的唯一原因,便是在经过调查后发现优娜来到了瓦尔卡港,并于不久前跟着优娜悄悄混进了“展示厅”。
...
“那么,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你对这个地方,乃至整个瓦尔卡港作何感想,优娜同学?”
依旧是刚才的角落。希雅坐在一旁的木箱上,转头看向了不远处那个被称为“暗影主楼”的房屋。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非常中肯的评价,优娜同学。毕竟,这些人总是在重复着相同的错误。”
希雅打了个哈欠,将视线再度转回到了优娜身上。
“对于曾经在奥菲莉亚那座象牙塔里的你而言,这是未曾接触过的黑暗面吧?那我就姑且给你一个建议吧——”
希雅无聊地在箱子上画着圈,轻声说道:
“如果你不能把他们一口气赶尽杀绝,那这群虫子只会另找一个阴暗的角落,继续滋生。”
“所以...不要去看表面的事物,要去找出他们真正的弱点。”